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的賈躍亭搞群眾運動，靠譜的創業者搞統一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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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6日，在樂視資金鏈危機最初爆發時，賈躍亭發了一封內部信，沉痛反思：樂視吃虧在融資能力太弱。

這是在開玩笑嗎？都融資700億了，還說自己融資能力太弱。

賈躍亭自己並不認為是在開玩笑。

賈躍亭說樂視融資能力太弱，指的是主流金融機構不給樂視錢，包括銀行和知名VC/PE。

樂視從主流金融機構融來的資金確實很少。一些銀行雖然給樂視貸了些款，但大多都要求抵質押，而且催還款催得很緊。在樂視的歷次股權融資中，很少見到知名VC/PE機構的身影，樂視體育好不容易拉來了萬達和雲鋒基金，還被傳出下一輪二者就清倉或減持了。與樂視形成對比的是，滴滴、美團以及新近火起來的摩拜和ofo，高領、紅杉、DST等紛紛入局。

2017年6月28日，賈躍亭略帶抱怨地說：我們在歸還金融機構的欠款後，目前仍然沒有獲得金融機構的後續資金支持。

主流金融機構不給錢，樂視的錢從哪裡來？從非主流投資者那裡募集，包括娛樂明星、不知名投資機構、供應鏈上下游，以及通過一些理財機構從普通投資者手裡募集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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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金融機構的錢是聰明錢，這種錢不好忽悠。融這種錢需要理性地說服，讓他們從邏輯上明白為什麼值得投資。非主流金融機構的錢是傻錢，這種錢好忽悠。融這種錢需要感性地打動，用理想和情懷感染他們，讓他們懷有夢想終會實現的希望。

這兩種方式，就像革命年代面向社會賢達的統一戰線和面向普羅大眾的群眾運動。

選擇統一戰線還是選擇群眾運動，道路不同，命運不同。

雖然樂視如今成為人人嘲笑的過街老鼠，但在互聯網創業企業或是A股上市公司中，樂視融資不是最多的。

京東方通過增發融資超過700億人民幣，卻經常性虧損，股價一直在低位徘徊，也沒見多少人抱怨。加上債券融資，一共燒了超千億之後，終於開始顯現出成績了。4月份發布的2017年一季度財報顯示，單季凈營收218.5億，同比增長超過70%，股價在過去一年也接近漲了1倍。

滴滴通過VC/PE已經累計融了150億美金。而且與樂視每賣一台電視和手機就虧一筆錢一樣，滴滴曾經也是每一個訂單都要補貼一筆錢。但如今也沒見滴滴有財務危機的跡象。即使滴滴遇到危機，普通群眾也不會有太大怨恨，反倒會感謝他曾經提供的低價打車服務。

服裝電商凡客曾經也多次融資共6.2億美元，如今整體估值可能連1億美金都沒有了。陳年也沒有跑到美國去，沒那個必要，所以趴在亦庄安心做好「一件襯衫」。

賈躍亭落得如此局面，不在於融資太多，也不在於燒錢太猛，只是因為選擇了群眾運動，大量從非專業投資者手中募集資金。忽悠群眾時所帶來的好處，最後統統都要還回去的。欠債還錢，沒錢還就只能躲到美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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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眾運動運用最爐火純青者，莫過於傳銷。正當商業中，如果要發動群眾運動，也都會看到傳銷的影子。

一瓶成本幾塊錢，商場同類產品賣2、30塊的洗髮水，怎樣才能讓人相信能賣2、300的價格？不管方法多麼高明，專業的經銷商都不會相信。所以，首先要做的不是如何讓人相信，而是選擇讓誰相信。當然是選擇讓那些沒有經驗的群眾相信了。

群眾也分好多種。缺乏機會並且一直在尋找機會的群眾最適合作為發展對象。傳銷的下線多是底層勞動者，這些人不滿於現狀，卻又對事業發展規律缺少理性的認知，也缺少相應的資源。

樂視的很多股東是娛樂明星。娛樂明星有錢，但缺少投資機會，並正在到處尋找投資機會。中國的娛樂明星在賺了錢後，很多都會選擇開飯店。如今資本市場的新貴趙薇，當年也開了幾次飯店，不過都失敗了。開飯店的明星中，最成功的就是任泉了。不知道其他明星那麼愛開飯店，是不是都在以任泉為榜樣。

說到榜樣，這又是傳銷中必不可少的一個元素。沒有榜樣的帶動，群眾就沒有明確的對標，也就不會有動力。所幸的是，過去幾年很多明星都通過資本運作賺了大錢，馮小剛、黃曉明等人跟著華誼賺大錢了，小燕子趙薇跟著馬雲也賺錢了，接下來其他人跟著樂視好像也能賺錢。

至於那些買樂視相關理財產品的人，都是眼看著風投機構投資中國互聯網企業，賺得盆滿缽滿，也想參與一下的。此時樂視出來融資，也算是知名公司，而且做的又都是概念最火的風口上的項目，自然就趕快掏錢投了。就像傳銷，也從以前的賣洗髮水變成投資各種「比特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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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網上流傳的融資文件和公開信息來看，樂視旗下的子公司融資時，估值動輒過百億。出讓10%的股份，便能融來十幾億幾十億的資金。非專業投資者根本不具備判斷估值是否合理的充分信息和專業能力。假設一個公司實際只值20億，卻按200億來融資，估值誇大了10倍，絕大多數普通投資者也看不出問題來。通過私募形式發行的理財產品，不像上市的股票那樣有公開的定價機制，並不適合非專業投資者。很多理財機構，只是起到一個銷售通道的作用，並沒有擔負起專業管理的職責。

融資的估值越高，意味著資金成本越便宜。低成本資金的誘惑力令人無法抗拒的，但危害也是驚人的。價格是調節市場的無形之手，業務做得好，估值就該高，業務做得差；估值就該低。但是，如果擁有能夠扭曲價格的方式，幹嘛還吭哧吭哧地做業務呢？一旦不好好做業務，虛高的估值就有被戳破的一天。潮退時，方知誰在裸泳。

不管持續的時間長短，價格都將回歸正常，扭曲的局面不可能永遠維持下去。通過非公開定價的方式，向非專業投資者募集資金，即使短時間內盤子做得很大，最終都會走向崩盤。之前的有限合夥、前兩年的P2P跑路、各地的民間借貸崩盤，無一例外。

從長期來看，群眾運動並不存在成王敗寇，而是註定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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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來，很多供應商帶著瑜伽墊天天守在樂視大廈討債。十幾年前，更常見的是員工圍在公司大樓底下討薪。

現在中國的老百姓有錢了，而且創業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資本的比拼，資本的力量越來越重要，所以群眾運動表現為向非專業投資者籌錢。在此之前，則主要是針對內部員工的群眾運動。

20世紀90年代末，國內很多企業都想學習軍事化管理。要求員工令行禁止，對公司忠誠，服從公司工作任務和工資水平的安排。

企業拿錢僱員工幹活，員工幹活拿錢，本來是簡單的僱傭關係。在僱傭關係中，員工都希望「錢多事少離家近」，公司則希望員工「錢少活多不顧家」——工資低、幹活多、多花時間在公司加班。絕大多數實行「軍事化管理」的公司目的都是為了員工「錢少活多不顧家」。

但是，隨著企業越來越多，就業選擇也不斷增加，這種軍事化管理的方式逐漸行不通了，大多數採取軍事化管理的企業都沒能取得進一步的成功，華為等少數取得進一步成功的企業，在發錢上也是非常慷慨。

21世紀初，企業文化這個詞越來越流行。其實，早期的企業文化就是軍事化管理的變種，只是去掉了一些軍事化管理的形式而已，目的都是為了員工幹活更賣力。後來的發展趨勢是，工資待遇相對行業水平高的企業，企業文化就好；工資待遇相對行業水平低的企業，企業文化就差。海底撈的企業文化很成功，服務質量很好，但海底撈的員工工資和待遇也不錯，不給員工租地下室做宿舍，而是租帶空調的正規住房。

最後發現，無論什麼管理模式和企業文化，都只能起到短期的作用，讓員工享受到實實在在的利益才能讓企業取得長期成功。以實實在在的利益為導向就是統一戰線，不以利益為導向或者只以虛幻的利益為導向的都是群眾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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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看起來通過群眾運動取得了成功，但其實他們在統一戰線方面做得更出色。例如馬雲，看看馬雲當初的投資者就知道了。

毛主席在《共產黨人》發刊詞中指出，中國共產黨在革命中戰勝敵人的三個法寶是統一戰線、武裝鬥爭和黨的建設，也並不包括群眾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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