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專家范紅霞專訪:心理分析師個人成長的意義!
在《中國心理分析雜誌》創刊序言《河與船》中,法國著名的榮格心理分析師、國際分析心理學會(IAAP)前任主席克利斯汀·蓋拉德(Christian Gaillard)曾寫到:「榮格分析心理學運動正在向前推進,這種推進進行得格外謹慎,往往只是在小團體中進行,託付著少數人的承諾,保持著分析心理學的本色。在這心靈探索的旅程中,我們偶爾也會停下來:休息休息、透透氣,以便我們每個人隨時都能確知:自己的個體小船依然被牢靠地維繫在那河流的深處。」
一個心理分析團隊的發展尚且如此,那,作為個體的心理分析師的發展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我們心理分析師也需要不時地停下來,看看前面的學者走過的路,傾聽一下自己內在的聲音,猶如在漆黑的夜晚,跟隨天空的北斗星,讓我們這些追夢人有個方向可依可循。為此,我們採訪了山西大學范紅霞教授。訪談之中,我們傾聽並體驗了她的成長曆程,感受到那奇妙的「個人分析」。
范紅霞簡介:榮格心理分析師(國際榮格心理分析學會,簡稱IAAP),中國註冊心理師(中國心理學會),心理諮詢師培訓師(中國心理衛生學會)。現為山西大學心理學教授、碩導,澳門城市大學特聘教授、博導;華人心理分析聯合會副會長(澳門)、山西省心理學會秘書長。
曾訪學、進修於美國杜肯大學心理系、美國匹茲堡榮格心理分析師訓練、北京大學醫學部、上海中德班、華南師範大學心理學院等;先後擔任山西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副院長,學生工作部副部長、心理諮詢中心主任、心理系主任等職務。從事心理教育、諮詢和分析30年,擅長心理健康教育、深度心理分析、夢的分析、沙盤分析、繪畫分析等。
公開發表學術論文60餘篇,主編、翻譯和著作8部,主持或參與國家、省級及橫向課題10項;先後獲得過山西省優秀共產黨員稱號、「富士康」獎教金、「優秀教師」、「五四青年獎章」、省高校青年教師教學基本功大賽一等獎並榮記二等功一次;所授心理學課程深獲各界好評,其心理諮詢或分析方面的職業道德和水平深得業界認可。
導讀:「我們往往以為我們就是我們以為的那個樣子」,事實上並非如此。比如我在接受個人心理分析之前,我會「以為」自己是一個樣子,但在近400個小時的個人分析體驗中,我就感受到我遠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樣子。心理分析體驗會讓我們發現令自己不舒服的自己,但這也是更加真實的自己,比如分析心理學中所說陰影、情結、面具等。在這過程中,內心的消極能量可能會轉化為積極能量,使整個人格更加完整、和諧。
Q:不少心理學愛好者都有這樣的困惑:要麼苦於不知道該如何入行,要麼是進了門遇到困難不知如何應對。這時候,他們都不得不停下來,想知道前輩們是如何行進的。您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這一路,您是如何走過來的嗎?
A:從事心理教育、諮詢,一晃30年,進入榮格心理分析領域轉眼也整整10年,真不知從哪裡說起(笑)。記得84年大學畢業後,我留校工作,一心想搞心理學,但大家都知道,生活並不總是遂人所願。不少人止步於此。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當現實與興趣無法相投時,本身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們心中不再有自己的夢想。面對現實與興趣的矛盾,誠然是一件令人不太舒服的事情,但中學就學過的哲學課程中就有講過:生活充滿了矛盾,矛盾在一定條件下是可以轉化的。只是我們需要學會思考並尋找轉化矛盾的條件——至少,這是一種思維問題的方法。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是父親啟發了我,靠著自己的理解和領悟,我找到了光明——借著一個機遇考上了心理學的碩士研究生,真正走上心理學的研究道路。嗨,機會,像一趟急馳的列車,在它還沒有過來的時候,我們要懂得去裝備自己,這樣,當列車急馳而來的時候,我們才有可能踏上這趟列車。如果只是等著機會來臨才去準備,一切都來不及了。
在心理學領域裡埋頭苦幹了20年,中德班畢業以後,運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和技術在臨床上做諮詢,但我仍然是會遇到很多自己無法解決的難題,因此想尋求能帶領我走得更深的人。這樣,在2003年我找到了華南師範大學心理學院的申荷永教授。他當時剛剛從美國完成個人分析體驗和考試,獲得了國際榮格心理分析師資格,是當時國內僅有的一名榮格心理分析師。我經申請批准後,跟隨他訪學兩年,又於2005年攻讀了他的博士,主修心理分析與中國文化。
一路走來,較深的感受是:無論環境給予你支持與否,只要我們內心有夢,並且心載這個夢想腳踏實地地走,這個夢想終有一天會實現。很喜歡一位朋友說的話:「堅持在你感興趣的方向上,腳踏實地地干十年,你不成專家都難」。在這個過程中,堅持不下去了,往往並不是環境不允許,客觀地講,是在困難面前我們自己放棄了。有時,我們容易抱怨領導不支持、環境不允許,可我認為,只有當我們自己做出努力和貢獻在先,別人才有可能看到,才有可能認可我們的成績,才有可能支持我們,被動地等候他人的支持多半只會令自己失望。縱使在環境較好的條件下,我們一樣需要論證我們的設想、論證我們的方案,通過這個論證後單位才可能給予我們各種支持。如果只是自己以為自己是專家,不顧社會的評論和客觀的狀況,顯然是一種個體發展中的危險。
當然啦,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我自己也是從一開始的自以為是、做事浮躁,一步步加深對自我的認識和了解,才漸漸變得踏實起來,變得能夠更堅定、更快樂、更享受在這條路上默默地行進。
Q:聽說至2014年8月,國內僅有四個人獲取了國際榮格心理分析學會的心理分析師認證資格,而你就是其中一員,也是山西省第一個獲此殊榮的;還聽說幾乎每位都進行了將近10年的奮鬥。在這近10年的學習旅程中,你是如何堅持下來的呢?
A:10年聽起來很長,但在學習的過程中,說實在的,還是蠻快樂的。噢,當然,也經歷過一些相伴隨的痛苦……似乎……很複雜的心情。回過頭來再想再憶,噢?好像還是快樂更多呃:-)並沒有感覺太辛苦。這也許正是心理學的特點,或心理分析的魅力!我想,在學習中每個人一邊在學習,一邊在成長,即使遭遇一些痛苦,這些痛苦恰恰又正是你學習自己、體驗自己的一個極佳契機,尤其是其中的情緒和情感,猶如順著一根繩索,讓你可以觸碰到心靈中更深的地方,那一刻,痛苦就已不再是痛苦,而轉化為快樂了。因此,回過頭來看這近10年,反而覺得時光過的太快了,一晃就是10年。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說要獲取國際榮格心理分析師這個資格證,只是覺得自己做諮詢嘛,總需要認識了解自己,不能了解自己的情緒,怎麼保證得了自己內心的情結、陰影之類不被投射給來訪者而誤以為是對方的感受呢?我漸漸明白,我是一定需要看清自己的,把自己看得越清楚越好。當然,我們有可能在自己生命臨結束的時候,仍然有這樣或那樣的困惑,但去看了和沒有去看內心以及用不同的方式看,總是會有不同的效果,自我對自身的了解和把握也會不盡相同。我有時想,這就像照鏡子,你無論是左轉右轉,總有自己照不到的地方,因此需要有人幫助我們看,何況是照看心靈內部呢!因此,尋找更高級的分析師幫助我看自己就成為了我理解自己的需要,並且是急切的需要。說急切有點不妥,因為急,不能解決問題。國際著名的沙盤遊戲分析家茹思安曼曾說過:無意識喜歡慢節奏。因此,在我的理解中,這個工作可能是人一生都需要去做的事情,而不只是為拿某個證書才要做的事情。於是就開始了尋找個人分析師進行個人分析體驗的工作。
我做訪問學者期間,曾跟隨申荷永老師做過一些時間的個體分析體驗,後來成為了他的博士生,依據IAAP的工作倫理守則,師生關係是不適宜進行個體深度分析,我需要更換分析師。因此,又與法國榮格心理分析師威威安女士從2006年開始工作至2012年。2012年去到美國匹茲堡,又跟隨當地的榮格分析師思丹馬蘭博士一起工作至2013年7月。直到2014年8月在哥本哈根的第19屆國際心理分析大會上獲得資格。
獲得這個資格先後需要經歷入學考試、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這當中,需要講英文,考試也需要寫英文個案和論文以及一系列他們需要的規範表格和材料。說到這裡,我必須說的一點是:申荷永教授和他的太太高嵐教授為打開這一條通往國際心理分析的道路付出了很多艱辛。是他們的付出和努力才為後來的學者們提供了一種接受國際著名榮格心理分析師分析和督導的可能。我在重走這條路的時候,才深刻地體驗到這種艱辛和付出,也才深深地理解了他們這樣做的意義。現在,我的一些學生也在沿著這一路線行走。每一個人所做的,並不只是為個人,而是為一個團隊在奉獻,為一種民族精神在努力,這種精神就是:幫助每個個體成為真真正正的自己,一個從深度懂得愛自己、愛他人、愛自己的民族。心理學(psychology)本身就起源於psyche—一個靈魂女神,愛之神的名字,心理學沒有了愛,便不成其為心理學。因此,心理學若教不會一個人懂得真愛,可能就不得不督促我們深思:到底什麼是真正的心理學。
學習是一個過程,體驗帶給我很多成長的喜悅。考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工作你都做了,考試就是一種呈現而已。尤其是寫入學考試的10頁紙介紹,期中考試寫10頁紙的自我體驗報告,期末考試寫50頁紙的個案分析報告,那是對自我心靈非常重要的梳理,是一次次面對自我心靈的難得機遇。我很喜歡這些時候,也很珍惜這些時機——與自己相處,面向內心,面對真實。
在這種成長中,我們學會了感受自己的內心世界,喚醒自我心靈內部的能量,轉化自我內在的能量。心靈開始覺醒,心靈開始凈化自身,這種凈化影響著自己,影響著家人,也影響著自己的學生和朋友,進而影響著身邊的環境。不是你想影響,而是一種自然。
Q:就像醫生不可能不感冒一樣,諮詢師肯定也會遇到心理問題,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嗎?
A:當然,不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榮格說:面對無意識需要足夠的膽量和勇氣,的確不假。人們總是以為自己是一個心理很健康的人或心理很不健康的人。其實,即使是在正常人群中,只有花時間去看自己,尤其是請具有專業的職業道德、專業知識和技能的分析師幫著我們看自己,或許你才會發現自己內在的問題。其實,問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時,我們總以為自己什麼問題都沒有。
在心理分析的歷程中,我覺察到自己很多方面的問題,要不,那幾百個小時的工作都做什麼呢?!通過夢、通過沙盤、通過繪畫或意象的方式,我認識了自己很多過去不知道的面向和深層的問題。隨著對這些問題的認識,給心靈也帶來了很多的成長,現實也發生了很多的變化。這些變化是大家看得見的,也是自己可以感受到的。
即使在我的個人分析體驗工作接近IAAP考試要求的時候,父親的過世一樣對我是一個重大事件。從得知父親生病到照顧父親的三個月時間,直至父親離去的那一刻……之後,很長時間我都處於悲傷之中,心中無限思念父親。如果不是當初和思丹、約翰貝比做個人分析,我根本不會知道潛在的父親意象是如何對我的心靈產生影響的,也根本不可能喚醒我心靈深處對現實父親的理解,更不可能轉化出我心靈深處對現實父親深深的愛。我曾在博客中描述過我清洗心靈傷口的過程:一次夢中,我「夢到爸爸很委曲地躺在我身邊的床上,抱怨體內有根鋼針卻無人問津」,然後我在分析工作中去幫父親拔那根鋼針,隨著鋼針的拔出,生繡的鐵沙密密地散落在傷口的四周。爸爸要用涼水去洗傷口,我在身後緊緊地抱著他,告訴他不可以這樣,這樣會讓傷口感染的。就在那一天,我莫名其妙的開始發燒,超過38度的高燒持續了四天。當時我壓根沒想身體狀況與心理層面的關係,後來經過分析工作我才開始清晰起來,我需要去照顧好我內心的那個「父親」,並且需要幫他「洗傷」。我牢記夢裡的忠告——不要用涼水去碰傷口,認真地用溫水清洗傷口。看著那布滿鐵沙的血肉模糊的傷口,我精心製作了足夠多的細長棉簽,蘸上溫水,小心翼翼地順著細長的傷口伸進去,將周邊的鐵沙和膿血帶出來,但無論怎樣小心,都不可能不觸碰到皮肉,每次觸碰,我的心都隨之一緊,由心尖發出的放射狀的疼痛即刻傳遍全身,直至所有的神經末梢。雖然這一切都是在想像中進行的,但我能夠切身體會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和父親撕心裂肺般卻又無聲的吶喊!其中有憤怒、無奈、委曲,更多的是倔強和不服氣,這些正是鋼針之「鋼」在某一個層面上的意義。
在做個人分析時,我回想起了父親給我講過的故事。那是父親和母親結婚的當晚,村裡來了個縣裡的幹部,一起參加父母的婚禮。婚禮上人們起鬨喝酒,那位幹部硬是要把白酒倒在母親的繡花鞋裡,讓父親端起鞋來把酒喝掉。父親執意不肯——結婚怎麼玩都可以,但不可以不尊重人!這下得罪了那位幹部,硬是把原本屬於我家的房子收歸公有,讓我們一家七八口人擠進了東北角的一間小屋子裡。那裡記錄了我看似快樂實則創傷累累的童年。直至那一刻,我才理解了這根鋼針之痛的又一層面的意義——它是父親一生的心頭之痛。如若不做個人分析,我根本意識不到這些留下來的痕迹是如何影響著我的現實人生。
很多創傷對人的影響都是在人們根本意識不到的情況下發生的。榮格在這方面有很深遠的見解:一個人心理的痕迹並不是始於他生命的開始,比如說小孩子出生之前已經於母體內存在十個月了,那十個月母親做什麼都是對孩子有影響的,所以我們一代一代傳承下去;每個個體積澱的是人類的東西,是繼承下來的心靈物質,而不只是個體出生之後所經歷的東西。
Q:個人分析似乎已經不只是普通意義上的心理諮詢了。如今的心理諮詢,似乎也在向著更高或更深層次發展,這在諮詢師身上是如何體現的呢?
A:現在無論是做心理輔導、心理諮詢、心理分析或是治療,兩種極端不同的傾向性觀點顯然都是存在的。究竟是提供一個安全的環境,令來訪者內在的心性自然自在地發展並得以實現呢,還是無視對方存在,用自以為對的、所謂理性的東西來扭轉對方?這完全是來自於個人的選擇。當然,很多人都在其中間行走,但總是會走得偏左或偏右。我更傾向於追求非指導性的諮詢或分析,學習行於「道」中,行於自然中。因為,作為諮詢師,如果我們不覺察我們的人性觀,這種人性觀對來訪者的影響隨著我們諮詢的指導性、建議性越強,可能對來訪者所產生的影響越大。當我們的人性觀偏於消極悲觀的時候,結果就有點可怕了。當我們的人性觀趨善時,可能我們更傾向於相信人是積極的,心靈是可以自愈的,人和人性的自然是值得尊重的,這時,諮詢師就會特別尊重來訪者,相信對方的內在力量。相反,可能就很容易把自己作為教育者,批評指導來訪者,試圖強力改變對方,去塑造一個自以為好的人性。所以,對人和人性如何理解是一個根本問題,也是一個基本問題,而覺察自我的人性觀,認識自我的人性觀,對諮詢師和分析師的成長尤為重要。
導讀:如何看待同行,這也是諮詢師個人成長的重要表現。作為諮詢師,要儘可能的認識自我,哪怕面對的是一些不盡如人意的部分,那也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只有當我們充分認識這些「碎片式的人格」後,它才可能實現人格整合。否認和排斥一些不好的自我部分,只會讓自我變得不完整,又哪裡談得上健康呢?更危險的是,當我們無法覺知這種自我否定,就會將這種否定投射外在,就會表現為不停否定、批判和攻擊別人。
Q:現在從事心理學相關工作的人,有所謂的「學院派」和「實戰派」之分,而在你身上兩者兼而有之,所以很想聽聽,對於這兩個群體你有著怎樣的看法?
A:之所以有這樣的劃分,或許是因為人們對心理學的理解不同。如果把心理學理解成理論的話,可能就喜歡去鑽研理論,如果把心理學理解成生活的話,那就會發現心理學比很多人想像的都要廣泛的多、深厚的多。生活看似簡單,其實生活完全是智慧的結晶,是一個活生生的「心靈場」。生活,本身是最好的學習源泉,課堂及網路等途徑能學習到的東西,相比較生活給予你的,就太局限了。你學到的各種理論,其實大量的存在於生活中,看你能否識別或覺知。
任何知識都是有用的,理論和實際不可分割,關鍵在於你能不能把這個橋樑搭建起來。以為學院派不做實踐只做研究可能是一種不了解、一種片面或一種誤會。學院里是有很多做學術研究的,但不代表全部;社會上也有很多做臨床的,但也不是完全不研究的。這種劃分只是相對而言。其實兩者都很重要,並且需要溝通、融合和相互促進。
如何看待同行?我當然持有更積極的態度。每個人都在盡心儘力想做好,但能做多好卻受限於環境和條件,但我相信每個人都在盡心儘力。假如有人很不幸,受到了不良環境或不良指導的影響,那很大程度上也不是誰的過錯,只是我們有時缺乏識別力或判斷力,還是需要更好地去成長。在同行中間,每個人從潛質中發展出來的顯質不一,從小的環境不一,接受的培訓不一,個人的認同和選擇不一,等等,因此,對心理諮詢的理解不一,選擇的技術和方法也不一,但大家都在這個領域裡盡心儘力,想做得更好。當然,加強溝通、促進交流是十分必要的。但我更想說的是,形成具有個人特色的分析或諮詢,或許也是我們應該努力的方向。
Q:你入行這麼久,行業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你如何看待行業現狀?
A:我對整個行業的理解還是比較樂觀的,儘管有人會反映行業內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但我個人覺得,世界是開放的,舞台是大眾的,任何人都有登上舞台表演的權利。當然,競爭也是不留情面的,命運雖然不是我們個體完全能把握,但我們應努力學習把握好自己。
包容別人,其實是自己「擴容」的過程。心靈是一個容器,當這個容器底部被一些陰影、垃圾等盛滿了的時候,這些陰影和垃圾本身就是轉化後的黃金。當我們把一盆髒水倒掉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別把其中的嬰兒也一起倒掉。當這種轉化發生的時候,我們內部的容量就會增加,對他人的包容力也會增強。正因為這種內部容量的不同,我們才會在現實中看到,有的人心像海一樣博大,有的人心眼小的跟針尖一樣。
其實每個人都在努力往好處做,沒有人走上這條道不想好好走的,只是人們有時會「心迷」,意識不到存在的問題。而個人成長,正是一種解決這類問題的專業方式之一。
Q:做個人分析的時候,並不是分析師在告訴受析者什麼?
A:是的。其實來訪者的心性很重要,諮詢師儘可能不要讓自己的東西去擾動來訪者,更不是將自己的東西強加於對方。
我曾經也有過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光。在讀完研不久,我做過一個夢,夢到自己踩在高蹺上跳躍。這個夢不難理解,一個小女孩如果踩在高蹺上,拚命跳躍,這種忘乎所以的開心,終有一天會摔下來,並且摔得很厲害。但那時並不覺知。當時我還沒有自己的孩子,然而卻已經在教別人的孩子,實施所謂的「教育」。幾年之後再來看,發現孩子心性的智慧其實是勝於成人的,我們需要讓位於孩子,讓他發展其自然的天性和心性。當我真正懂得教育的意義,就會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東西。
分析師和受析者、諮詢師和來訪者之間也是同樣的道理,分析師或諮詢師也需要收回自己的東西,去面對來訪者。
如果自己眼睛裡有一粒沙子,就會看哪裡都有一粒沙子,怎麼能更好的看清別人呢?所以說,當諮詢師具有自我覺知的時候,才能更好地對待別人。理論和諮詢技術固然重要,然而心理諮詢是在做有關「人」和「人心」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心和心的互動。自然和生活都是一個「心靈場」,內在心靈在成長時,才會感受到自然萬物中每一個生命意義的所在,包括小動物、小蟲子乃至一棵小草。
以前很多來訪者的確是有心理疾病的,而08年之後,來做諮詢或者個人分析的,越來越多的都是心理諮詢師。我有看到,做過個人分析和成長的人很不一樣。甚至我有位朋友,在邀請我們幫忙介紹交往對象時,第一個要求就是希望對方做過個人分析,他覺得接受過個人分析的人,情緒會比較穩定,而且更富有積極的能量。這就是對心理分析和心理諮詢的認可。
Q:對於其他諮詢師,你有什麼期待嗎?
A:我希望先做好自己。如果非要回答這個問題的話,這裡涉及到一個影響和改變的問題。同行是一個群體,期待一個群體發生什麼變化,需要自己先發生變化。當你先做好自己,就會形成一個「場」,這種「場」會對別人產生影響力,在這種積極的影響力中,其他人自己心甘情願去接受影響進而發生改變,而不是被強迫。如果想刻意改變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時,是很難實現的。
我當然希望同行之間更合作,相互支持一些,所以我會先去做,儘可能的在同行需要的時候,給予自己能夠提供的幫助。我想,好的幫助是雪中送炭,而非過度幫助。與同行的共事,我期待自然而然的相處和自然而然的變化和成長。也期待這支隊伍會越來越健康,越來越和諧,越來越趨於圓滿。
採訪後記:
說到有關心理行業的現狀時,范紅霞教授的態度是非常樂觀的,也是非常積極的。尤其是在這行業發展的緊要關頭,我們可能都需要這般心態。
最後,套用克利斯汀·蓋拉德的話:心理服務行業是個容器,在此彙集了許多來自各門各派的心理諮詢師、心理治療師以及心理督導師,他們手段各異,方法也不盡相同,但為了行業的健康發展,大家有必要始終關注於彼此之間的相似性,而非關注於相互之間的差異、爭論或甚至可能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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