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野山之樂

對久居大都市的人來說，爬山是一項心曠神怡的運動。如果說沿石階而上的爬山過程是一種風雅；那麼攀爬野山之跌宕過程，則是一種經久難忘的經歷與享受。我於2015年五月末，偶然享受了一把毫無準備的攀爬野山之樂——-有近乎虛脫的疲憊，更有成功登巔之後的氣沖霄漢，還有不經意之間發現：自己的腳早已血染一片。。。

2015年5月30日周六，我們九個朋友一大早就從上海驅車前往浙江臨安，歷時四小時抵達天目山鎮西遊村的一個山坳。該山坳經M君推薦，我煞是喜歡，僅今年五月我已驅車來過兩次，加上本次我已是一個月內第三次到訪該山坳。環境特點是：放眼滿山蔥綠環抱，晚上頭枕潺潺溪水入眠，晨醒耳聞鳥聲一片，居住如此，宛如閑雲野鶴。

年輕時在北美學習、工作過的Y君，觸景生情，激情溢懷，強烈建議爬野山。次日根據個人喜好，兵分兩路：一路走可以沿石階而上的山路，信步閑庭於綠水青山；另一路四人在山民嚮導的帶領下，先向山上驅車十來分鐘，然後棄車徒步攀爬野山。我們攀爬的野山是臨安天目山之餘脈，海拔800多米。

各位看官，我初爬野山，自然野趣，曲經通幽，幾乎歡呼雀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但。。。。

何為野山？野山者，山高路陡，雜草叢生，人跡罕至，無明晰山路可循也。臨出發前，酒店老闆娘特地遞上兩根竹棍，供我們當登山手杖之用。

山民嚮導帶領我們沿著三十年前伐木燒炭的林工，終年勞作踩出的一人寬的山林野徑，向上攀爬。一開始依稀沿著斷斷續續的一人寬小溪，踩著石塊溯水而上，十來分鐘後就基本無路了。其後爬山過程或披荊斬棘，或手腳並用，爬山涉水；遇橫阻樹杈，則需俯身蛇行。人跡罕至的山林野徑險惡，攀爬過程自顧不暇，根本無法看景。後來知道：「看景不攀爬，攀爬不看景」是攀登野山的鐵律之一。

如此反覆攀登，歷經一個小時多，汗漸如雨下，身體漸趨疲憊乃至虛脫，我們駐足休息頻率不斷增高，間隔時間不斷縮短。突然嚮導嚷嚷：還有20分鐘，就到山頂。聞其言鼓盡餘勇，拚礪向前，終於至山巔。此時豪情滿懷，氣沖雲霄：山再高，我為峰！

在山巔享受登巔之喜樂時，巧遇戶外俱樂部登山者，欣然借其登山裝備拍照留念。

各位看官：有道是上山易，下山難。我終於以血的代價，體悟此諺語之精闢。

因人跡罕至，所以山林野徑多有苔蘚，相當濕滑，再加體力不支，腳上抓力漸乏。我下山初始還能側轉身體緩緩「Z」字下行，稍後就不由自主地趑趄狼愴，終於腳力漸漸不逮，連跌三跤而且左手兩個手指因擦傷而滲血。不作聲張，繼續前行，避免影響士氣，隊中還有體力弱於我者。。。

路遇溪水，同伴紛紛清洗休息，我也急急忙忙地清洗血跡與污泥。在嚮導的提醒下，同伴還仔細清除吸附在腳襪子外側的的螞蟥。我粗略察己，暗暗慶幸自身無螞蟥盯附。但因下山途中我球鞋帶鬆散過，當時匆匆系之，所以我擬重新整理鞋帶，突然發現有血跡，脫掉鞋子發現厚厚的運動襪早已染紅一片；脫掉運動襪還見螞蟥正在我腳背上酣暢吮血，大快朵頤。。。

我們休整之後繼續下行，幾經輾轉，歷時一個小時許，終於回到停車的山路上。OY醫生從車上取出醫用箱，對我的腳背上即螞蝗叮咬處予以酒精消毒。

此番攀爬野山衍生很多感悟：人到中年漸知，財產、浮名多是世俗的快樂；身體健康，遠離喧囂，在綠水青山的懷抱中流連忘返，才是奢侈的享受。攀爬野山之跌宕經歷，尤似人生起伏，歷經甘苦，才能悟得生活之真諦，享受極致之幸福。

（後記，發現我被螞蟥叮咬後，登山同伴中OY是醫生，他查看我腳之後說：「沒事，但還會出一倍以上的血才能止住」。當時我沒理解，後來回酒店我擅自清洗腳背，然後午餐及驅車回上海。至少過了8個小時之後，回到上海家中發現腳還在滲血。我略有些緊張，趕緊再致電OY醫生，並按其醫囑，才止住血。同時我也獲知，螞蟥沒毒，但其叮咬後破壞人的血凝度，所以血較難止住。）

注；文寫於2015年6月，該文未曾在傳統媒體上發表；山頂著登上裝備的照片也遺失了，甚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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