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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不娶我還總神秘外出,我尾隨到寺廟,看見他藏密室里的東西後傻了

男友不娶我還總神秘外出,我尾隨到寺廟,看見他藏密室里的東西後傻了

每天讀點故事app駐站作者:吾玉 | 禁止轉載

白玉堂前一樹梅,為誰零落為誰開。唯有春風最相惜,一年一度一歸來。

(一)

孟月奚闖進刑修玉的房間時,她正露了半肩,執筆蘸墨,對鏡勾梅。

樓下正在唱大戲,刑修玉作為戲樓里花神十二月中的梅花,即將登場,哪裡知道房裡會闖進這樣一個不速之客。

慌慌張張的少年,端得面目俊秀,一身穿戴也非富即貴,看起來就像是都城裡哪個世家子弟,此刻卻急得滿頭大汗,沖刑修玉揖手告饒:

「好姐姐,千萬莫聲張,在下被惡人相追,情急之下才擅闖進來,絕非有意冒犯,還請好姐姐讓在下暫且躲一躲,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刑修玉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似笑非笑地揮揮手,便指示少年鑽進了床底。

她心中嗤笑,哪裡會相信什麼惡人相追的說辭,只當是都城裡這些紈絝子弟無聊寂寞,又想出了新花招來玩,裝模作樣地在她面前演戲,不過是想一窺她的廂房。

想著這般,床板動了動,刑修玉掩嘴偷笑,知曉這美少年在床下吃虧了。

她也不聲張,只勾筆在肩頭畫下最後一片梅瓣,便懶洋洋地起身,準備下樓登場,卻是腳步匆急,一隊官兵破門而入,魚龍傾貫般湧入她的房間。

刑修玉一愣,隨即心下冷笑。

這是在玩貓捉老鼠的花招,是想看她來個「英雄救美」么?這幫達官貴人真是沒東西可玩了。

然而當那領頭的年輕官爺掃過四周,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叫刑修玉原本不屑的笑容一頓,難以置信。

「吾等乃朱雀司之人,在此奉命抓捕反軍,那白玉堂的頭子狡猾得緊,姑娘可看到有何可疑人物?」

朱雀司、反軍、白玉堂……

刑修玉瞳孔驟縮,幾乎立刻明白過來,這竟當真是一起抓捕案,還是一起南陳官府抓反軍的大案!

這樣說來,方才那美少年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反軍頭目?統領白玉堂干過不少大事的堂主竟然只是個弱不禁風的文秀少年?

刑修玉在心頭倒吸了口冷氣。

便就在這時,床板忽然動了動,像是藏在床下的人遭受到了什麼,再也忍耐不住,發出了響動。

刑修玉眸光遽緊,暗叫不妙,那年輕官爺一把拂開她,率領著官兵大聲喝令著上前:「床下是什麼?兄弟們隨我搜!」

刑修玉大急,纖腰一卷,就先於官兵們倚在了床邊,雙手環肩,吟吟笑道:「看了官爺們可不要嚇一跳。」

床板動得更厲害了,刑修玉伸手一拍,聲音嬌媚,又飽含嗔怪:「乖,不過就是一群官爺來我這喝茶,又沒留誰過夜,你鬧什麼脾氣?嫌房中太吵,打攪了你這死鬼歇息嗎?」

她還待再說,那年輕官爺已經一把拉開她,將她雙手反剪在身後:「木某得罪了,姑娘委實狡猾,莫再裝神弄鬼了,兄弟們,搜!」

數十個官兵齊齊上前,刑修玉雙手被縛,掙脫不得,只一聲急叫:「別,小心,那是我家靈君!」

話音剛落,床板劇顫,床簾被猛地拱開,竟是一條巨大的蟒蛇從床底探出了腦袋!

乍然支起的一半蛇身有一人高,吐著蛇信駭人不已,叫一群官兵措手不及,驚聲尖叫,屁滾尿流地向後退去。

那縛住刑修玉雙手的年輕官爺也是一驚,帶著她向後退了幾步,低頭看向她,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你說的『死鬼』?」

刑修玉一挺胸,底氣十足地哼了哼:「不然呢?官爺還以為奴家私藏了朝廷重犯嗎?奴家生得花容玉貌,還沒為自己找個好人家嫁了,何苦惹禍上身?奴家又沒有活膩,官爺還不快放手!」

一番話理直氣壯,喝得年輕官爺啞口無言,連忙放了刑修玉,還想再問些什麼,那巨蟒已經接收到了刑修玉的眼神,頗通人性地揚了揚腦袋,作勢要吃人,嚇得那群官兵嚎叫著退出了房間。

領頭的年輕官爺也無奈地退到屋外,看屋裡的刑修玉揉揉酸麻的手臂,攬過那巨蟒的頭,柔聲哄道:「靈君乖,靈君不和他們一般見識,靈君聽話……」

年輕官爺笑得更加無奈了,認命地握了握腰間劍,沒走幾步卻又折身回來,咳嗽一聲,面露緋紅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刑修玉沒好氣的一哼,顯然還在怪怨年輕官爺沒有憐香惜玉,扭痛了她的手,她纖腰曼曼,上前對年輕官爺一笑,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連著那句響徹長廊的嬌喝:

「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不娶我!」

門外的年輕官爺碰了一鼻子灰,身子僵了僵後,在兄弟們起鬨的笑聲中,也摸摸腦袋,跟著笑開。

(二)

「說吧,你究竟是誰?」

懶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刑修玉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沖緩過氣來的少年勾唇一笑。

少年卻是一睜開眼就看見了刑修玉身後高高揚起的蛇頭,嚇得臉色大變,頭一偏又暈了過去。

樓下敲鑼打鼓的大戲已經唱響,房內的刑修玉卻對著暈倒的少年哭笑不得。

窗外一輪明月,清輝皎皎。

刑修玉再次見到那位年輕官爺,是在街上買胭脂水粉的時候。

她剛選中一盒付了錢,抬頭便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領著幾位官兵迎面向她走來。

所謂冤家路窄,不過如此。

刑修玉不動神色地捏緊手中的胭脂盒,自知躲也躲不過,索性露出了一個春風滿面的笑,還未主動打招呼,卻見那年輕官爺徑直走到她身前,對她禮貌一笑:

「刑姑娘好。」

刑修玉將胭脂盒悄悄推入袖中,皮笑肉不笑:「喲,官爺知道奴家的名字了?」

年輕官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說來慚愧,木某是特意打聽過的,姑娘肩頭勾了一樹紅梅,原是戲樓裡頭號花神刑修玉。」

他向身後揮揮袖,將跟著他巡邏的幾位手下支開,等人都走了後才湊近刑修玉,壓低聲音道:

「原來姑娘是刑家獨脈,刑御史的千金,失敬失敬。」

甫然聽到「刑御史」三個字,刑修玉一震,背脊綳直,卻盯著年輕官爺的眼眸,久久地作出了判斷,又悄無聲息地放鬆了背脊,將一縷亂髮別到耳後,吟吟笑道:

「刑家都沒了,哪來的刑御史,刑御史沒了,又何來刑御史的千金之說?官爺不必失敬,本就不必再敬,此一時非彼一時,還是直喚奴家刑修玉便好。」

年輕官爺怔了怔,眼眸幾個變幻,隨即笑開:「那刑姑娘也莫見外,在下還曾做過令尊一段時間的學生,在下姓木,叫木登秋,姑娘也直呼其名就好。」

一聽到「木登秋」這個名字,刑修玉本已放鬆的脊背又再次繃緊,她笑意盡斂,幾乎能用「眸露凶光」來形容了。

木登秋被她盯得發毛,正想開口,卻見刑修玉又彎眉一笑,只是笑裡藏刀,叫人不寒而慄,她故意拖長了音,有些惡狠狠地譏道:

「我當是誰呢,原來就是那個賣主求榮,淪為朱雀司爪牙的木登秋呀,真是久仰大名吶——我記住了。木爪牙再見,哦不,是再也不見!」

回到紅袖樓後,刑修玉一屁股坐下來,咕嚕咕嚕灌了幾口茶水,橫眉豎眼,一張俏臉氣呼呼的。

孟月奚小心翼翼地從屏風後晃出來,賠著笑臉坐到刑修玉身旁,剛想開口,刑修玉已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隨手擲給他。

「暗號都已經給你送出去了,你等著人來救你就是,喏,這胭脂盒是你手下要我交給你的。」

孟月奚接過盒子,也不急著先打開,反湊近刑修玉,狗腿子地幫她扇風順氣:「好姐姐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痛快了?」

刑修玉又灌下一大口茶,胸膛起伏間,恨恨一哼:「你知道我今天在街上遇見誰了嗎?就是帶兵來抓你的那個朱雀司官爺。他,他竟然就是木登秋,就是那個在關鍵時刻背棄老督公,投入徐賊麾下效力,賣主求榮,為徐賊剷除異己,罔顧忠良的……」

說話間刑修玉聲音一哽,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孟月奚卻聽得恍然大悟,神色一凜,收起了一副嬉皮笑臉,鄭重其事地打量著刑修玉,眉眼間肅然起敬:「原來好姐姐是刑家獨脈,刑御史的千金,失敬失敬!」

這番話一天之內已有兩個人對刑修玉說過,且字都不帶改一個的,叫刑修玉心頭刺痛,勾起無限前塵往事,憤恨傷心之下一口茶水噴在了孟月奚臉上:

「敬你個大頭鬼,刑家早沒了,老娘現在是戲樓里的頭號花神,紅梅刑修玉!」

(三)

「我想加入白玉堂。」

夜涼如水,月光透過窗欞灑入屋內,隔著一道屏風,刑修玉仰面朝上,盯著頭頂的簾幔,忽然幽幽開口。

若是孟月奚此時起身去看刑修玉,當會發現,有了夜色的掩護,她一雙美眸水霧氤氳,那白日里不肯掉下來的眼淚,此時終是滑過眼角,無聲無息地浸入枕巾,瞬間消失了無。

屏風那邊沉默了許久,才徐徐道:「好姐姐……想清楚了嗎?」

白玉堂是近些年興起的民間組織,以清君側,抗息良,保家國為己任。

南陳君主昏庸無能,聽信奸臣,面對鄰國息良挑釁,只知賠款割地,土地一讓再讓,百姓叫苦不迭,民不聊生。

彼時朝中分為兩派,一派主降,一派主戰,刑修玉口中的「徐賊」,如今朱雀司的徐督公便是主降派的頭頭,一介宦官,靠著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結黨營私,蒙蔽聖上,一步一步爬上了權力的頂峰。

而刑修玉的父親,素來剛正不阿的刑御史,就是當時主戰派的核心大臣,他同朝中若干好友一致上書主戰,但無奈奸臣把持朝綱,寧帝不分是非黑白,相信宦官徐懷庸,一而再再而三地投降。

就在兩年前,南陳又割了四座城池出去,剛喘了口氣,徐懷庸就趁機剷除異己,為主戰派幾位核心大臣定下謀反之罪,其中就有刑修玉的父親和其摯友馮瑜,彼時南影門的老督公。

一夕之間,都城的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寧帝在徐懷庸的唆使下,將一干人等打入大牢,又撤掉了忠心耿耿守護皇室,有著百年歷史的南影門,將其改為朱雀司,由徐懷庸任新一任督公。

於是,朱雀司代替了南影門,徐懷庸取代了馮老督公,刑家沒了,忠臣歿了,主戰派盡皆覆滅,徐懷庸隻手遮天,朝堂中一時間人人自危。

而民怨沸騰,一個自發的組織也就在這時,應運而生,那便是——白玉堂。

都是些有志有心之士,旨在推翻舊政,擊退息良,保家衛國,讓百姓不再任人宰割,能過上安定美滿的生活。

朝廷叫他們反軍,百姓們私下卻豎起拇指,由衷誇讚一聲:「義軍!」

是以,那夜孟月奚逃到刑修玉房中,當刑修玉聽到他是白玉堂的人時,才會不遺餘力地幫他掩護,躲過朱雀司的追捕。

刑修玉恨透了朱雀司,要不是奸臣誤國,兩年前她也不會家破人亡,在亂世中苦苦掙扎,輾轉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她留著一口氣,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報血海深仇,手刃徐賊,為刑家,為老督公,為千千萬萬忠義之士,為南陳的黎民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她骨子裡流著刑家的血液,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上陣殺敵,即使淪為戲子,父親的教誨她也一日都不敢忘——

故土不可讓,南陳不可亡,有國才有家!

(四)

送走孟月奚後,木登秋倒是常常來找刑修玉,刑修玉卻從未給過他一個好臉色,開口閉口都是「木爪牙」,木登秋卻從不生氣,只找個角落安安靜靜地聽刑修玉唱戲。

直到孟月奚離開的三個月後,一場意外發生了。

戲樓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包了全場,點名要花神十二月盡數作陪,缺一個都不行。

包場的是大名鼎鼎的朱雀司,要招待的卻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帶著新條款,趾高氣揚來找南陳皇帝簽訂,又要獅子大開口的息良使臣。

被急急叫下樓時,刑修玉還沒有想過樓下會是那般場景,清一色的官服,明晃晃得閃花人眼。首座上的人身著異族服飾,皮膚黝黑,五官深邃,抓著酒壺仰頭痛飲,一副牛氣衝天的模樣,而作陪的木登秋卻望了她一眼,眸光中隱含擔憂。

那喚作「哈剛」的息良使臣指名要花神之首刑修玉登台,一曲完畢,刑修玉心知不妙,轉身就想走,那息良使臣怎肯放過,向左右使了個眼色,就想拖住刑修玉,卻一道身影先一步上前,一把扣住刑修玉的手,替她擋住那兩個如狼似虎的息良人。

「玉兒,來來來,陪你木大哥喝杯酒!」

來人正是一襲官服,丰神俊朗的木登秋!

他不由分說地攬過刑修玉,親昵地往自己席座上帶,彷彿全然沒有察覺到息良使臣愈發不滿的目光,只享受美人在懷的感覺。

刑修玉何等聰慧,霎時明白木登秋在為她解圍,當下也無法計較那麼多了,只得按捺住心頭忿忿,笑吟吟地配合著演戲:「木大哥可好久沒來了,想煞奴家了,今夜可要不醉不歸才是……」

木登秋湊到她耳邊香了一記,形態放蕩,嘴中輕念的卻是:「放心,我不會交出你的。」

刑修玉一怔,抬頭望他,目光複雜,彷彿不甘心領他的情,卻又到底帶了一絲救命稻草的味道。

她並不知道,當木登秋對她說出那句話時,究竟意味著什麼。

直到兩個身影纏鬥在一起,踉蹌滾落一旁時,刑修玉也萬沒想到,她口中的朱雀司「爪牙」會為自己做到這般地步。

牛高馬大的使臣哈剛動了怒,木登秋卻顧慮重重,不敢真動手,躲閃得頗為狼狽,一片混亂中,樓上房中響動,一條大蟒蛇破門而出,巨大的腦袋高高昂起,刑修玉一聲叫道:「靈君!」

滿場大亂,杯盤狼藉,如銅鏡碎落一地。

孟月奚趕來時,戲樓已是人仰馬翻,場中被亂箭射死的是巨蟒靈君,被息良人按住口吐鮮血的是木登秋,而被使臣哈剛抗在肩頭拚命掙扎的則是刑修玉。

「怎麼樣,木老弟服不服?我們息良勇士雙拳打遍天下,早叫你不要搶了。學學你們的皇帝,乖乖簽字割地就行,南陳的土地是我們的,金錢是我們的,女人也是我們的!」

那一定是刑修玉再不願想起的慘痛回憶,和當年刑家倒了的感覺一樣,她在世上又孤苦伶仃了。

唯一陪伴著她的靈君就那樣沒了,她哭喊著在哈剛肩頭又踢又打,直到一個聲音由遠至近,破門而入,響盪在了全場:

「誰敢動小爺的女人?」

少年華服清貴,端得俊秀無雙,一把摺扇在手,領著兩列親兵長驅直入,赫然正是闊別許久不見的孟月奚!

哈剛蠻橫慣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他媽誰呀,別來壞老子好事!」

話音剛落,帶刀的親兵已經厲聲喝道:「大膽,還不見過小王爺!」

滿場目光中,少年悠悠搖著扇子,漂亮的眼睛掃過一圈,在刑修玉身上頓了頓,最終對上哈剛,勾唇一笑:「在下永安王,孟月奚。」

刑修玉一口熱血衝上頭頂,在聽到「永安王」三個字的時候,差點脫口而出:「小孟你個龜孫子居然騙老娘,深藏不露的這麼大來頭!」

(五)

像是做夢一樣,直到洞房花燭夜時,從花魁變為「王妃」的刑修玉頂著紅蓋頭,仍覺得這一切是那樣不真實——

永安孟家的勢力果然不容小覷,一場大風波就在孟月奚的三言兩語間輕易化解,彷彿一夜之間,小王爺「杯酒一笑」為紅顏的消息就傳遍了都城。

那哈剛也是任務在身,到底不敢硬碰硬,得罪了孟家,便借驢下坡,喝下孟月奚敬的酒,賣個面子給他,放過了刑修玉,還打著哈哈說,不知道那是小王爺的紅顏知己,多有冒犯,日後定當送份厚禮,遙祝佳偶天成。

所有人中,唯獨唇邊一抹血漬的木登秋咳嗽著,臉色慘白,望了望刑修玉,欲言又止。

新房裡,熄了燭火,孟月奚與刑修玉和衣而眠,像在戲樓里隔著屏風聊天一樣。

孟月奚告訴刑修玉,他之所以能及時趕到,全仗了軍師的神機妙算,上次丟給他的胭脂盒裡,也是軍師寫給他,助他脫身的錦囊妙計。

刑修玉這才知道,白玉堂名義上的堂主雖是孟月奚,內里的靈魂所在卻是那個罩在斗篷里的鬼面軍師。

他行蹤不定,在地下堂口召見幫眾時永遠戴著面具,堂中兄弟至今還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卻都無比尊重這個出謀劃策,助白玉堂干過不少轟轟烈烈大事的軍師。

這樣一個人物,聽得刑修玉心嚮往之,直拉著孟月奚說要見上一見。

卻還沒見到鬼面軍師前,刑修玉先遭了突襲。

這一回,竟又是木登秋救了她。

那是去萬佛寺的路上,馬車才出城門,忽然出來幾個黑衣人,舉著刀子就往刑修玉身上砍,千鈞一髮之際,正在城門巡邏的木登秋帶人趕了過來,以身相擋,替刑修玉挨了一刀。

拜佛不成,反遭突襲,刑修玉按著木登秋鮮血直流的手臂,咬牙切齒:「一定是那幫該死的息良狗!」

她的確沒猜錯,殺手正是記仇的哈剛派來的,他不敢得罪永安孟家,便暗地拿刑修玉下手,只是沒想到會被木登秋破壞掉。

木家小院里,刑修玉坐在床頭替木登秋包紮傷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捨身救她了,她也再不好給人臉色看,只是嘴裡還是忍不住嘀咕:「我始終想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麼要背叛老督公?」

木登秋眨了眨眼睛,長睫微顫,許久,才蒼白著臉輕輕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別人明白,做了會後悔,不做……卻會更後悔。」

說完這句話後,無論刑修玉再怎麼問,木登秋都不肯開口了,氣得刑修玉大罵:「真是個木頭!」

但這木頭卻著了刑修玉的道,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刑修玉尾隨著木登秋,一路出了近郊。

她總覺得他身上有秘密,便趁日日來探望他時,順手往他衣服上灑了磷粉,如今可算派上了用場。

沿著一路磷粉散發出來的熒光,刑修玉跟著木登秋七拐八繞,竟然到了一處庵堂。

當看到為木登秋開門的是一個溫婉的長髮女子時,刑修玉終於按捺不住地跳了出來——

「好啊,木頭秋,原來你還金屋藏嬌呀!」

話音未落時,刑修玉搶先一步跨入庵堂,人卻是愣住了。

這個「嬌」……藏得也太多了吧。

一院子坐滿了女人和小孩,本來圍著長桌正在吃飯,聞聲齊齊抬頭望向她,驚愕莫名。

「竟還是被你發現了。」

嘆息的語氣中有些無奈,刑修玉身後的木登秋搖搖頭,扯了扯愣住的她。

「既然跟來了,便一道吃個飯吧。」

(六)

木登秋為什麼會背叛老督公?

刑修玉在和他接觸過一段時間,摸清他的品性後,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有一種可能是對的。

兩年前南影門那場變故中,木登秋充當的角色是個人人不齒的「叛徒」,卻也是個忍辱負重的「英雄」。

這「英雄」,起初木登秋並不想當,他情願和大家轟轟烈烈地死在一塊,但老督公卻拉住了他的手,託付給了他一件無法拒絕的事情。

死並不難,活著卻不易。

南影門不能全軍覆沒,總要有個人留下來為兄弟們收屍,為眾人的家眷善後,為那些即將失去丈夫的孤兒寡母尋條活路,更要肩負著重振南影門的希望!

這個人選,便是木登秋。

於是他「叛」了南影門,「投」了朱雀司,「反」了老督公,「跟」了徐懷庸,淪為了忠義之士口中貪生怕死的「徐賊爪牙」。

他將弟兄們的妻兒安置在這處庵堂里,從此踽踽獨行,與虎謀皮,走上了一條泥淖重重,卻回不了頭的路。

刑修玉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她質問木登秋時,他會說:「有些事情不需要別人明白,做了會後悔,不做……卻會更後悔。」

守著這個秘密,刑修玉和木登秋的關係有了變化,她開始時常去庵堂看望孩子,為大家帶去各種所需。

雖然嘴上不留情地依舊叫著「木頭秋」,但眼神卻已經會在暖黃的夕陽中柔和下來,帶著些許赧然:

「從今以後,我想和你一起做這件事,咱們……咱們一起養這一大家子,好不好?」

空氣中有細小的塵埃翻動,刑修玉臉上泛紅,眼睛卻勇敢地望著木登秋,一眨也不眨,暮色四合里,有風聲掠過耳畔,木登秋長睫微顫,終是緩緩揚了嘴角:

「好。」

(七)

在息良與南陳簽訂新一輪割地條約前,孟月奚帶著刑修玉在地下堂口,終於見到了她一直想要見的鬼面軍師。

那道身影坐在輪椅上,帶著鬼臉面具,佝僂著脊背,看著像是個行將就木之人,卻在所有堂眾敬重的目光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氣勢。

刑修玉在心中嘖嘖嘆服,鬼面軍師卻只掃了她一眼,並未對她的到來感到多意外。

此次堂會預示著白玉堂將又有行動,都城內又將有大事發生,鬼面軍師在內室單獨見了孟月奚,給了他三份錦囊。

四天後就是兩國正式簽訂條約的日子,使臣哈剛將和徐懷庸在城裡最大的酒樓會面,到時孟月奚便直接進宮去找皇上,打開第一份錦囊,等到了約定的時間,便將皇上帶出宮,到那談判的酒樓前,打開第二份錦囊,至於第三份,待到日後大局平定後再打開。

王府里,刑修玉和孟月奚都睡不著,都在想著四天後究竟會發生什麼,黑暗中,孟月奚忽然開了口:

「好姐姐,這番大概是白玉堂最後一次行動了,不是徐賊死,就是我們玩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幸回不來了,你記得找個好人家改嫁了,別惦記著我了……」

幽幽的話裡帶著些許調侃,刑修玉在黑暗裡紅了眼眶,一口啐去:「呸,我們本來就不是真夫妻,我以後當然還要嫁人的,誰有空惦記著你!」

孟月奚悶聲一笑:「嫁給誰?嫁給木大哥?」

這段時日刑修玉與木登秋來往密切,紙包不住火,庵堂的秘密孟月奚到底還是知道了,卻由衷地佩服木登秋,改口稱他「木大哥」,拿他當自己人看待了。

他也漸漸察覺到刑修玉對木登秋不一樣,有些東西無需點破,三個人的關係不知不覺間微妙起來。

夜風輕拍著窗欞,黑暗的房間里,孟月奚深吸了口氣:「如果我不在了,將你託付給他,我倒也是放心的。」

「呸,瞎說什麼!」刑修玉哽咽了喉嚨,伸手去掐孟月奚:「小孟我跟你說,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進皇宮鬧去,左右不過是陪你一道上路,你自己看著辦!」

掐著掐著刑修玉卻哭出了聲,孟月奚嘆了口氣,側身抱住了她:「掐的是我,我都沒哭,你倒哭了起來……」

他輕拍著她的後背,和著外頭的風聲,像哄小孩一樣,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誰也不知道,天,究竟何時會亮?

許是帶了些無法宣之於口的心事,刑修玉再望向木登秋時,眼神里就含了分無以名狀的悲涼。

「喂,木頭秋,我問你,要是有一天,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照顧庵堂的老小了,你會怎麼辦?」

刑修玉問出這句話時,木登秋正在院里晒衣服,他一個人住,日常起居都是自己打理。

刑修玉曾問過他怎麼不找個好姑娘,木登秋居然沉默了,半晌才意味不明地開口,他原先是有個未婚妻的,但兩年前因為他做了人人不齒的「叛徒」,這門親事也就黃了。

刑修玉唏噓的同時,也帶了幾分幸災樂禍:「黃了好,黃了好,好東西總在後頭,那家不長眼,是老天爺有意安排想讓你遇到更好的姑娘。」

她極不含蓄,就差沒指著自己說出「那姑娘就是我了」,可惜木頭永遠都是木頭,怎麼也開不了竅。

如今面對她這樣傷感的問題,木登秋竟然頭也沒回,語氣淡淡道:「哦,不要緊,你忙以後就別去庵堂了。」

刑修玉簡直要被氣死!

她幾步上前,一把按住木登秋晒衣服的手,急得再顧不上矜持:「木頭秋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人?你難道還想著你那個未婚妻?」

木登秋一怔,隨即眸光黯了黯,彷彿被戳中心頭傷。

刑修玉倒吸口氣,沒想到還真是這個原因,她瞪大的眼裡慢慢升起水霧,心頭被堵得說不上話來,一跺腳,轉身便跑。

「刑姑娘!」卻是木登秋在身後叫住了她。

陽光下,那道俊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眉眼都染了金邊。

「如果我喜歡一個姑娘,我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告訴那個姑娘。」

(八)

孟月奚進宮後,刑修玉在王府坐立不安,索性去了西郊的庵堂。

木登秋此刻正在巡邏,庵堂的孩子們見到刑修玉歡喜不已,直拉著她問,為什麼姐姐昨天沒跟著哥哥一起來看他們。

刑修玉哼了哼:「那個臭木頭,我才不會和他一起來呢!」

心裡罵的卻是:「該死的木頭,竟然不叫我!」

趁著陽光明媚,刑修玉帶頭一塊打掃起了庵堂,手上有活干,心裡才不會胡思亂想。

誰也不知道鬼面軍師的計劃,她只能祈禱軍師真的算無遺漏,一切順利。

卻在打掃到一間廢棄的禪房裡,刑修玉有了意外的發現。

她在挪動牆上的字畫時,像是不小心觸到了某個機關,隨著「咔嚓」一聲,打坐的兩個大蒲團下傳來動靜。

當刑修玉一點點走近,猛地掀開蒲團時,身子一震,難以置信——

地下通道蜿蜒而去,不知通往哪個神秘的地方。

顫著腳步走入地道時,潮濕的甬壁散發著孤寒而又熟悉的氣息,刑修玉的心跳得格外的快,有什麼隱隱約約浮現在腦海,卻又捕捉不到。

當視線越來越開闊後,她終於知道那股熟悉的氣息是哪來的,堂口,這條甬道居然直通白玉堂的地下堂口!

答案呼之欲出了,害怕而又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一顆心跳動得更加厲害。

終於,推開眼前的一扇暗門,刑修玉甫一看清房裡的東西後,瞳孔驟縮,一下掩住了嘴。

房裡赫然放著——

一架輪椅,一套斗篷,一個鬼臉面具。

「為什麼不把那哈剛殺了呢?」

「時機到了,他自然會死,而且會死得很有價值。」

那次堂會時,眾兄弟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計劃,她也隨口一說,沒想到鬼面軍師會回答她,低沉的聲音意味深長。

酒樓、皇宮、錦囊、行動……

當初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此時想起,直如醍醐灌頂,叫刑修玉遍體生寒。

不,不,不會的!

她知道,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麼了!

(九)

轟然一聲,爆炸的酒樓瞬間被一片火海吞沒。

「不!」

撕心裂肺的凄喚響徹長空,飛奔而來的刑修玉眼前一黑,只落入一個熟悉的懷中。

「好姐姐,你怎麼也來了?」

正是也帶著皇上出宮趕來的孟月奚。

刑修玉顫著身子就想往火海里沖,孟月奚死死抱住她,刑修玉滿臉的淚,緊抓著孟月奚語無倫次:「軍師,軍師還在裡面,不,不是……是木登秋,木登秋還在裡面!」

孟月奚震住,像想到什麼,驀地打開第二份錦囊,身子僵在了原地。

先前在皇宮裡,孟月奚打開了第一份錦囊,才知道原來軍師交給他的,是這些年搜尋而來,徐懷庸與息良勾結,通敵賣國的證據。

其中關鍵的一樣是近來哈剛與他私通的書信,孟月奚不知道軍師是怎麼弄到手的,但這的確是除掉徐賊的利器!

他興奮不已,當下將證據呈給皇上,皇上大驚,卻在最初的震撼與憤怒後沉吟不語,似在猶豫。

於是按照軍師的計劃,孟月奚掐好約定的時間,勸說皇上出了宮,卻沒想到一趕來,恰好撞見了酒樓爆炸的場面。

打開第二份錦囊,他才徹底恍然,好一招逼至絕路之計!

皇上之所以會猶豫不決,是因為他貪圖安逸,下不了狠心除掉徐懷庸,與息良為敵,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還是不願選擇正面宣戰,寧願割地賠款,一退再退。

但如今他的退路卻被掐掉了,徐懷庸和息良使臣哈剛都被炸死在了酒樓里,主和派的頭沒了,兩國的談判也泡湯了,此番得罪了息良,唯有與那幫蠻夷一戰到底了!

這是把「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助力,環環相扣,步步緊逼,皇上沒有選擇。

白玉堂最後一次的行動完美成功!

唯有一個人,殺身成仁,引燃了身上的火藥,與奸賊同歸於盡,再也回不來了。

他是投靠朱雀司的「木爪牙」,也是地下堂口坐在輪椅上的鬼面軍師,一明一暗的身份交換著,如履薄冰,與虎謀皮,直到那一聲劇烈的爆炸後,他漫長的潛伏之路終於結束。

有些事情做了會後悔,不做更後悔。

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被火海吞噬的木登秋才發覺,最後悔的事情是沒有親口告訴她,告訴那個他喜歡的姑娘,其實,他喜歡她很久很久了,比她想像得還要久。

(十)

送孟月奚出征息良時,孟月奚將第三份錦囊交給了刑修玉,他說裡面的內容和她有關。

微風迎面拂來,坐在木登秋的墳前,刑修玉打開了那份遲來的「喜歡」。

從前有個學生,是老師最得意的愛將,老師還說要將女兒許配給他。

那是個比春日的暖陽還要明媚的姑娘,她坐在鞦韆上,在百花里高高盪起,笑聲飛上雲端,絢麗得讓人挪不開眼。

只在後院里偷偷看了一眼,那個學生便放不下了,他想讓那個姑娘永遠這麼笑,可現實卻是一夕之間,他成了賣主求榮的「叛徒」,老師唾棄他,收回了婚約,他的「未婚妻」也流落在外,尋不到蹤跡了。

直到那夜戲樓里,他帶兵闖入一間廂房,撞上了一樹綻放在肩頭紅梅,那樣美麗的顏色,燦爛得讓他眼前一下浮現出曾經百花叢里,鞦韆上飛到雲端里的笑聲。

他不動聲色,問她姓名,她把門一甩:「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不娶我!」

他摸摸鼻子,笑得苦澀。

不是他不娶她,是他沒有資格娶她。

家國動蕩,物是人非,他們之間早已隔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可他既然找到了她,便一定會保護好她,不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即便他不在了,也要將她託付給值得相信的人,那樣他才能了無牽掛地離去。

所以,第三份錦囊,不為家國,只為心頭所愛。

「那刑姑娘也莫見外,在下還曾做過令尊一段時間的學生,在下姓木,叫木登秋,姑娘也直呼其名就好。」

山野間風聲颯颯,曾經的話驀然在耳邊響起,刑修玉顫著雙手,在墳前哭成了一個淚人。

恍惚間,她想起那天他叫住她,他們遙遙相對,身影被夕陽拖得很長很長。

他說:「如果我喜歡一個姑娘,我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告訴那個姑娘。」

她問:「為什麼?」

他站在夕陽中,許久,笑了:「因為……我將她藏在心底。」(原題:《白玉堂前一樹梅》,作者:吾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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