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末瑣憶（09）

我最親愛的陶陶小寶貝，今天是2014年的最後一天啦。雖未追上農曆新年的尾巴，但念及歲末，總歸有一種緊迫的悵然感。如同坐火車，好容易挨到了終點站，拎著行李下車，有時候，我們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不知下一次，什麼時候再來，也不知，倘使再相逢，從前的一切，是不是變了樣子。

縱使生活平淡乏味，目送時間信馬由韁朝前奔去，它濾去塵世萬千哀弱暗淡的苦，耳里、心裡，灌滿了許多醉人的聲音，總有幾分不舍，幾分撩人。

小時候，我讀故事《黃粱一夢》，不是太懂，只覺得是一個有點悲涼的奇怪的夢，世界竟然有這樣的夢？那時我覺得長大的過程異常緩慢，常常幻想，一夜之間，我就長得和哥哥姐姐一般高，從此就可以享有做大人的種種好處，解除我對這個世界所有的迷惑，這種遐想伴隨著天真無邪的愉悅感。

尤其到了冬天，鄉村小路泥濘，一遇上雨雪天氣，連出門跟小夥伴盡情玩耍的簡單願望，也不能得到滿足，時間在我眼裡，是洞庭湖那白茫茫的湖水，極遠，沒有盡頭……

跑得快的時間，是別人的。我的時間，總是走得太慢。豈知長大後，方漸知曉，三生浮屠，富貴繁華是黃粱一夢，死生之情，一樣的短促虛幻。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現如今，細數著你從斷奶到牙牙學語，從一勺一勺喂牛奶，到現在，每天都習慣性抱著奶瓶不放，最初，你在搖椅里安靜地曬太陽，現在已經穩穩噹噹滿世界跑了……我多麼希望，時間是一根高不封頂的粗壯柱子，上面有無數的刻度，我給它貼許多種標籤，在永恆的世界裡，寫下許多私密的筆記。一些無用的廢話，分散的句子，在旁人看來毫不引人注目。每一個關於你的小細節，都透露著起伏的驚喜，構成生命的藝術。我憧憬，我喜歡。

看到你閃閃發亮的眼睛，夜空中的星星彷彿能連成直線，在黑夜感到孤寂的時候，我想擎著一根火炬，跟全世界，說「晚安」！你帶給我的每一分驚喜，我都想跟全世界分享。當我翻看你更小一點時候的相片，我總能沉浸在歡喜之中，心頭甜蜜，覺得世界上沒有糟糕的事。

馥郁的閑暇中，你慢慢地長大。你三姨媽每個月來長沙一次，每次都驚呼，呀，陶陶又變化好大！她所指的變化，不僅指你長個了，頭髮更加濃密，連坐姿都不重樣了。

最近，你每天饒有興趣地觀看養在魚缸里的小烏龜。小烏龜面無表情，有時深藏小腦袋，像一朵枯萎的花，漸漸衰弱，直到一天，爬在魚缸里再也不動了。這口白色玻璃的小魚缸，回顧起來，也有一段歷史了。那時，你還沒出生。某一個夏天的早晨，你爸爸騎著電動車，載著我，逛了一圈樹木嶺菜市場，我當時被這個簡單的小魚缸迷住了。一同買回來的，是兩條小金魚和一包魚食。我時常喂些青菜葉子給金魚吃，大概是我們之間缺乏交流，沒兩天，魚兒寂寂地死去了。

自此之後，我再也沒有養過金魚了。魚缸閑置了許久，直到等來了這隻小烏龜。

你現在很喜歡嘗試各色零食，但凡沒吃過的，抓到手裡，都要細細品嘗一方，才肯收手。三隻松鼠的堅果、燕麥巧克力、肉鬆餅、茯苓餅、凡是帶獨立包裝的，可以撕開一條口子的，你都有興趣，都喜歡。

前天帶你去家樂福超市，裡面有個電動玩具車，你坐上去就不肯下來，最後小臉都哭花了，彷彿那個電動玩具車，對你來說，獨一無二。眾目睽睽之下，我當時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睡覺前，你現在不喜歡玩湯姆貓了，而喜歡聽酷狗音樂，尤其喜歡《小毛驢》和《小兔子乖乖》，當然，《小蘋果》的音樂一響起，你就會拉著我的手翩翩起舞，那股熱鬧勁，歡騰著呢。

凡此種種，有著驚人的變化。

2014，媽媽從4月底開始走入從前工作崗位，不知不覺已有8個月之久啦。在這8個月里，我每天中午騎電動車回來，覺得那條走了幾百遍的路，總是特別漫長，只願一路綠燈呢。

2014年，時間精耕細作，織就了許多經緯線條，卻也簡簡單單，令我倍感親切的靜謐。滿心愉悅地活在每一個當下，因為有你，未來向無限延伸，無論是新鮮事物，還是古老的天地人間，都能得到最恰當的理解和安放，沒有界限隔閡，真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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