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岡仁波齊》，我要三問張揚導演

昨天，禁不住內心的好奇心，小江湖去看了那部反超《變5》，票房口碑雙飆升的《岡仁波齊》。去看之前，很懷疑中途會因為自身對於藏民信仰的不理解而睡過去，但看完後的最直觀感受就是這真的是眾人所追求的信仰嗎？

我不禁要三問導演，解決我內心的困惑了~

一問：一部披著紀錄片外衣的劇情片，到底該用什麼標準去界定它？

這部片子是按照紀錄片的龍標發行的，然後打著「偽紀錄片」的旗號進行了宣傳。但我們要清楚的是，記錄片就是記錄片，劇情片就是劇情片，兩者的差異顯而易見。這種對於電影類型的混淆，導演是裝不明白，還是真不明白？

如果是記錄片，全片的擺拍搖移，外加升降鏡頭，在素人演員濃重的表演痕迹之下，顯得尤其做作且虛偽；如果是劇情片，那麼這部片子當初所帶來的震撼和感動將會大打折扣，你怎麼說的清楚那些真誠仁愛的善良之舉背後有多少人為操縱的痕迹呢？我們持懷疑態度。

而從視聽語言來講，這部以人為主要視角的影片，後半部分竟然通篇的在描繪318國道的壯美風景。大遠景和中遠景的隨意切換，根本不考慮人物在這過程中內心的波瀾，沒有細節支撐的畫面只會浮於表面，並且該片能在遍地騎行者、旅人、牛羊的318國道拍出空曠、清涼、冷靜的質感，在這一點上只能佩服他們的努力。

但最令人失望的，是導演刻意要摒棄掉戲劇衝突的行為讓整部片子沒有重點，沒有高潮。本片的開頭是以岡仁波齊的本命年為引子來串聯一大群朝聖者的，但人們歷經艱辛萬苦地到達了布達拉宮、岡仁波齊之後，竟然平淡地略過，你讓那些睡著的人們怎麼分辨影片的進度表？況且，兩段的磕長頭，一個是布達拉宮，一個是仁波齊，沒有情感、鏡頭上的任何變化及升級，導演，你是忘了自己的片名叫做《岡仁波齊》了嗎？

二問：信仰的本身是什麼？難道就是不管不顧磕一年頭來換取內心的平靜嗎？那所追求的內心的平靜又是什麼？

無疑，只要打著「宗教」「信仰」「素人」「朝聖」「西藏」的標籤，瞬間影片的質感以及量級就上升了一個檔次，連帶著一大波文青小資就會洶湧而來。

縱觀來看，小江湖對於本片的解讀只是用兩個小時的時間去欣賞了另外一種生活方式，沒有嚮往，沒有平靜，也沒有安慰，更沒有衝動到去馬路中間扶起一位老太太來證明一下人性的真善美。有的，只是對於這種無知、愚昧的行為表示可笑。

科普一下，在1959年之前，西藏實行的還是廣泛的農奴制度。他們所供奉的上師——達賴喇嘛，既是宗教領袖，也是最大的農奴主，他的家族當時在西藏擁有27個莊園、30個牧場，6000多個農奴。拉薩三大寺佔有莊園321個，土地14.7萬藏克，牧場26個，農奴和牧奴4萬餘人。而從元代就留存下來的農奴觀念讓他們對於信仰和上師有著濃重的依賴心態。現如今由壓榨演變而來的朝聖，瞬間就將這種迂腐的觀念穿上了新衣。

片子中女人對著自己九歲的孩子說：「磕頭是長見識的」。我當然知道這種見識包含著一個民族對於信仰、神的無限敬畏。但單靠磕頭，是可以讓一個民族成長呢？還是強壯呢？相反，是中央人民政府對西藏人民進行了和平解放，不然，如今頭上長著大包的藏民很可能只是個為了生存的農奴。

在這裡，我沒有要與所有有信仰的人為敵。但我們要清楚信仰的本身，是單純的磕頭無意識地尋求某種目的，還是想在這個世界上尋求自己存在的意義，讓自己更加清楚的活著。而這群都沒有普及過義務教育，遇事只會質問老天爺為什麼對自己不公平的藏民身上，我看不到一點兒信仰的力量，那重重的匍匐跪拜沒有，那拼盡全力拉著行李的行為沒有，那懷著孕與不上學的婦幼兒童也沒有。

如果帶著獵奇的態度去審視任何一種新的文化，我們都會被外來的新鮮所震撼，但這種震撼夾雜著愚昧、無知、以及小資文青所特有的低級高尚。

三問：這部片子所表達的意義是什麼？

真正有價值的電影是能讓人感同身受，深入到電影本身，達到與觀眾的情感互動和共鳴。而不是單純地在看到一種行為之後，達到某種感官上的刺激以及對於外來未知文化的嚮往。這兩種感受有著本質上的高低之分。

我們當然可以看到，導演是有意識想將「生老病死」嵌入到這場朝聖之旅，但不接地氣地去細節化，沒有關聯的幾個生死互動，導演極力營造的紀錄片手法反而讓人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從一個都市者的獵奇角度，把符號化的生死和漢人印象里的朝聖結合起來，明信片式的西藏聖地攻略真的很難感受到導演的思辨高度。

張揚作為第六代導演的代表之一，卻與其他非主流導演有著本質上的差別。第六代導演作為改革洪流中出生的新新人類，他們對於舊思想與新文化的碰撞有著自己很獨特的看法，他們習慣於站在「懷疑和審視」的角度去看待問題，所以多個導演的作品只能成為中國的禁忌。但張揚不會，他永遠會站在一個主流的角度去拍攝影片，不觸及底線，不涉及尺度，永遠在商業與藝術中間達到某種莫名的平衡。

對了，電影龍標出現前，《皮繩上的魂》的預告片在片頭先做了展映。觀眾席的人群不明所以，轉動著手裡的佛珠蓄勢待發，表示虔誠。但《岡仁波齊》的電影龍標出現時，觀眾席上又散發出一陣唏噓和狂笑，以為播映出了狀況……這種信仰當中又夾雜著多少世俗的水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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