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儒家文化 講座筆記（8）禮

尊敬的各位聽友，大家晚上好！

前幾天我把中國傳統儒家文化中的孝道給大家用兩三堂課的時間講了一下，今天我想藉助於孔子所推崇的周公之禮，把中國的禮、祭、履、命、包括周公制禮作樂的思想，用幾堂課給大家分享一下。

大家都知道中國歷史上的周公，也是我們歷史上追封的元聖，他是魯國的第一任國君。但是由於輔佐周武王、周成王，（周公）沒有來到曲阜這塊寶地做國君，反而伯禽代替他來做了魯國第一任國君。我們說周公主要的思想及其貢獻是什麼？我們今天就從古禮制來一步一步地往下講一講。

禮（禮）字從古代來看，上面「曲」下面「豆」，可以從這個造字法看出，禮就是祭祀用的禮器，本義是什麼？「禮者，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

我們從小篆古代文字當中的禮、履、祭、立、命，感覺沒什麼任何關聯，但是在古代社會卻是密不可分的。履，從屍體的屍，古代祭祀時坐在神位上代替先祖或死者接受祭祀的活人，一般是死者的孫子。【曾子問曰：「祭必有屍乎？若厭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喪者必有屍，屍必以孫。《禮記》】

由此可見，「履」的本義是正在進行祭祀，而祭祀是一種責任和義務，即履行，履行就是德行；「祭」從字眼上看就是人手持一塊肉獻給神，實際上表達人與神的關係，人神相接、人神相會、人神相交，這種關係稱之為「祭」，從祭祀引申為交際的際；「立」，就是像人一樣頂天立地，立命嘛；「命」就是上天給人下達的口令，本義是使，使節的使，神的差遣，也就是使命。

總之「禮」的本義就是為了履行對天和先祖的責任和義務而祭祀，祭祀的目的是祈神降福於人，是讓祖先保佑世世代代的子孫能夠在天地之間安身立命。

的確，在古人的心目中人命關天、而禮關乎於天，禮因此也是關乎人的命運的天大的事情。這就是古代所講的從禮儀到履變異的說法。

《荀子·修身》說，「故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什麼是禮？禮的小篆的寫法本身或許就是最好的答案，但不一定就是最令人滿意的答案。

無論怎樣，當今人們要認識禮，就要在社會找到（自己的位置），還真的不能不從禮開始的地方開始，這是因為禮的本義，一言以蔽之，就是要找回你自己；禮的作用和意義，一言以蔽之，就是要告訴你唯一的可以找回自己的途徑。

我們所講的禮，就是現在的道的範圍的法則，就叫規則、規矩。

禮產生於祭祀，確切地說在古代社會禮就是祭祀，禮在於祭祀、禮開始於祭祀。為什麼要祭祀？《禮記》第24篇說，天下之禮，致反始也。【禮記天下之禮，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義也，致讓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意思是說，世間所有的禮儀、禮節、禮法、禮貌、禮治，都是為了找到本源、找回本源、記住本源、不忘本源。《禮記·檀弓上》說，「禮不忘其本」。古人活得很簡單，不忘祖先、不忘本、不忘自己是從哪裡來的、不忘我是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人要找到自己的本源，不僅要問祖、更要問天，所以祭祀不僅要祭祖，更要祭天祭地祭鬼神。

看來古代祭祀的邏輯想要不忘就要返本，想要返本莫如祭祀，祭祀也不可能真正地返回到祖先那裡去，而在於正名。還是那句亘古不變的老話，我們要知道我們的祖先是誰，才能知道我是誰，否則就找不到我們自己在家、國、天下中的位置，就缺乏了安全感。

正如孔子在《論語·子路》中所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由此可見，所謂正名，就是參照祖先找到自己在家族當中的位置；參照天地，找到自己在社會當中的地位。

《禮記·經解》第26篇，「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德配天地。」《禮記·中庸》 第31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贊，有助於。參，不只是參照，更是參配。德配天地，德行配得上你在天地中的立足位置和地位，為之所持，才是名正言順，參因此是正名的方法，正名的過程，更是正名的目的和結果。

所以正名就是為了立，正因為正名才能立，所以《論語·里仁》說「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什麼是「所以立」？《論語·泰伯》中的答案是「立於禮」。立的字形是人站在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頭頂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人因為立才成為自己。《易經·大過》說，「君子以獨立不懼」。《論語》「三十而立」、「不知禮無以立」。

由此可見，孔子所謂的「立」，絕非自我感覺良好的那種志得意滿，而是終於明白自己（作為人）的真諦、找到了自己得以安身立命的位置，即立於禮。

看來即便是孔子，「立」也是要通過很長的時間學禮才得以實現。從「十五有志於學」到「三十而立」，孔子足足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人，通過人生經歷，孔子深知人立於人生的甘苦。孔子教育兒子孔鯉的教育方式就是讓他學禮，告訴他「不學禮無以立」，於是孔鯉退而學禮。

「立」首先是立命，準確地講通過學禮而立於禮，而立命呢，孔子認為由於「三十而立」才能「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則耳順、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

這就是說「立」不只是在社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或者一官半職，或者是家族的地位，或者是某種社會公認的正當職業和身份——更是在內心找到自己的生命意義。

生命的意義就在於使命，將生命和使命統一起來就是所謂的立。「命」的本義就是令，上天的命令，上天的命令不可違，對於一個立命之人來說，不能違背。不是被動地不違，而是主動地承擔。以本命於上天的性命來承擔來自上天的命令，這就是所謂的天命，天命不可違。性和命不屬於自己，但可以知道、領會和運用。

這便是我們可以把握的命運。所謂把握命運，究其實質就是自己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並承擔起與自己身份相關的社會責任，卻不一定是能夠實現自己設定的人生目標。

《論語·顏淵》中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唯有這樣豁達地把握生命，才能如此地從容。

《論語·憲問》「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孔子知命、知天，知天就是上達；天也知他、知人。

《禮記·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這裡的「道」就是率性，順從自己的天性；教，即理，就是修道、學理；理不可以須臾離，因為理就是人的天命、人的天性，總之理是人的生命不可剝奪的一部分，是一個人的靈魂，沒有理就沒有命、沒有理就不是人。

《論語·堯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孔子在這裡將三個「不知」放在一起相提並論、提到性命攸關的高度，顯然是要強調三者的不可或缺、不可分離，正如性、命、禮三者不可或缺、不可分離。

後來朱熹也是在引述古人的話進一步地強調說，執此三者，則君子？？？。所以可見所謂的君子，無論是在孔子那裡還是在朱熹這裡，都是而立之人，也就是所說的那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仁者。

《論語·顏回》曾經說過是「克己復禮，為仁」，意思是用理來約束自己，使自己的天性恢復到理的本狀。那就是人。

這裡是語義的循環，在孔子的這個語境當中啊，充滿了這種語義的循環。無論是怎樣循環，孔子關於仁和禮的關係認識是明確的。人呢，就是仁者的責任和使命，人作為責任和使命就是「回歸於理」，承擔起「回歸於理」這樣一個責任和使命，就是人了；承擔起「回歸於理」這樣一個責任和使命的人，就是仁者、就是君子。這裡仍然是個語義的循環、毫無辦法。這是孔子特有的論說方式，也是中國文化特有的思辨的邏輯。

所以說在古代社會，立，或者是說立於禮，對個人而言的話就是要立命。對於國家和社會乃至天下而言就是「異」，變化，十分明確地說禮變異，禮者為異，異則相敬。「異」就相當於當今語境中的社會角色，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社會角色，無論哪一種社會角色都只有得到其所在的社會秩序的確認，才能稱其為社會角色。不同的社會角色處於社會秩序的位置，就叫序。

明天接著序再給大家講。今天就到這，明天再見。

做煙火人間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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