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救救國家！讓孩子們玩遊戲」，前英國間諜頭子說

英國人羅伯特·漢尼根（Robert Hannigan）最近為了國家安全煞費苦心。

他給英國《每日電訊報》發了一篇付費專欄，題為《別把你的孩子拉開屏幕。我管過GCHQ所以知道不列顛想要對數字技術好奇的頭腦都快想瘋了》，警告說英國現在網路安全技術力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怎麼辦？

他想好了，為了國家安全……要讓孩子們玩遊戲！

漢尼根是原英國通信總部（Government Communications Headquarters，簡稱GCHQ）的間諜頭子，今年一月剛離職，現在也還在英國政府某部門當顧問，是個正兒八經的公務員。

漢尼根之前的領導的GCHQ沒英國安全局（軍情五處，MI5）和秘密情報局（軍情六處，MI6）那麼出名，但也是英國重要情報機構，一個國家安全機關，和MI5、MI6一樣受英國聯合情報委員會（JIC）領導，好比兄弟部門。

政府通信總部的前身是創建在一戰時的政府密碼學校，於1946年進行改組，在二戰期間，學校遷入布萊切利園，進行對德國納粹英格瑪機的破譯工作。艾倫·圖靈就在那裡工作，電影《模仿遊戲》說的正是這個部門的故事。

在GCHQ當了兩年間諜頭子後，漢尼根因為「私人原因」離職。雖然離職了，他還是不忘國家安全，在文章里寫道：「遊戲作為一種社交媒體，跟孩子在街上與朋友們閑逛一樣，都有社交屬性。如果你花很多假期時間在隔離孩子與Wi-Fi或電子設備上，而且還不成功，請不要絕望……」

「你糟糕的家長教育可能會幫到他們，並且拯救國家！」（Your poor parenting may be helping them and saving the country. ）

漢尼根警告英國的家長們別太限制孩子們上網。雖然他說得很有戲劇性，但背後也有一個嚴肅的觀點，他覺得傳統方法不能解決英國網路技術落後的問題，上網學習是關鍵：

「幸運的是，今天的年輕人會在網上學習，而且學習方式越來越好。他們正在用新的方法教育自己。你要做的是少關注孩子們在網上花的時間，而更多地去關注他們在網上做些什麼，要是孩子在樂高遊戲中拯救世界，別阻止他們，非要他們去花園踢足球什麼的。讓他們繼續，他們最終可能會成為現實生活中的詹姆斯·邦德，拯救這個國家，這是你永遠猜不到的。」

我加粗了這其中最重點的那句話。

漢尼根有這種想法絕非一時興起。2014年年末、2015年年初左右，他領導的GCHQ還在他們的網路安全戰略3周年之際，專門為14到16歲的學生開發了一款簡單的密碼學教學遊戲，《Cryptoy》，是「Cryptography」（密碼學）與「Toy」（玩具）的合成詞，現在有安卓版本。

它內置4種解密玩法，除了上述圖靈想破解的英格瑪機，還有凱撒密碼、取代加密法、維吉尼亞密碼，每一種都是曾經真正使用的加密方法，在歷史上也都非常經典，遊戲中還介紹了這些加密演算法的相關背景故事。

我相當確定這不會是大部分孩子愛玩的那種遊戲。

在漢尼根理想的世界裡，家長們估計都是這麼喊孩子的：「羅伯特！羅伯特！你在外頭幹什麼！趕緊給我滾回來把《我的世界》中的紅石電路裝完！國家的未來就靠你了！」但其實孩子們指不定會玩什麼遊戲……而且很顯然，它們中的絕大多數應該與維護國家安全無關。

從玩遊戲到學習網路技術、再到維護國家安全之間都有不少距離，漢尼根應該也明白這一點。他的本意可能是希望家長少限制孩子上網、玩遊戲，沒準他們就此對網路技術產生了興趣，今後就可能成為英國的棟樑之材。

而他之所以說「電子遊戲救國家」，可能只是隨口舉了個例子，也可能是為了製造噱頭、帶一帶傳播，還有可能在GCHQ的技術人才匱乏確實已經嚴重到扭曲了他的思考……

但總而言之，能由官方說出兩三句不一樣的聲音，日積月累，最起碼「歐美、日本等發達國家永遠不鼓勵自己的老百姓玩遊戲，它用來出口」之類的笑話只會越來越荒謬，在連遊戲污名化問題都尚未完全解決的黑暗世界裡，也能提供那麼一丁點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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