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早期兵器——鉤戟

這是一件非常獨特的西周早期兵器——鉤戟（圖1）。之所以說它非常獨特，是因為到目前為至，還未發現有相同著錄與考古發現的報道。然而，其引人之處還不僅至於此，就這麼一件獨一無二的中國古代青銅兵器，卻躺在了異國他鄉的法國巴黎基美美術館的庫房裡，直至我國台灣學者陳昭容研究員到那裡考察時，才意外地發現了這件青銅鉤戟！她驚嘆道：這不就是只有照片（圖2）卻不見實物，許多文物考古工作者苦苦尋覓了半個多世紀的陝西寶雞戴家灣出土的青銅鉤戟嗎？！於是，這件珍寶的傳奇故事就從這裡開始了。

陝西地方軍閥黨玉琨在寶雞盜挖文物的事件發生在上個世紀20年代。其盜掘文物數量之多，質量之高，聲勢之浩大，影響之深遠，都已遠遠超出了我們今天的想像！因此，黨玉琨也就成了民國時期軍界的三大「盜寶梟雄」之一。最有影響的是一九二七年秋收至一九二八年夏收期間，徵發民眾上千人，在寶雞東郊戴家灣的大規模盜寶事件，挖出的器物上千件，多是商末周初的青銅重器。這批器物的絕大多數後來經宋哲元之手流失到了國外。但宋哲元離任陝西時，並未將裝訂成冊的這批文物照片帶走。它雖然不是戴家灣出土文物的全部，但卻成了尋找和研究黨玉琨所盜珍寶散失在海外的最有力的證據。這批文物照片共五本， 1945年的春天出現在西安的古玩市場。解放後，這批照片資料曾引起了鄭振鐸、武伯綸、唐蘭、陳夢家、王世民等文物考古先賢們的關注。上世紀80年代，我們曾對這個重大文物事件進行過調查，並在《中國文物報》上首次正式披露。後來又比較系統地整理出《黨玉琨盜掘鬥雞台戴家灣文物的調查報告》予以發表。當時由於受條件限制，還無法弄清這批器物包括這件青銅鉤戟在內的準確下落。2009年，又有台灣中研院陳昭容研究員、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李峰教授、陝西師範大學張懋鎔教授合作，再次對戴家灣出土的青銅器進行搜集整理。他們先後走訪了歐、美、亞、澳洲的22個博物館。這件鉤戟就是在法國巴黎基美美術館的庫房裡發現的，與遺留在國內的文物照片相吻合。得知，這件鉤戟最先屬盧芹齋舊藏，後由巴黎jacob收藏，現藏法國saint-Denis博物館，寄存於法國巴黎基美美術館。

我們以前的調查中，就發現寶雞戴家灣出土的許多珍寶的流失與一個叫盧芹齋的古董商有關。經過進一步了解，才發現這個盧芹齋是美籍華人，祖籍浙江湖州，青年時移民法國謀生，後來定居美國，不到20歲的小夥子在短短几年內竟變成國際知名的大古董商。目前存在於海外的我國古董，約有一半是經過盧芹齋之手售出的。可見盧芹齋在戴家灣出土珍寶流失海外過程中的作用顯而易見。雖然這件我國唯一的一件西周珍寶卻被外國收藏，確實有點遺憾。但是，其出土流失90年之後，實物能夠完全與照片資料吻合，說明這件珍寶還留在世上，起碼可以說這件鉤戟找到了娘家。從這個意義上說，它的發現也是一件幸事！近百年的留傳經歷固然有其複雜的歷史背景，但留在世上總比毀於一旦要好！從這個意義上講，盧芹齋還是讓西方認識中國文化的啟蒙者。正如《人民日報海外版》的一則報道中所說：「盧芹齋不僅是中國文物的販賣者，也是教育外國藏家接受真正中國古董的啟蒙者，他讓歐美收藏家學會了欣賞中國墓葬文物。」他以精湛的文物知識和天才的商業眼光逐漸征服了歐美收藏者。

鉤戟長37.7厘米，寬15.2厘米。尖端分叉，上鋒較長，下鋒較短，器身有三處鏤孔，形狀均不太規則。背部有左右相反的彎鉤形裝飾，下有短銎，銎上有長方形穿孔。這種形狀的鉤戟非常罕見，寶雞竹園溝西周墓地曾出土一件亦有類似的鉤形裝飾（圖3），但區別還是很大的。結合這兩處墓地的年代，這件鉤戟應為西周早期的兵器。此器造型奇特，裝飾風格繁瑣誇張，鮮有與之相同者。陳昭容研究員認為應該不是實用器，推測或為儀仗之用。這是戴家灣墓地出土的最有特點的兵器，為研究其文化來源提供了重要線索。考慮到它與竹園溝出土的青銅戟有相似之處，不排除兩者曾受到相同文化之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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