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砍弔橋，北齋的問題也值得深入討論一下

文 | Zazie

《綉春刀·修羅戰場》延續了前作的好評，讓這個系列成為大陸武俠電影最近十年的代表作。

作為武俠類型，兩部《綉春刀》中的男性角色都非常出彩，張震、王千源、張譯、雷佳音……角色的性格深度，演員的表演，個個都豐滿獨特。在這個明末的江湖裡，不存在絕對的壞人，也沒有絕對的好人，只有在斡旋跋涉、不知前路的眾生。

關於《綉春刀·修羅戰場》，很多角度的評論都已經寫過了，下面我想討論一下楊冪飾演的北齋，這個角色在片中起到什麼作用？而楊冪的塑造又是否讓人滿意？

在上一部出任女主角的是另一位流量小花劉詩詩，不諱言，她的演繹是存在爭議的，不少觀眾指出，她是這部影片的短板。而在本集中，針對楊冪亦有類似的評論聲音，不過這個問題並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楊冪的北齋角色在電影里充當兩種功能：一，她的身份構成影片中一個很大的懸念，她的存在也是沈煉行事的主要動機；二，起到「美女景觀」的作用。

故事的第一個轉折點，便是前去抓捕北齋的沈煉對她產生同情。北齋被官府定為逆黨，上司派沈煉和他的同僚凌雲凱去除掉她，但沈煉一念之仁，為了救她而失手殺死了同僚。後面一系列的劇情都因此而起，一浪又一浪地推著沈煉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從這一幕到最後的弔橋戲，沈煉做每件事的動機都是為了保護北齋，以及掩飾他殺死同僚。從這個角度看，如果北齋不被塑造成一個需要被保護的柔弱女子，沈煉就失去了行動的可能性。正如很多以男性為核心的電影一樣，女主角往往並不主動推進敘事，但她多半是誘使男主角推動敘事的動機。

另一方面，《綉春刀》系列非常重視在敘事當中保留懸念，因此有人說這個系列該被歸為懸疑武俠片。而在影片的前半段，北齋是影片相當關鍵的懸念所在，她和丁白櫻的團伙是全片最神秘的人物。他們是誰？他們要幹嘛？

她就像黑色電影中的神秘女郎——很巧，剛看到皮革業老師寫了一篇文章，把《綉春刀2》視為黑色電影——一開始是主角偵探調查的對象，然而兩人很快會產生複雜的情感羈絆。

北齋還是一位以男性身份出名的畫師，敢在畫中針砭時弊，引起朝廷的留意。影片有意透露她跟丁白櫻團伙存在種種瓜葛，讓人不得不推想，這個人一定有非常大的來頭，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辛芷蕾飾演丁白櫻

同時，北齋作為銀幕前被男性觀眾凝視的對象，她必須承擔「女性景觀」這麼一種傳統功能。在觀眾眼中，她既是若隱若現、半遮半掩的神秘形象，我們好奇她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陰謀；她又是整部影片壓抑、低沉的主色調中唯一一抹亮色，她一襲青衣，柔柔弱弱，過著隱居的詩畫人生。她的明亮存在，在影片中表現的那個灰暗、疲乏的時代，正好成為所有人的攫取的目標。

總而言之，北齋這個角色的困難和複雜之處在於，如何既在被動的敘事上顯得人物形象豐滿，同時又承擔起扁平女性角色的景觀功用。這種景觀和敘事的分裂便是幾乎所有男主群戲中女性角色所面臨的問題。換句話說，應該如何把「花瓶」演得有血有肉？

在某些電影比如《變形金剛》中，女性角色是純粹的花瓶，沒有任何發揮的餘地。但《綉春刀2》其實不是這樣，北齋這個角色身上隱含著比較複雜的前史，至少比前一部里的劉詩詩角色複雜些，還是有很多東西可供挖掘，所以這個角色不是通常意義的花瓶。

楊冪的演繹，部分實現了這個角色需要承擔的功能，比如女性景觀意義，不過角色本該具有的厚度仍然有所欠缺，尤其是連貫性不夠。純景觀式角色的問題在於，他／她在每一場戲的出現都僅僅是功能化的，像貼紙一樣以固定的形象被粘進不同的情節當中，全部貫穿起來看，就算不上是一個飽滿而整體的形象。

影片有兩個地方，如果做出改變最能提升水準，一個是豐富北齋的表現，另一個則是如何更合理地處理砍弔橋的問題，後者已經有很多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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