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意象之美》連載：《自身：反觀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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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反觀自身

相由心生，書由心出，書如其人，人如其書。

人的性情特徵、喜怒哀樂，會很自然地流露到書法墨跡之中，人的自身，很自然地成為了書法意象的選取對象。

首先是男女形象，有陰陽、剛柔、雄秀之別，恰與書法的陰陽、剛柔、雄秀相類似。項穆《書法雅言》：「試以人之形體論之。美丈夫貴有端厚之威儀，高逸之辭氣；美女子尚有貞靜之德性，秀麗之容顏。豈有頭目手足粗邪癩瘇，而可以稱美好者乎！」這正是「書如其人」的形象化表述，說明書法和人之間確實有著密切的關聯，甚至也有「性別」之分。也許有人會說，有的女書法家寫字力量氣局很大，完全看不出出自女子之手，而有的男書法家的書法，秀里秀氣，纖弱嬌柔，這又該作何解釋？君不見現實中「女漢子」還少嗎？「娘娘腔」的男人還少嗎？特殊情況特殊分析，不能一概而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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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見的是用「骨」與「肉」來比喻書法線條外在形態與內在骨力的關係。

先來看幾組關於「骨」與「肉」的意象：

梁武帝論書云：「純骨無媚，純肉無力」。又云：「蔡邕書骨氣洞達，爽爽如有神力」。意思是書法不能有骨無肉，也不能有肉無骨，「純骨」和「純肉」都是不行的，只有骨肉勻停，才會美觀。

衛鑠《筆陣圖》云：「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

李世民《論書四則》云：「橫毫側管則鈍慢而肉多，豎筆直鋒則乾枯而露骨」。

張懷瓘《書斷》載：「羊欣云：『胡昭得張芝骨，索靖得其肉，韋誕得其筋。』」又載：「僧智果：隋永欣寺僧智果，會稽人也。煬帝甚善之，工書銘石，甚為瘦健，造次難類。嘗謂永師曰：『和尚得右軍肉，智果得骨。夫筋骨藏於膚肉，山水不厭高深，而比公稍乏清幽，傷於淺露。若吳人之戰，輕進易退，勇力而非武，虛張誇耀，無乃小人儒乎？』智果隸行草入能。」

問題在於，何為「骨」？何為「肉」？清代劉熙載《藝概?書概》認為：「字有果敢之力，骨也」。那麼，字臃腫乏力者應該為「肉」了。總之，「骨」主內，「肉」主外；「骨」是力量的象徵，「肉」是風姿的體現。就技法而言，「骨」多中鋒用筆，肉在外而骨在內，使之勁挺爽利。古人論虞世南，認為「君子藏器，以虞為優」，說的就是指虞世南之字把「骨」藏於肉中。有了「骨」，沒有「肉」也不行，「肉」是書法之「肌膚」，要有質感、美感，關鍵在肥瘦合適。肉於骨之外，尚須血，須氣，須筋，而血氣和筋脈，恰恰要通過肉和骨來體現。

與「骨肉」密切相關的是「肥瘦」：

梁武帝《論書》云：「肥瘦相和，骨力相稱」。

張懷瓘《書斷》載：衛恆云：「胡昭與鍾繇並師於劉德升，俱善草行，而胡肥鍾瘦，尺牘之跡，動見模楷。」

項穆《書法雅言》以人之「氣體」喻書法之「少」：「所謂少者，氣體充和，標格雅秀，百般滋味，千種風流是也。」

人體要骨肉勻停，肥瘦合宜，書法亦然。

王羲之《筆勢論》云：「每作一放縱，如足行之趣驟」。這裡，王羲之把行筆與行步結合起來，非常生動。走路與行筆，實際上確實有相似之處，所謂「行草」，就是「草如行」的意思。蘇軾就有「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之說，「走」即奔跑。放開用筆時，如「如足行之趣驟」是很有道理的。

本文出自斯舜威著《書法意象之美》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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