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層固化這個怪圈，不僅高考解決不了，神仙和妖怪也走不出去！

在高考恢復的40年里，教育和公平的問題一再被討論。今年高考分數出爐後， 北京市690分的「狀元」熊軒昂接受了媒體的採訪，父母都是外交官的他一語驚人，赤裸裸地戳到「階層固話」這個社會痛點：

"高考是階層性的考試，農村地區越來越很難考出來。像我這種中產階級家庭的孩子，衣食無憂的，而且家長也都是知識分子。生在北京這種大城市，在教育資源上享受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是很多外地的孩子或者農村的孩子完全享受不到的，所以這就決定了，我在學習的時候確實能比他們走很多捷徑。現在的狀元都是這種，家裡好又厲害的。"

「寒門難出貴子」不是熊軒昂的一家之言，背後有著真實數據的支撐，根據統計，北京大學2016級3363名本科生中，農村學生僅佔16.3%，而在全國範圍內，農村中學生佔54.63%，城市中學生佔45.37%。換言之，城市學生考入北大的概率是農村學生的6.18倍，而且，如若沒有博雅計劃、逐夢計劃等照顧政策，這個難度保守估計會增加到20倍。

「階層固化」難以因為一場考試而改變，這不光是人類社會的問題，就連神仙和妖怪也很難走出這個怪圈。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可以先從《封神演義》的小人物「丘引」談起。

根據《封神演義》的描述，丘引的經歷是這樣的：

「武王伐紂，黃飛虎兵打青龍關，丘引的先鋒被鄧九公斬殺，丘引自己也被黃天祥槍刺、箭射、鐧打，受傷多次。丘引深恨黃天祥，打扮成頭陀，向黃天祥挑戰，頭上放出一道白光，光中分開，裡面現出碗大一顆紅珠，吸走了黃天祥的魂魄。黃天祥墜馬，被丘引擒住斬首。黃飛虎打破青龍關，丘引借土遁逃走，後來又在萬仙陣中出現，被飛刀斬殺。姜子牙岐山封神，封其為貫索星。」

書中已經明言了丘引的來歷：

「看官，邱引乃曲鱔得道，修成人形，也善左道之術。」

這裡寫作「曲鱔」，這個字給一些人造成了誤解，認為鱔就是鱔魚。其實這是原著刻印不嚴謹的地方。「曲鱔」的正確寫法應該是「曲蟮」，是蟲字旁。而曲蟮就是蚯蚓的別稱，今天還有一些地方管蚯蚓叫曲蟮。比如河南管蚯蚓叫「qusan」，其實就是「曲蟮」，這是一個很古的名字。所以「丘引」就是「蚯蚓」。

蚯蚓（曲蟮）

還有些人會問，蚯蚓不就是一種蟲子嗎？有什麼神奇之處了，竟然可以成精？其實在古人眼裡看來，蚯蚓是很神奇的。例如晉郭璞的《蚯蚓贊》說「蚯蚓，土精」。這裡的土精不是土裡的妖精，而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土的精靈。

所以《帝王世紀》有這樣的記載：

「軒轅黃帝曾經見到一條蚯蚓，大如彩虹，黃帝於是知道自己是秉承「土德」的帝王。因為蚯蚓是五行之土的精靈，它的出現標誌著會有土屬性的帝王治世。成為土精的蚯蚓，至少長十餘丈，粗五六圍。」

古人還認為，蚯蚓善於在地下唱歌。這也是它神奇的標誌之一，甚至成為占卜吉凶的依據。實際上蚯蚓是不會叫的，據《席上腐談》，蚯蚓經常和螻蛄生活在一起，螻蛄善於鳴叫，但人們總是以為蚯蚓在叫。所以有一句諺語：「螻蛄叫得腸斷，蚯蚓乃得歌名」。

所以古人看蚯蚓是很神秘的，《荀子·勸學》歌頌蚯蚓：「蚓無爪牙之力，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

二十八宿之軫水蚓

蚯蚓屬於無脊椎動物里的環節動物門寡毛綱。《西遊記》說凡有九竅者皆可成仙，其實這話並不絕對，因為二十八宿里有個「軫水蚓」。然而我們細看二十八宿的名單：

東方：角木蛟 亢金龍 氐土貉 房日兔 心月狐 尾火虎 箕水豹

南方：井木犴 鬼金羊 柳土獐 星日馬 張月鹿 翼火蛇 軫水蚓

西方：奎木狼 婁金狗 胃土雉 昴日雞 畢月烏 觜火猴 參水猿

北方：斗木獬 牛金牛 女土蝠 虛日鼠 危月燕 室火豬 壁水貐

這裡面只有軫水蚓是無脊椎動物，其餘27個，都是高級的脊椎動物。無脊椎動物的錄取率只有1/28！

可見無脊椎動物擠入脊椎動物把持的神仙行列，是多麼的難！

而且，靠的不是拼爹，「蚓無爪牙之力，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靠的是自己的奮鬥！

那麼無脊椎動物不做神仙，做妖怪行嗎？一樣不行。《封神演義》的梅山七怪里：

袁洪是猴精。

朱子真是豬精。

金大升是牛精。

戴禮是狗精。

楊顯是羊精。

常昊是蛇精。

只有吳龍是蜈蚣精，屬於節肢動物門唇足綱，不是脊椎動物。錄取率是1/7！

《西遊記》也是這樣的，西天的妖精里，只有蠍子精、蜈蚣精、蜘蛛精（含她們的乾兒子）是無脊椎動物，其餘的大部分都被相對高等的脊椎動物佔據著，不是虎豹獅子就是黑熊，甚至老鼠、兔子都能成精。

《太平廣記》也是這樣的，從418到479卷，一共61卷講動物故事的，無脊椎動物如昆蟲只佔了區區7卷，其餘都是龍、虎、豹、猴、馬、牛……等高級動物，恰好符合吳龍在梅山七怪里的比例。

然而，世界上的動物里，脊椎動物和無脊椎動物比例是多少呢？

前者是5%，後者是95%！

所以說，階級固化這個問題，並非僅限於我們人類，同樣適用於神仙乃至妖怪世界。許許多多吃土的生命，就這樣被我們無視了。

李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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