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左手「詩佛」，右手「詩仙」，不愛「神仙」愛「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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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以後的江南風

厲害了！我的歌 第11期

厲害了！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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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風林秀

（一組玉真公主劇照）

在唐代，有一個非常特殊、非常前衛的行業，就是女道人。通常能成為女道人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才女類，一種是公主類。今天我們要說的這位女道士，出身就是一位公主，她就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妹妹，道號玉真公主。

提起玉真公主，咱們還要從那個放蕩不羈的大唐第二劍客李白說起。

1.

李白年輕時候是一個相當職業的劍客，他的師父是大唐第一劍客裴旻。少年時期的李白也是一個古惑仔，正如他自己詩中描述的那樣：結髮未識事，所交盡豪雄。託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

李白憑藉一身好武藝，雲遊天下以武會友。他在天台山結識了司馬承禎。

司馬承禎道號白雲子，他比李白大許多。初次見面，他就驚嘆：看小哥骨骼驚奇，真乃百年難見之練武奇才。於是收李白為徒。當然，他不是教李白武功劍術，而是教他一些道家導氣之術，相當於馬鈺之遇郭靖。

李白對司馬承禎非常崇拜，為了表達自己「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景仰之情，李白為老師怒賦妙詩一首。詩名有點拽，叫《大鵬遇稀有鳥賦》。詩中，李白以「大鵬」謙稱自己，而以「稀有鳥」妙喻老師。後人始終研究不透，稀有鳥到底是啥鳥？

不管怎麼說，老師還是蠻欣賞李白的，並把他加入了自己的朋友圈。這個圈子很厲害，其中有「四明狂客」賀知章，「詩佛」王維，「詩骨」陳子昂等。圈子一共十人，合稱「仙台十友」。

這是開元十五年的事情。之後，唐玄宗因為天台山太遠，就在長安附近的王屋山給司馬承禎修了一座道觀，讓他在那主持。同時，讓自己的妹妹玉真公主也跟隨他修行。

於是，我們的女主玉真公主正式出場了。

因為大唐經歷過武則天這樣一個特殊的女權時代，所以許多的公主們都非常嚮往和追求武則天那樣的生活，於是就出現了一個特殊的行業——女道士。

那時候的女道士並不落髮，基本上相當於一個沙龍會所。會所的女道士要麼有才，要麼有地位。除了玉真公主之外，楊玉環也曾經當過兩年女道士，她的道號是「太真」。此外，還有一個著名的女道士是李騰空，是宰相李林甫的女兒。李白曾經贈其詩云：「羨君相門女，愛道愛神仙。素手掬秋靄，羅衣曳紫煙。一往屏風疊，乘鸞著玉鞭。」

這樣我們就發現，李白好有「女道士緣」喲。

那麼李白見到玉真公主，已經是開元十七年的事情了。見面第一件事是什麼呢？對了，就是作詩。李白寫了一首《玉真仙人詞》：

玉真之仙人，時往太華峰。清晨鳴天鼓，飆欻騰雙龍。

弄電不輟手，行雲本無蹤。幾時入少室，王母應相逢。

這裡要提醒一下的是，李白來之前，玉真公主早就已經是女道士了。那麼一直跟她來往密切的是王維。

巧的是，王維與李白同歲，都是701年生人。玉真公主比他們倆大九歲。就在開元8年（720年），王維應試落第。他暫時棲居在寧王府。王維跟李白放蕩洒脫的風格完全不一樣，他是「妙年潔白，風姿郁美」，而且彈得一手好琵琶。有一次，寧王安排王維給玉真公主演奏琵琶。演奏完，玉真公主讓王維進入內室。再出來的時候，公主讓給王維換上了華麗的服飾，然後坐在了賓客的上座了。

後來，王維再去考試，進士及第。這個時候的玉真公主，應該是29歲，正是比較成熟的年齡。他跟王維在一起的生活好不好呢？應該是不好的。雖然說，王維也給公主寫過詩，但寫得煙霧繚繞，道氣十足。而且後來，王維還寫過一首《息夫人》，讀來讓人頗為傷感。他這樣寫道：「莫以今時寵，而忘昔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

從這首詩中，我們隱隱約約感到，他跟玉真公主的愛情，似乎並不幸福。

王維跟玉真公主在一起的時候，唐玄宗沒事也會去看望他這個妹妹。

有一次，唐玄宗又來這裡了。這個時候，玉真公主其實不在家，王維作為這裡的男主人，有時在玉真公主外出之時，會請一些朋友來玩。那麼這次巧了，玄宗來的時候，王維的好朋友孟浩然恰好也在。一聽說皇帝來了，想走是來不及了，嚇得孟浩然趕緊藏到了床底下。

玄宗皇帝進屋一看，只有王維在家。他對玉真公主跟王維的事情是很清楚的。他很開明，只要玉真公主願意，他是不會幹涉的。

皇帝看王維一人在家，同時也發現了床底下的孟浩然。

王維把孟浩然拉出來，給皇帝介紹，此人是一個才子呀。

皇帝一看，既然是才子，作首詩來聽聽吧。結果孟浩然寫了一首詩，其中一句「不才明主棄」讓皇帝不高興了，從此之後孟浩然的仕途就算斷送了。

我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王維跟孟浩然關係非常好，李白跟孟浩然關係應該更好，否則就不會有「我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這麼有「基情」的名句了。

可是，王維和李白倆人卻似乎沒有什麼來往。什麼原因呢？哦，癥結應該在玉真公主這裡。左手「詩佛」，右手「詩仙」，這二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擔挑」？

後來，就如同孟浩然得罪唐玄宗一樣，王維也做錯一件事，激怒了玉真公主。

王維娶妻了。

因為在公主沒有同意的情況下，王維娶了老婆。於是，他不久就因一樁莫須有的罪名被攆出了京城，下放到一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勞改了。

王維被貶，玉真公主也是很鬱悶的。於是，皇帝決定給她找個如意郎君。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皇帝居然給他選中了一個神仙。

2.

神仙不是別人，正是八仙之一的張果老。

張果老是「上八仙」之一，不要看他的神仙品階不是很高，但此人可是大有來歷！

唐玄宗這人就喜歡跟道士神仙交往。他第一次看見張果老的時候，發現此人真是太老了。心說，如此老態龍鍾，即使長壽又有什麼意思？張果老看出了皇帝心中的疑惑，於是就變成了一個非常年輕的道人。這下玄宗皇帝高興了，於是把張果老留在了身邊。

有一次玄宗皇帝帶著張果老去打獵，捕獲一隻鹿，皇帝要殺之。張果老說，別殺，這隻鹿是仙鹿。我以前跟漢武帝一起打獵時候就捕獲過它。

玄宗皇帝就問，你怎麼證明呢？張果老說，我們當時給它的鹿腳上拴過一個小銅牌。玄宗皇帝讓人檢驗，果然如果老所言。從此之後，玄宗皇帝對張果老更是欽佩不已。

玄宗皇帝對張果老的歲數始終很好奇。他總問果老，您高壽了？果老就說，我出生在堯舜時期吧。

對於果老的話，玄宗皇帝還是不太相信。在他認識的道士中，有一個叫葉法善的，就跟皇帝說，我是知道此人來歷的，可是不敢說呀，因為誰泄露了天機就會死。除非您跟張果老求情，讓他救我才行。玄宗皇帝說，放心，你要是死了我求他救你。

法善就說：張果老是混沌初開時分的一隻白蝙蝠精。說完之後吐血而亡。玄宗皇帝趕緊去求張果老，結果法善又起死回生了。

既然已經了解了張果老的底細，家世很清白，出身又如此傳奇。那不如就介紹給玉真公主做駙馬吧。

玄宗皇帝去找妹妹一說，玉真公主正好剛跟王維分手，就說先談談唄。

結果等皇帝跟張果老說的時候，張果老說，這事我要考慮考慮。

等到玄宗再派人去找他的時候，卻發現他也留下一首詩。

這生在大唐都會作詩呀。以前沒有聽說過張果老也是詩人。不過他做得詩跟王維、李白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畢竟人家是專業神仙、業餘寫詩。

他的詩是這樣寫的：「娶婦得公主，十地升公府。人以為可喜，我以為可畏」。

跟打油詩差不多。那麼從此之後，張果老就失蹤了。

有人覺得，張果老是被嚇跑了，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

恰好那時候鐵拐李和漢鍾離來找他，一起成立一個八仙民間團體。張果老為了事業，毅然決然地放棄了與玉真公主的愛情。

張果老走了，玉真公主悵然若失。好在，李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3.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的謫仙人李白來了。

李白是來找司馬承禎的。就在這裡，他遇到了司馬老先生的女弟子玉真公主。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飄飄衣袂的李白如同一個仙人，站到玉真公主面前，讓玉真公主瞬間就有了一種找到真愛的感覺了。於是，李白頂替了王維的位置，住進了玉真會館。

很快，在玉真公主和賀知章的幫助下，玄宗皇帝召見李白了。

李白非常高興，那真是，仰天大笑出門去呀。

玄宗皇帝對李白很賞識，封他為翰林。玄宗每有宴請或郊遊，必命李白侍從，利用他敏捷的詩才，賦詩紀實。

可是李白有一個毛病，太愛喝酒了。這個毛病讓玄宗皇帝和玉真公主都很不快。因為他一喝多了，玄宗詔見他都不去，這就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而讓玄宗真正開始疏遠李白的，其實就是那次醉酒寫詔書，讓高力士幫他脫靴。這件事之後呢，玄宗皇帝終於決定辭退李白了。

李白被辭退之後，玉真公主當然很不高興。他找皇帝哥哥去大鬧了一場，結果也無濟於事。

李白走了。玉真公主也走了，她去敬亭山隱居修行去了。

那麼李白呢，之後遇見了杜甫。實現了中國兩個偉大詩人「穿越大半個中國來握手」。然後因為捲入了永王謀反案，李白被下了牢獄，後被流放到了夜郎。

乾元二年，朝廷大赦。李白才從流放地回來。回來之後，他去了宣城敬亭山。於是又跟玉真公主到了一起。

玉真公主與李白的是否找到愛情的真諦了呢？或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不過，既然選擇敬亭山這個遠離塵世之地歸隱，想必他們曾經為虛名浮利與紅塵繁華躁動的心靈，已經回歸了塵埃落定之後的寂靜。在此地，李白寫下了那首千古名詩《獨坐敬亭山》：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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