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許道長《回憶父親》

最新 07-12

5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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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父親

從小對父親就有種天生的懼怕，是父親的嚴厲、還有父親的耿直。做為家中老小的緣由，從沒有挨過父親的拖鞋（因為當時還沒有拖鞋、只是孩子不聽話時，大人總是脫下布鞋，對娃們的屁股一陣猛揍），即使這樣，仍有太多的調皮搗蛋，免不了父親的呵斥。年小的我總是心中不服爭強好勝，賭著氣盡量干好每一件事情，不給老人家吼我的機會。甚至於有時候自認為做的好還洋洋得意，但仍然得不到他老人家滿意的笑容。偶爾考試取得好成績，回去炫耀時，仍然是一句「能哩不輕」，立馬潑滅我的喜悅心情。

說父親是一位純粹的農民，一點也不正確。因為父親當時的年代，能高小畢業，實屬不易，並且還能寫的一手漂亮的小楷。可是我常常納悶，為什麼家裡的姐姐沒能上學學習文化？也或是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吧！我一直未弄明白，當然也不敢問一聲。而兩位哥哥在高中畢業，報名入伍並政審合格之後，他老人家依然沒能放手，牢牢地拴在自己身邊，其中緣由不得而知。可能是剛剛聯產承包到戶，終於得到土地的父親，覺得施展才華的機會到了，力攬狂瀾剝奪了他們入伍的念頭，於是面朝黃土心朝天的日子，陪著他們走過春夏秋冬。只是對於我來說，老人家的想法——順其自然，因為我的好強也或老天的厚愛，一不小心鯉魚跳龍門，成了沒有土地的城市戶口。為此，老父親還常常拿話教訓我，民以食為天，什麼時候沒有土地了，沒有糧食了，看你摟著腳脖子哭、後悔都來不及！

自小受了父親的耳水濡目染，知道了糧食的可貴，更明白了粒粒皆辛苦的不易，那是一滴汗一份力一寸土的貢獻！春季的缺糧、夏天的缺少蔬菜、更有秋忙的勞苦，仍然歷歷在目。因為父親的節儉，每每見到玉米面窩窩頭、以及紅薯等粗糧，在現今好生活的日子，我仍然大反胃口，不是忘本，只是從小的苦日子經歷的太多。所以現如今，自己更多的是珍惜好日子，儘可能不浪費糧食。雖然，偶爾也有奢侈的日子，心中仍是不能忘懷苦日子的過去。剩飯剩菜，總是津津有味（當然在保證健康的前提下）。

常常一個人坐在電腦前，任思緒盡情的飛翔，腦海里依然是父親的模樣，恍惚之間，父親就默默的離開了我們。看著父親無助的雙眼，我隱隱約約知道了那個時刻的到來，我想惟有我能明白父親的苦衷，在我的哀求聲中（承諾聲中），父親閉上了雙眼……

父親心裡想著什麼，我不知哥姐是否明白，但做為最小的我真真切切明白父親想著什麼，儘管他老人家不能言語。可以告慰老父親的是，兒子盡心儘力把一切處理的恰如其分，沒有讓村裡的老少爺們議論紛紛指東道西……

這麼些年過去了，我只能默默地對您，說孩兒儘力了！雖然心痛如絞，雖然疲憊不堪，雖然沒有嚎啕大哭，雖然滿臉的冷漠無奈，但我心永遠在您老身上。我總說，您躺在床上，我們不是在盡孝，而是在盡心！看著一天遭受病痛煎熬的您，兒女們替不了什麼，真真是欲哭無淚。在許多棘手的問題上，我們也是爭論商量了許多，我知道您心繫老家。儘管住在兒子的家，但是您心不在此，您總說葉落歸根——老家才是您的歸屬地。於是在病痛的煎熬中，您從正月間一直吵鬧到陽春三月，也正是您的這種精神上的期求，才得以平安艱難度過了一天又一天。隨著天氣的日漸變暖，您的身體確是每況欲下，頂著世俗的眼光，我們還是果斷滿足您老的心愿，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悄然陪您回到辛勤操勞一輩子的的老院落。街坊鄰居知道您回去，紛紛前去探望，可是您卻不能言語、不能表達，尚還清醒的您只能用激動來面對，但是久卧病床的您，卻在父老鄉親的探望中，撒手不管而去，我知道您是多麼的不舍……

於是每到周末或節假日，我總是一個人靜靜地回到老家，在打掃院落的同時，與您悄悄地聊上幾句。我知道時光不會倒轉，一切都一去不復返，可是您的言傳身教、您的良好習慣、您的為人處事，永遠永遠教育著我激勵著我平安前行。老屋依舊睹物思人，曾經的點點滴滴依舊浮現眼前，千言萬語道不盡，那份思念、那份無奈、那份眷戀，感恩父親感謝苦難感恩曾經的歲歲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