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峻見笑了：解憂公主們和親中的小算盤

喀拉峻草原東西喀拉峻之間，有一個木製氈房形的大門，上面用哈薩克文字和漢字書寫：天山烏孫夏都。

烏孫夏都景區的大門。

那麼冬都呢？這是我第一時間作出的反應。

或者說，烏孫人的首都在什麼地方？我來喀拉峻，如此近距離接觸烏孫人世代生活的家園，這個問題，一直盤桓於我北疆的遊程。

話說張騫在漢武帝時代帶領百人通西域，最想到達的，是大月氏。結果被匈奴攔截，在匈奴住了十年，還娶妻生子。最後輾轉回到長安，讓漢武帝知道還有一個叫做烏孫的民族國家，也是大大的厲害。

烏孫是個行國——移動的國家。在匈奴與漢朝之間首鼠兩端，沒辦法，國力不如人，只有兩頭遷就，也就兩頭受氣。

不知道是不是張騫西通的效應，反正是烏孫派出使者要求與漢朝和親，正中漢武帝的下懷。武帝想，我跟他們結成親家關係，他們就死心與我同仇敵愾，共對匈奴，西部的江山，還用得著朕費大力氣守衛嗎？一個女人就能解決的問題，焉用朕？

戰略上，和親！戰術上，送誰？武帝糾結了。

武帝與皇后有6個女兒，兩個被他處死，還剩4個，分別嫁人了。而武帝與其他嬪妃所生女兒，都不入宗譜，所以我們不知道武帝有多少女兒。我想，和親人選，應該大有餘裕。

只是武帝不做這樣的選擇！

後來有個「七國之難」的政治軍事事件，誰曉得是不是真的？被封為楚王的劉戊參與其間，兵敗身亡，全家被殺得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孫女兒，叫細君。

細君的父親叫劉建，也是罪臣。大概也殺了，那為什麼不把細君稱為劉建之女而要稱她為劉戊之孫呢？請高人指點。

這小丫頭片子該長大了吧？來人！給朕打探一下劉細君，現在何方？多大年紀？

報告皇上，她在某地，16歲。

武帝手一揮，就是她了。時在公元前105年。

於是一個罪臣的孫女，被封為漢室公主，這姑娘帶了厚重的嫁妝，行程8900里，遠嫁烏孫昆莫（王）獵驕靡。其時，老人家70歲，已經是烏孫男人的高壽之年。他妻妾滿氈房，兒孫遍草原。巧的是，他與細君的年齡差，剛好與兩千一百零五個年頭以後的楊、翁年紀差一樣大。

昭蘇大草原的細君公主之墓。

兩年後，老人家死了，按烏孫習俗，他的所有妻妾，一併移交給下一位繼任的昆莫。他的長子英年早逝了，長孫軍須靡繼位，因為官職為岑陬，所以也叫岑陬軍須靡。該娶下繼母細君公主了。

細君死活不依，寫信給漢武帝，武帝說，為了兩國人民之間的偉大友誼萬古長青，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吧。

還有什麼價錢可講的？細君與軍須靡生下一個女兒，名少夫。

公元前101年，細君公主憂憤成疾，不治身亡，「享年」20歲！這簡直就是謀殺！

漢族要對付強大的匈奴，國不可一日斷了與烏孫聯姻的親情。那就再送。同樣糾結。同樣，漢武帝想到了另一個罪臣的女兒——解憂公主，時年20歲，與她的堂姐妹一樣，從長安出發，遠嫁烏孫。

漢室罪臣多，他們的女兒也不少，專用於和親，相當於漢武帝的一份產業。據說和親西域各國，至少有9位公主，目前有名有姓的，就只本文中說到的兩個。

這位名氣極大，有電視劇歌頌她的豐功偉績。

解憂公主。電視劇照。

我先要說說這位解憂公主的名字。王室的女兒，應該也像皇室宗廟族譜記載一樣，也是沒有名字的。一般記載是：生女N，長適（嫁）某，次適某……解憂的名字，一定是和親時賜的，即幫助武帝解憂，我是不是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如果是，且讓我驕傲一下。

解憂公主和親的終點站與細君不同，解憂公主來到了特克斯大草原，也就是烏孫的夏都，與軍須靡成親。細君要麼是死在寒冷的冬天，解憂公主打點行裝剛好是春天，夏天，軍須靡們都到了喀拉峻大草原來了，所以，在這裡舉行了盛大的迎親儀式。

我的一位朋友說我有游牧習性。解憂公主就像我，把草原當成了自己的家。她活得很好，真的為烏漢兩國友誼做了許多貢獻。

解憂嫁軍須靡，為右夫人，軍須靡的匈奴妻子為左夫人，左為大。與當年細君一樣。

軍須靡死，改嫁軍須靡的堂弟翁歸靡。注意，叫靡的，都是王。解憂公主與翁真正相愛，為他生下兩男三女。

翁歸靡又死求了，按軍須靡死前的遺囑，把王位傳給了軍須靡與匈奴妻子所生兒子泥靡，號為狂王。解憂又得嫁給泥靡了！

解憂公主聯合漢使，刺殺泥靡，失敗。

光陰似箭，說話間，已經到了漢宣帝劉詢的甘露三年，即公元前51年。解憂公主思鄉心切，上書宣帝，要求回長安安度晚年。得到朝廷允許，她以69歲的年紀，帶著烏孫籍子女男女3人，回到了長安。兩年後，解憂公主與世長辭。享年71歲。

是不是解憂公主坐騎的後代？

該說和親雙方的小算盤了。

先說烏孫那邊，腳踏兩隻船，既娶匈奴公主，又娶漢朝公主，且以匈奴公主為尊，他們左右游移且倚重匈奴的心思，昭然若揭。

再說漢朝這邊。兩個公主都是罪臣的女兒，這當然不是巧合。和親，本身就是一樁買賣，罪臣女兒作為籌碼，和，則有和親之功；仇，只是瓦碎之失。何樂不為？

解憂公主確實為漢朝廷解憂了幾十年。她去之後，烏孫腳踏兩隻船的策略，變為忠心傾向漢朝，可集中力量對付匈奴，解憂立下了汗馬功勞。後來，中原王朝在那裡建立了西域都護府，烏孫正式納入中國版圖！

昭蘇市在2005年為細君公主建墓立碑，因為那裡的昭蘇大草原，據說是細君公主生活的地方。

細君公主和解憂公主生活的烏孫都城，叫赤谷城，在今吉爾吉斯斯坦境內的伊塞克湖州，也就是伊塞克湖旁邊，與昭蘇大草原、特克斯大草原是一個整體。大約冬天回伊塞克湖貓冬，夏天到幾個大草原來放牧，所以這裡稱夏都。

筆者手繪示意圖，如與國界有出入，以正式地圖為準。

細君是和親第一人，王昭君嫁匈奴，那是後來和親的北方版本。

想起了當下的熊貓，與當年，沒兩樣。

喀拉峻大草原，你見笑了嗎？我們看到了你的美麗，你卻看到了人間這些烏七八糟的小算盤。人類，永遠也不會有你坦蕩！

（明天請看，我在九曲十八彎掉了照相機和錢包等貴重物品，看哈族朋友們如何合力幫我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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