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雙普會」搶鏡的後果很嚴重

美國總統特朗普和俄羅斯總統普京終於要相會了——在二十國集團（G20）漢堡峰會的第一天（7月7日）上演。

「雙普會」談什麼不重要；在這樣的場合，也就是就雙邊關注的政治、地緣戰略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進行交流。由於美俄兩國當前的複雜關係，「雙普會」無疑搶了G20峰會的鏡頭。這樣的搶鏡未必給全球帶來多少實在的好處，給特朗普帶來的後果卻很嚴重。

俄羅斯總統普京（左）與美國總統特朗普（右）

美國建制派特別是前總統奧巴馬看來，沒有普京的幫助，就沒有白宮裡的特朗普。因此，美國建制派牢牢抓住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不放，並成功地將「通俄門」列為司法調查。「通俄門」曾經逼退特朗普的重要幕僚，其女婿也牽涉其中；特朗普「廢掉」聯邦調查局（FBI）局長科米帶來的餘音也未了。「通俄門」依然是特朗普面臨的最大政治困擾，所以特朗普不得不閉上了曾經稱讚普京的「大嘴巴」，也放緩了與俄羅斯舒緩關係的步伐。

壓力之下的特朗普甚至對俄羅斯強硬起來，除了向敘利亞發射導彈，也加大了對俄羅斯的制裁。此舉並未激怒俄羅斯，反而強化了俄羅斯對美俄關係改善的預期。很顯然，普京把寶押在了特朗普身上。這不僅無助於緩解美國國內對特朗普「通俄」所施加的壓力，也加強了建制派對特朗普的反制。

俄羅斯是否干預美國大選，特朗普是否真的通俄，要靠美國司法部門的調查來證明。這種調查可能無疾而終。可以肯定的是，和奧巴馬交惡的普京並不希望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她對俄比奧巴馬更強硬）入主白宮。不管特朗普還是其他人，普京都會寄望於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不幸的是，商人特朗普和俄羅斯有生意往來，加上其不吝讚揚普京的個性，只能背上通俄的黑鍋了。

客觀而言，俄羅斯因為烏克蘭危機和敘利亞內戰而與西方對抗，並持續被美歐制裁，肯定希望和美國緩和關係。俄羅斯對於美國政府「改朝換代」寄予厚望，但是否利用特朗普攪擾美國政局？只有俄羅斯自己知道了。

特朗普時代的美國雖然漸漸從危機中復甦，但是美國的戰略實力已大不如前。或者說，相比中國，美國的戰略實力在下降。特朗普提出「美國優先」，並放棄亞太區域乃至全球的地緣政治和經濟秩序主導地位，也是不得已。美國的戰略回撤是從奧巴馬時代開始的，但是奧巴馬放棄的是混亂的中東，盯住的是亞太，制衡的是中國。特朗普則是全球範圍內的戰略卸責，對中國也好，對歐洲也罷，都是利益為先，甚至是明碼標價。

和俄羅斯修好也是實現美國「利益優先」的外交舉措之一。因此，特朗普的逆全球化和美國優先，與其說是他的偏執，還不如說是美國軟硬實力的現實折射。

特朗普的逆全球化和對盟國的態度粗暴而簡單，對美國傳統價值觀的破壞（如限穆令等）直接而任性，對俄羅斯的態度友好而熱烈，這是特朗普開罪美國建制派的主因。如果是遵循美國政治正確和傳統價值觀的人選如希拉里上台，與俄羅斯改善關係，在外交和經貿上放棄一些美國的領導責任，就不會引發美國社會的嚴重反彈。

美國社會的反特朗普力量，與其說是緊抓「通俄門」不放，還不如說是對特朗普顛覆美國政治傳統的不安和焦慮。

在德國漢堡G20的會場，「雙普會」能講什麼呢？兩位個性總統的任何言論，都會被美國國內視為「嘩眾取寵」，從而激發美國社會更強烈的反「雙普」聲浪。為了給特朗普會見普京減壓，美國國家安全顧問麥克馬斯特指出：「這（雙普會探討的內容）與我們同其他國家的討論沒有什麼不同。」他也強調：「沒有具體的議程，特朗普總統想到要談論什麼就談論什麼」。

這似乎有些矛盾。既然「雙普會」和特朗普在G20峰會期間的其他雙邊會談沒有不同，為何特朗普「要談論什麼就談論什麼」？很顯然，麥克馬斯特也無法預測特朗普會說些什麼，因為特朗普的個性太不可捉摸了。這就導致白宮裡的幕僚成為世界上最難做的「政治與外交消防員」。可以肯定的是，「雙普會」將成為G20峰會最引人注目的「節目」——不管這場戲換來的是鼓掌還是噓聲。

不僅美國反「雙普會」，其歐洲盟國也是如此。特朗普5月份的歐洲之旅，帶給歐盟、北約和七國集團（G7）的是失望。本次G20峰會，還未登場就會引發歐洲盟國的擔憂。畢竟，在烏克蘭和敘利亞危機沒有解決之時，美俄之間哪怕只是象徵性的改善關係，也會使美歐之前制裁俄羅斯的努力付之東流。

END

作者：張敬偉，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

文章來源：新加坡《聯合早報》 2017年7月7日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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