閩南之行——泉州

閩南之行——泉州佛學苑（下）

（接前）當前的全國各大佛學院中，廣播體操似乎早已絕跡。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在佛學院讀書的時候，下了早殿，在過堂吃飯之前，每天早上基本上都要參加廣播體操的。那時早操地點設在普陀山福泉庵天王殿前面的石板空地上，左右各有一棵大樟樹，當時海慧師是班上的文體委員，他每天早上帶著我們一起做（有一段時間好像是總務長宗慧法師——那時佛學院是設總務長的，後來好像教務長與總務長產生了一點矛盾，宗慧法師後來被調到佛協車隊里當調度員，再後來就不知所蹤了）。

那時做的廣播體操究竟是第六套，還是第八套，記不清了（貌似是第六套）。每天早上總要拎出個雙卡磁帶錄音機，放在台階上，大家排好隊，等錄音機里那位操著細弱聲音的教練一聲令下：「第六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伸展運動，一併齊……」，然後我們便跟著音樂的節奏伸胳膊抬腿。一開始不會做，甚至動作相反，比如在做「體側動運」時，把手甩到了人家的手上；而做「踢腿動作」時，甚至故意踢到前面同學的屁股上，此時不滿的回頭、心裡的竊笑，以及彆扭與難為情，總是伴隨了我們好久一段時間。後來，我們做得熟練了，對自己的運動量的要求也有所增加，比如在做「腹背運動」時，一般要求是手指要觸地，而我那時手掌觸地總是遊刃有餘，海慧師甚至還能臂肘觸到腳背，已經很不錯了。一段七節的體操下來，整個身體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非常舒服。

當我們趕到他們的佛學苑時，正值學生們做體操，時間在下午晚飯前的五點鐘左右。下午做廣播體操，不多見，但也無可非議。教練是位在家居士，他開著一輛白色的車子，然後打開車門，就地取材，就著汽車裡的音響開始播放體操音樂，同學們也就跟著音樂聲做了起來。我們站在二樓朝下看，大約是許久沒看到出家人做體操的緣故吧，所以我們都很耐心地看著，直到音樂聲止。我細數了一下，做體操隊伍中，有7位出家女眾，有17位菜姑。出家女眾衣服各色不一，但是菜姑們所穿的衣服卻大致相同。回來後我曾仔細琢磨了菜姑的這身行頭，她們上身是灰白色的大襟短衫，下身穿黑色的雙筒裙直到腳裸。如果你不注意，你一定誤以為這是裙子，然而細看，又類似於燈籠褲，只是褲腳沒有用鬆緊帶紮實而已。如果你對民國年間的學生裝有印象的話，完全可以判斷出菜姑的裝束，完全是源自於民國女孩子的學生裝。然不同之處有兩點：一是上衣顏色，民國學生裝是深藍色（也有白色），而菜姑裝則是將這藍白相混合而成灰白，在領口排扣上也進行了改進，由黑色而改為灰白色，與上衣融為一體。另外菜姑上衣分為長袖和短袖兩種，短袖的袖管比普通的T恤衫稍長，一般可達到肘關節附近。二是民國女生裝是中裙，一般為深色和黑色（居多），自然下垂至膝蓋下約10公分處，腳穿白棉襟，並著一雙黑色敞口帶絆布鞋。而菜姑的下擺裙為雙褲筒，長度直達腳裸，顯得很寬大。這種雙筒裙是否受到日本男和服的影響，尚不得而知。不過有兩點需要留意，一是日本男式和服也是在不斷演變過程，尤其是在明治維新前後，由於實戰的需要，武士所穿的和服有了較大改進；二是有時候我們將日本的男式浴衣誤以為是和服，其實並不準確。早在平安時代前的奈良時代和飛鳥時代，日本人流行穿「冠帶服」，它是從中國唐都長安移植過去的。後來這種服飾日本人覺得有損形象（唐朝的這種衣服起源於游牧民族，日本人穿上這種衣服，個子不足以撐起衣服，穿起來實在沒什麼派頭和氣勢），於是就將這種衣服貶稱作「萎裝束」。後來到平安時代時代，日本人開足腦筋，終於設計出符合日本人的裝束——一種寬鬆大袖、兩肩上漿強調出肩線和硬挺質感，終於演化成流行上千年的「強裝束」。這種服裝被稱作日本的官服，包括天皇在內的文武臣子們，每當參加重大慶典集會，都要穿上這種服裝，顯得很氣派。

而閩南菜姑的服飾演變，到目前為止，似乎沒有像樣的研究性文章出現（或許我沒有仔細去查找資料），實在可惜。以鄙人陋見，出家人除了了生脫死這件大事外，其他與我們有關的事情，還是大有可為的。比如菜姑的服飾研究，既能顯示出地方研究特色，又能對菜姑的歷史地位以及貢獻，作出進一步的確認。我想這樣的事，對於尚有几絲氣息的閩南菜姑們來說，也算是莫大的寬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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