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不眠之城，永恆的摩登時代

最早了解紐約是在上世紀美國作家E.B.懷特《這就是紐約》的書中，他寫道：他是藝術、商業、體育、宗教、娛樂和金融薈萃之地，在這麼一個濃縮的競技場上，擠滿了角鬥士、佈道者、企業家、演員、證券商和買賣人，它的西裝翻領上浸潤的味道，年深日久，洗也洗不掉。這是一座傳奇之城，在這裡，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和傳奇撞個滿懷。因為過去一個個偉大的時代，無數的奇人奇事，在紐約散落下無數的碎片。這樣的傳奇實在太多了，信手拈來就有無數故事。

1999年第一次抵達美國的場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一個平淡的周末，單身的人沒有出去參加派對，買了酒獨自在家打開電視機觀看美國HBO電視台，一陣嘈雜聲，一個拿著香煙的短裙女生穿過街頭去打車，大大的公交車車牌從她身後晃過，這位叫Carrie Bradshaw（凱莉?布拉德肖）的女人以在各大報紙寫專欄為生。在紐約這個偌大的城市裡遇見不同的人，她們相愛又離別，和三個好朋友成就了一台戲。

晚八點的紐約剛剛下過一場雨，黃色的計程車被雨水沖刷一新，靠在窗戶邊，雨滴模糊了窗外本應絢爛的夜景。計程車快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不到25分鐘已經駛入了市區，所有的電視劇情節開始接連不斷地變得立體起來，看不到頂的高樓大廈，忙碌疾馳的黃色計程車，貼滿廣告招牌的公交車擦身而過。燈火通明的曼哈頓還沒有容我想得更多，車子已經停到了位於52街的酒店前，司機很禮貌地對我說了一句：「Welcome To New York City(歡迎來到紐約)！」

時差的問題讓我很難入睡，警笛的轟鳴聲從耳邊驟然響起，大批警車呼嘯而過，擾人清夢。凌晨4點的紐約，你已經能從窗口看到工作中的挖掘拖拉機和風鎬，孜孜不倦地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只為按時完成那無數摩天大樓中的一座。打算出門走走看看夜的美，雨又下起來了，路邊只見到寂寥的黃色計程車和無家可歸的醉漢，還好是在曼哈頓，如果是布魯克林，我應該沒有勇氣深夜獨自出門吧。走在凌晨的街頭上，瞬間愛上了淋雨的感覺，尤其是夏天的時候小雨剛好，慢悠悠地走在街頭，霓虹燈倒映在地面的積水裡，伴隨著耳朵里音樂的節拍和雨點的聲音，倒影被一點點打碎。「紐約的空氣里有種東西, 使睡眠徒勞無益。」1947年，波伏娃在紐約旅行了數月後，寫下了這句話。這或許是人們對紐約的老生常談，但被稱為「不眠之城」的紐約卻鮮有浪得虛名的時候。

世界上最有趣的人里，有一半住在紐約，另一半正在想辦法來紐約。十幾年來，往來不斷，也讓我變成了紐約客。最喜歡步行走在第五大道上，因為沒有哪條路比第五大道更能代表紐約精神和紐約氣質。你也許知道第五大道在曼哈頓中城的那一段匯聚了近百個頂級品牌旗艦店街區，是世界上最昂貴的街區。也許你還知道，第五大道北段被稱為「億萬富豪之路」，因為全球最頂級的富豪都喜歡在這裡安家。你可能還知道，第五大道經過中央公園東側的一段一英里的路段，包括大都會博物館在內的九家博物館一字排開，因此被稱為「博物館英里」。

每次來到紐約，我總是喜歡在這裡走一走。從華盛頓廣場公園向北，走到23街、第五大道和百老匯大道的交匯口你看到一座奇特的三角形大樓，紐約人喜歡叫它熨斗大廈。這座1902年完工的建築，是紐約最古老的摩天大樓。當年芝加哥建築師伯納姆拿出設計方案時曾經遭到全紐約人的質疑，把它稱之為「伯納姆的蠢作」。伯納姆沒有放棄對自己設計的堅持，因為他信奉建築要有「能攪動人們血液的魔力」。人們看著大樓一層層升高，打賭它被風吹倒時瓦礫和碎石能飛多遠，這樣的嘲笑直到大樓落成幾年以後也沒有平息。100多年過去了，周圍新的大樓一座座拔地而起，但熨斗大廈一直卓爾不群地矗立著，成為了紐約最著名的地標之一。 即使以今天的標準來看，它也算得上美麗優雅，而這優雅里就有傳奇的色彩。

走過熨斗大廈，沿著第五大道往北，你走到47街，看到了著名的洛克菲勒大樓。1929年，世界首富約翰?洛克菲勒的兒子小約翰?洛克菲勒聯手大都會歌劇院向哥倫比亞大學買下這塊地，雄心勃勃地進行開發。就在這個時候，華爾街股災爆發，美國經濟開始陷入大蕭條，大都會歌劇院無奈退出。小洛克菲勒在股災中也損失慘重，財富縮水50%。但他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傾盡財力，獨自繼續他的中城開發計劃——因為這是他對紐約的承諾。洛克菲勒中心是人類史上規模最浩大的私人建築計劃，它在紐約中城創造了一個宏偉的城中之城，其中對公共空間的重視和利用，開啟了全世界範圍內都市規劃的新風貌。

從百年地標伯納姆，到華爾街股災永不停工的小約翰?洛克菲勒，紐約的建築到處都是這樣的傳奇。紐約是六十多年前無數人心之神往的世界首都，今天他的氣質和魅力也絲毫未減，唯一的區別大概是西服翻領上浸潤的味道又加重了不少。為什麼喜歡紐約？為什麼喜歡大都會？為什麼要去大城市生活？就是想要和偉大傳奇、奇人奇事發生心電感應，汲取一些對抗平庸瑣碎生活的力量和勇氣。大都會的魅力，就是與傳奇在一起，讓自己也成為傳奇，那種高度是有溫度的，當你靠近它時，覺得自己會被融化，也很想被融化，變成它的一部分。

到紐約的時間久了，我也對這裡有了新的認識，開始只是欣賞魅力的建築，現在更因為多彩的文化與璀璨的藝術。包容與多樣的布魯克林，在紐約讓我最有生活感，義大利區、猶太區、愛爾蘭、德國、波多黎各區，多樣化程度可見一斑。我猜想這也是為什麼很多熱門美劇都把故事背景放到這裡的原因吧。嘻哈與熱情的布朗克斯，滿街道的塗鴉者和撐著滑板的愛好者，音樂大師Jay-Z和BB King也是從這裡發跡的。

時尚與創想的曼哈頓，看似光輝令人迷失，但又不忘給每一個平凡人實戰夢想的機會。凱莉、瑪蘭達、夏洛特、薩曼莎四個事業成功時髦漂亮的單身女子，在這座都市裡，開拓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也尋找著真正的愛情和歸宿。

藝術更是大都會的一個形象表徵。對善變的流行一向忠心耿耿，是李欣頻對藝術的一句經典詮釋。在紐約，也流行著這樣的一句諺語，就是天上掉下塊磚頭，不是砸到銀行家就是砸到藝術家。波普藝術教父安迪?沃霍爾，現代藝術的守護神馬塞爾?杜尚，以及近代抽象派大師馬克?羅斯科，哪怕是經濟衰退時也有不斷的藝術家被吸引到這裡。因此在大都會裡，藝術的定義更寬泛，它不僅僅是博物館中的藏品，在灌注鋼筋水泥的建築叢林中，在每一種時髦的生活方式中，往往也隱藏著藝術之摩登。就像大蘋果城外聳立的自由女神，現實與夢想，襯著大都會的四季交替，在肌膚的自然紋理間，注如藝術的性感DNA。當大師脫離畫筆，讓筆墨走出畫框，這些概念化的妙想，讓都會從此更另人著迷。

其實不僅是紐約，倫敦、東京、巴黎，乃至北京、香港……所有的世界級大都會都是這樣，有各種傳奇，各種輝煌，各種奇蹟。多元的文化在這裡聚集，多樣的發展形態在這裡生長。每一個時代都有它的儀態、目光和舉止，而當代的儀態、目光、舉止，無疑都在「大都會」這個舞台上集中上演，演繹出城市獨有的氣質，讓不同的人在這裡找到自己的位置，更具歸宿感與凝聚力。沒有自己文明、氣質的城市，恍如沒有根基的空中之城，即使再繁華璀璨，也僅僅只是流於喧囂的表面，流於千篇一律的發展，無法沉澱自己的品位。

都會的傳奇還在繼續，飛越美國全境，飛過北太平洋，十五個小時後來到這裡。北京，傳統與現代在這裡交融。許多國人從這座城市的千變萬化和種種刺激中攝取營養，許多國際公民從這座都會感受到大國崛起後的不同。亦如曼哈頓之於紐約一樣，如今北京曼哈頓也在以副中心的定位和偉大肩並肩。萬科大都會濱江，給你一座不眠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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