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燕雙飛（九）

大清早梓涵和好了泥，小剛和鋼蛋跑過來幫著往屋裡搬磚，德彬不住地跑來跑去端泥。梓涵笨手笨腳地把磚對齊，拿著瓦刀在上面抹平，又放上了第二塊磚。到了中午的時候，工程已經進行了一半，德彬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去做飯，你們能幹多少就干多少，別累著。」她在地里摘了一盆豆角，繫上圍裙，去燜豆角和小米飯。沒多久，她喊：「開飯了。」又順手盛了半碗飯放在了桌子上：「媽，吃飯吧。」她的婆婆挪到桌子前：「等會孩子們吧。」

梓涵兄弟三個像小老虎一樣跑著來吃飯。

房間兼并出來了，梓涵說：「好像還缺點什麼？」

德彬就笑：「你還沒搭炕呢，我給你點錢，你去買點水泥。剩下的錢買件衣服。

那兩個小傢伙也湊了上來：「我們也要。」

德彬說：「要啥呀，你沒看你們的哥有對象了嗎？」

兩個孩子噘著嘴，一起做個鬼臉跑了。

梓涵一直不知道她從蘇家走了以後，安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匆匆地坐上了公交車，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市內，敲開了安妮家的門。當看見安妮的一剎那，一切恍若在夢中。安妮看見了梓涵，衝上來緊緊抱住了他：「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梓涵納悶：「怎麼會呢？」

梓涵用力地拍著安妮的後背：「我們出去走走。」

安妮羞澀地笑了。

大街上很熱，他們的內心更火熱。兩顆炙熱的心越貼越緊，兩個人的身影越拖越長。他們兩個人手挽著手進了商場，安妮看好了一件T恤：「過來，梓涵，你試試。」

梓涵看了下衣服的價格，伸了下舌頭：「還是別試了。我們去看看金戒指。」

安妮把他拉過來：「試試嗎。」

梓涵走進了試衣間，再走出來時，安妮看見了連連稱讚：「哇，好帥啊！買吧。梓涵。」

梓涵對著鏡子照了半天仍然猶豫著，後來說：「我不喜歡這件衣服的款式。」

回去換了自己的舊衣服：「走吧，安妮，我們去買金戒指。」

兩個人來到了首飾專櫃，安妮已經看得眼花繚亂。拿起一個黃金指環戴上，發覺指環太細，又摘了下來。隨手拿起一個金戒指戴上了，她左看右看，然後興奮地看著梓涵：「你看吶，多漂亮！」

梓涵看了看金戒指標籤上的價格，才發覺自己兜里的錢不夠，面露為難之色。：「能不能換個克數小點的。」

安妮發現了他的異樣：「克數小的不好看，我只是問問，這個漂亮嗎，沒打算買。」

梓涵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金戒指被售貨員放了回去，多少有點損傷自尊心。他走出商場時還回頭望了一眼櫃檯，在心裡說「安妮，你放心，以後我給你買個大的。」

兩個人走到了南郊公園，經過羊湯館的時候，梓涵說：「安妮，進去看看啊。」

安妮答應了一聲：「好。」

他們走進了店裡。余老闆看見梓涵，很熱情：「你小子怎麼想起到這來了。」

梓涵給安妮找了凳子坐下，他站在了余老闆和安妮的中間：「來看看你。」

「還代課嗎？」

「是啊。」

「代課老師也賺不了多少錢，你就不能搞點別的？」

梓涵端了杯水遞給了安妮，回答著：「在農村也做不了什麼。今年銀行給貧困戶貸款讓發揮在那養殖業和扣大棚。我沒有什麼經驗，不知能不能行。」

余老闆笑了：「你看看唄，如果養豬呢，冬天成本就高。因為你要蓋豬舍，給豬取暖就會加大投資成本，春天養就不同了。你要是扣大棚呢，也得來年。這期間你好好看書，一冬天怎麼也能積累下經驗。」

安妮正聽得興頭上，插了一句話：「哦，我爸爸那有養殖方面的書籍。」

梓涵急忙問：「是嗎？能給我找一兩本養豬的看看？」

安妮笑了：「當然可以。」

余老闆站了起來：「你們坐著，我給你們做點吃的。」

梓涵急忙擺手：「不用了，我去拿書，一會就沒車了，得抓緊回家。」

安妮站了起來：「那走吧。」

兩個人一起回到安妮的家。梓涵站在門外，安妮進去拿書。十分鐘後拿來了一本養殖方面的書，還有一本介紹豬飼料的書。她遞給了梓涵：「有什麼不懂的，多向你們村的老人請教，他們還是有經驗的。」

梓涵接過了書，看看四處無人，輕輕地在安妮的面頰上啄了一下。安妮一雙美目如星，面頰酡紅，垂下了眼帘，羞怯地伸出粉拳要打他。沒想到卻被梓涵一把帶到了懷裡，梓涵那寬大的胸懷擁抱著一顆柔軟善解人意的心。梓涵看著她的嬌羞模樣，內心裡有諸多的感動。兩個人沉浸在對未來幸福生活的暢想中。過了很久，安妮仰起頭：「你是不是該回家了？要不然一會沒車了吧？」

梓涵情意綿綿地攬著她的腰，不忍鬆開。他含情脈脈地看著安妮：「我走了。」

安妮點點頭說：「嗯。」

梓涵走了大約有十分鐘，蘇傑回來了，他走進書房，發現少了兩本書：「安妮，今天誰來了？我怎麼少了兩本書？」

安妮一邊啃著西瓜，一邊支吾著：「哦，我借出去了。」

蘇傑皺起了眉：「我告訴你，借給誰都行，千萬別讓那個窮小子拿走了。」

安妮默不作聲，吃完了西瓜，問：「我媽呢？我想吃排骨。」

蘇傑冷笑：「若是嫁了個窮小子，肉都吃不上，別說排骨了。」

安妮一聽話里有刺：「我不吃了，沒胃口了。」

漫長的冬天裡，大家是各懷心腹事。蘇傑害怕梓涵把安妮拐走了。素蘭勸他：「你想開點，她不會怎麼樣的。更何況若是登記結婚，她的年紀也不夠。」

安妮一心一意地愛著梓涵，心裡增加了恐懼，她害怕農村那些三姑六婆給梓涵介紹對象去。德彬害怕梓涵就這樣一直等待，失去了在農村物色一位絕佳女子的機會。農村人口中的絕佳女子就是，必須能吃苦耐勞。只有梓涵心無旁騖地看著兩本書，細心比對著其中的差別。

到了年底，銀行的貸款下來了，他拿著戶口本去辦理了手續，取回了兩萬塊錢。他把錢仔細地包好，交給了媽媽，只等著春天來臨的時候，自己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冬天終於過去了，梓涵站在院子里開始規劃，他把院子前後看了兩遍，最後決定把豬舍選在院子前面的最南端。他用捲尺測量了地方的長短，用鐵鍬挖出了一條小溝作為記號。然後開始和泥脫坯。這是一道繁瑣的工序，體力上的折磨，若是沒有精神層面的滋養，很難堅持下來。梓涵的夢想就是要和安妮在一起。豬舍是在一身泥土和汗水中挺立起來的雄偉建築，當梓涵把豬舍的門安裝上，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只見豬舍的牆有一米五的高度，兩面用坯壘成，一面依牆而立，前面是豬舍的門。梓涵進了豬舍，用水泥砌成了豬槽子，用來盛放飼料，還有一個飲水槽。他弄好了這些，樂顛顛地去鄰居家借了個小推車，把玉米裝上了車，粉碎後又拉了回來。

梓涵早上起來揣上了錢，他叫二弟：「小剛，咱們兩個一起去市裡啊！」

小剛叫苦連天：「哥，你不是要把豬崽子用肩膀扛回來吧，這沒車沒馬的。」

梓涵笑：「到了市裡，買完了，實在不行就雇車。」

二弟穿著衣服：「那好吧，走吧。」

兄弟兩個坐上了公交車。在車上，梓涵問司機：「師傅，和你打聽點事，市裡哪有賣豬崽的地方？」

自己專註地開著車，一邊說：「到了地方我告訴你啊，坐後面去。」

「嗯。」梓涵走到了座位上，向著小剛：「要不然到了市裡先看看你未來的嫂子？」

二弟的臉上掛滿了笑：「好啊！」

車到了南郊公園那兒，司機喊：「小夥子，你在這下車，坐十路汽車到了終點就有賣豬崽的，大概有個農貿市場。」

兄弟兩個下了車，一起往安妮家的方向走。到了門口，梓涵對小剛說：「你站在這裡，不要亂走，我和她說幾句話就走。」一邊說一邊伸手敲門。

安妮聽見了聲音，開了門。看見梓涵後面還有一個人，仔細看了看就笑：「二弟長這麼高了？」

小剛靦腆地笑了。

安妮回頭看梓涵：「你們這是去哪？」

梓涵說：「我們去農貿市場買豬崽。」

安妮說：「我也去，換好衣服就走。」

三個人橫穿馬路的時候，梓涵左手拉著安妮，右手拉著小剛。看看綠燈閃爍了，過了橫道。上了公交車，顛簸了一個小時才來到終點。三個人到了市場一看，原來是個綜合市場，裡面的東西種類齊全，走到了市場的邊緣才看見了兩份賣豬崽的。一共就那麼幾頭，臭烘烘的地拱著菜葉子。

安妮捏著鼻子站到了一旁，梓涵問：「老闆，豬崽怎麼賣？」

賣豬崽的笑了：「小夥子，我就是農村人，不是老闆啊！豬崽八十塊錢一頭。」

梓涵笑：「太貴了，才這麼幾頭。」

農村人貼了過來：「你想要多少啊？我家裡還有。」

梓涵故意做著沉思狀：「看你給我便宜多少錢吧？大約二百頭得多少錢？」

農村人喜笑顏開：「這樣吧，你買二百頭的話，我算你五十塊一頭。」

梓涵快速地說：「大爺，五十塊錢你賣我一百頭。」

賣豬崽的人沒反應過來：「行。」說完一轉身，明白過來：「行啥呀行。」

梓涵抱著他：「賣給我吧，大爺。」

一句「大爺」叫的老人家心花怒放：「好吧，賣你吧。你開車來了嗎？」

「正愁呢，怎麼回去呢？」

農村人眨著眼睛：「要不然你再加一百塊，給你送到家。」

梓涵笑了：「成交，我把女朋友送回去就回來。」

農村人拉住他：「要不然你交點押金？」

梓涵說：「不用，讓我弟和你去。」回頭叫：「安妮，我送你回家吧，一會抓完豬，我就跟著車回去。」

安妮說：「那好吧。」

終於剩下兩個人獨處了，梓涵用衣服把安妮裹在了懷裡，不時地用手碰碰她的頭髮和嘴唇。安妮一臉的壞笑，趁著梓涵不注意，她假裝咬他手指。咬著咬著就真咬疼了，把梓涵的手指頭咬出了一個牙印。她後悔莫及，連連道歉。梓涵就笑著假意來咬她，安妮嚇得鑽到了梓涵的懷裡，眼看著就走到了十路車的站點，安妮與梓涵情意綿綿難分手：「什麼時候你還來？」

梓涵說：「看情況吧，這些豬我得自己喂，媽媽年紀大了，弟弟們還小。」

安妮心疼地說：「是啊，一定要懂得科學餵養。這些豬的本錢加上飼料的錢，怎麼說也得兩萬元呢。」

「嗯。」梓涵把一口熱氣撲到了安妮的臉上，突然發現自己與安妮是如此的靠近。她發現安妮的臉正在慢慢的紅了起來。手就用力攬著她的腰，想要伸手再摸摸她的臉。這時候，十路車來了，安妮鬆開了梓涵的手：「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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