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記·畢業快樂

最新 07-03

2017年7月1日，我正式大學畢業了。

畢業的流程繁瑣、時間冗長。從準備論文答辯到完全結束，一月有餘。不像初高中，一場考試就散了。我想不起來四年間發生過的很多事，唯在畢業季記下了零零星星的畢業故事。

6月14日，答辯前一天。應該附在正文之後的外文文獻及中文翻譯我還沒有翻譯過，答辯副本還沒列印。一邊焦急外文文獻怎麼辦不想翻，一邊緊張地玩手機刷劇。上午拖到下午，想把副本列印好再做翻譯，萬萬沒想到列印的時候出現各種BUG，終於沒有時間。

晚上收到群消息提醒，副本不需要列印外文文獻及翻譯。開心而放鬆地玩手機刷劇。

同時收到通知，答辯間隙拍畢業照。可以不穿學士服。這個安排簡直智障。

6月15日，答辯分組進行，組長是系主任，要求嚴苛。所有看起來不太嚴謹認真的論文都得到狠狠批評。全場氣氛嚴肅，觀摩的學弟學妹被嚇到離開現場。系主任回頭追問：「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寫論文？你們花了多大的功夫在論文上？」我在心裡默默答了一句：「三天。」

明明通知副本無需外文文獻，總有好孩子加進去。於是再次受到系主任嚴肅批評：「誰告訴你們不需要外文文獻？今天是預答辯還是正式答辯？完整的論文需不需要這部分？誰給你們下達的通知？有正式文件嗎拿出來給我看！」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站起來承認。

嗯，至今也不知道誰說的不需要外文文獻。幸虧不需要，幸虧主任沒有仔細追究。

等候拍畢業照的間隙，大家聊起剛進行不久的答辯，慶幸自己組沒遇上系主任。排隊等候拍照的同時，輔導員老師徑直走向我：「你們怎麼不穿學士服？」我能說什麼，我也很無奈啊，這種智障安排算什麼啊。所以放眼全國，大概正式的畢業照里，我們是唯一一組便服出鏡的畢業生了。嗯，很特別，也不錯。

答辯結果是我的論文被評為小組第一。這是在答辯結束後準備離開教室時路過老師身邊偷拿為老師準備的水果的時候無意聽到的。

還是6月15日，下午3點召開畢業生座談會，我們的答辯還沒結束。所以我說學院的安排簡直智障。

班長叫我代表班裡去參會。後來老師說，來參會的都是學院里的學生骨幹和各班的班幹部。我說我啥也不是，就是個群眾。輔導員老師沖我笑。

會議以吐槽為主。以我為首的我們專業是吐槽主力軍。我們講宿舍矛盾很難調和建議放鬆調換宿舍的條件，講我們作為藝術學院唯一一個缺乏任何一技之長的專業在學院是如何沒有地位沒有人權沒有得到重視，講我們作為藝術學院唯一的非藝術生處境多麼尷尬。老師一面笑著告訴其他專業的孩子們：「看，知道他們多可憐了吧。」一面告訴我們，雖然我們的專業已經撤銷了，但我們的建議能造福尚存的兩屆學弟妹也算是我們的小白鼠沒白當。

會議氣氛是四年沒遇的輕鬆愉快。學院書記老師在那個時刻都變得格外可愛。

6月16日，前一晚匆忙租了學士服，拍畢業照。大四以來全專業人唯一全員到齊的一天。

沒丟過學士帽的畢業照不是真的畢業照。沒爬過校名牆的畢業照也不是真的畢業照。

學士帽丟的各有各的丑，校名牆爬的各有各的傷。

南門校名牆是大二才修好的，沒有可以輔助攀爬的東西，看著就上不去下不來。我知道我膽小又恐高，上去就下不來，還是偏要衝上去。事實是幾乎所有女生都爬不上去又都很想爬上去。互相拖拽著上去之後完全不移位，就站在那一個位置。

拍完照要下來的時候，完全慫，根本不知道要採取什麼姿勢滑下去。男生膽大，某芳也學男生的姿勢往下沖，不幸臉著地、摔破了膝蓋。我坐在上面又好笑又擔心。男生開始發力，紛紛衝上來要抱著撐著扶著女生下去。瘦小的班長要扶我，我大叫著：「你走開！你撐不住我的！」後來是三個男生撐著我下去的。

爬南門的記憶是傷。某芳摔出了血，記憶尤其深刻。我們膝蓋或多或少有擦傷。有人跳的時候崴了腳。

傍晚又來到這裡拍照，也有其他專業的女生在校名牆上。我們帶著看戲的心情席地而坐，看她們怎麼表演爬上去又爬下來。嗯，比我們輕鬆好多。

還是6月16日。中午是全專業的畢業聚餐。老師們中途離場。好幾個人跟著送。

走到飯店門口，我們站在台階上，小古突然說了一句：「咱們給老師鞠個躬吧。」某強同學說，「可別，氣氛怪怪的。」於是不知誰先衝出去，抱住了孫老師。

開席前老師發言的時候，我拿著相機，分明拍到了老師們亮晶晶的眼。大概是那一抱，孫老師眼淚奪眶而出。

我受不了這種氣氛。每個人都被染得哭不停。

送走老師，小古跟我說他真的傷感了，覺得捨不得。我說抱抱吧，不哭。然後小古抱著我，「哇」就哭出來了。

我以為如電影里散夥飯那般的擁抱痛哭是各懷心事的人才會有的。我沒想到，小古原來是這麼感性的男孩。原來畢業季的眼淚在某個時刻是充滿真誠的。

依然是6月16日。聚餐回來，我們去拍自己的畢業照。叫來表妹當攝影師，專門拍四個人的校園合影。果、姣、芳大概是我四年間最親密無間的朋友了，除了分住四個宿舍，其他很多時間都在一起。

拍照的時候在商量我們另外租婚紗來拍。我想，以我們四個如此的脾氣秉性，真正穿婚紗大概要再等十年。不如趁畢業先穿穿看。

最終的決定是只拍學士服和畢業紀念衫這一組。大學的情誼就用大學的方式表達。畢業季，學士服之外的服飾好像沒什麼意義。

6月19日。孫老師發給我一份優秀論文縮寫規範，告訴我全系要向學校推送一篇優秀論文參與特優論文評選，系主任推薦了我的論文，要求我繼續修改論文並按規範把近兩萬字的論文正文縮寫到兩千字。

答辯前信誓旦旦保證答辯完死都不再修改論文，就那麼著，愛咋咋地。突然收到指導老師的消息，深感欣喜與惶恐。

這是一件講起來極其尷尬的事。

寫論文之初是滿懷鬥志準備大幹一場的。等到真正著手的時候，鬥志全無，只希望應付差事混過畢業。所以寫論文的態度絲毫不嚴謹，只調研了一天，然後在每個Dealine之前狂趕八千字提交。答辯成績是我不曾期待的，被推薦優秀更是始料未及。

真不敢跟老師說我其實是亂寫的。不知道得知真相的老師是什麼心情。

跟爸媽講這件事，媽媽說：「哎呦，不認真寫都是優秀，好好寫了不得了唄。」

我答：「好好寫也就這水平了。提高不了。」也是實話。

6月20日。上午接到黨政辦老師打來的電話，詢問組織關係轉接的抬頭寫什麼。我說我還沒拿到錄取通知書，不知道往哪轉。老師催我給研究生學校打電話確認，大校著急統計。

前一天某凱同學已經拿到了錄取通知書，大概是拿到的當下他就給我打電話了。我本來就憧憬的心更加急切了。事實上已經迫切盼望了近一周。

周日問師兄通知書什麼時候開始寄送，師兄答曰下周一。於是從周一起心心念念這一件事，不間斷查看EMS的物流信息，但是什麼都查不到。晚上做夢，一晚夢到三種錄取通知書的打開方式。那個時候我覺得我簡直是個出色的設計師。周四偶然得知計算機學院是以挂號信的方式寄送通知書的，在我就要飛奔到收發室去找挂號信的時刻，師兄發微信：「錄取通知書今天發了順豐次日達。」

那個晚上更睡不好了。每次醒來都要看一眼物流信息。終於在周五下午5點拿到。焦灼的心在發完朋友圈後完全放下。從此睡覺踏實吃嘛嘛香。

但是錄取通知書的樣子是真的丑。還是我夢裡的設計最好看最別緻。但是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夢裡都設計了什麼。

等待畢業典禮的空閑期一直忙著吃喝玩樂。在吃的事情上完全放飛自我。什麼不健康吃什麼，什麼長肉吃什麼。晚餐宵夜哪頓都不少。心想的是，反正畢業照也拍完了，已然圓潤沒救，吃的都吃一頓少一頓了，就放開吃吧。

在校外溜達，走著走著就走到夜市。糾結吃與不吃、吃什麼、吃幾份的時候，就開始洗腦自己：吃吧吃吧，吃一頓少一頓，回家就沒有了。

也是等待畢業典禮的空閑期，吃喝玩樂的時候都會拍照。

大概兩個月前，我發朋友圈表示對使用faceu、B612等一眾美顏賣萌APP的用戶嗤之以鼻。

和Moon她們吃飯的時候，打臉了。

那天Moon一直大叫：「大家注意了！乾用facue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沒關係，反正不是我手機里的APP。都是蹭拍。

畢業典禮結束，要和因為腳傷錯過拍畢業照的小灰補拍畢業照，又在雅琴的手機里留下了帶耳朵的美顏照騙。只好承認，我就是雙標，全世界只有我用faceu最可愛。

6月28日，藝術學院畢業典禮暨學位授予儀式。本來的安排是我們作為學生代表上台進行撥穗儀式，院長臨時決定為到場的全體畢業生撥穗。按照計劃，我們是第一波上台接受撥穗的。前幾位同學的流程都是跟院長握手、撥穗、發學位證、合影。於是我上台先微笑伸手。萬萬沒想到，院長笑開了花地跟我說：「祝賀你順利畢業」，然後就伸手為我撥穗。留我伸出的手在空氣中靜止，就那麼當著全院同學的面。場景尷尬，回想起來又十分有趣。

想發條朋友圈記錄下來，配圖是和院長的合影。問了一圈都沒人幫我拍，只好自己畫圖還原事故現場。朋友圈下點贊哈哈哈的，不知是被我的畫技感動，還是被我的故事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