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好者、擁有者與獲利者——一位私募從業者的鐵人三項情緣

杜·貝首次參賽，取得了10小時15分的成績，可以說是相當出色了。他說：「比賽一結束，我就想『我還要更快』。做這件事會上癮的。」於是，他在鐵人的世界裡越陷越深。

都說在成熟的體育產業市場中，運動會成為人們生活方式的一部分。而對於在體育產業發展之路上走在最前面的美國市場而言，則更為如此。那麼在被挑戰人體極限的鐵人三項上，又是怎樣的情況呢？我們不妨通過一位私募從業者的經歷來探究一番。

在美國，投資體育看來並不新鮮，但在二十年前，針對這一領域的投資卻顯得有點小眾，因為賺錢的可能性不大——就如同今天的中國體育產業一樣。然而，堅持運動的上班族卻從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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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人三項「出奇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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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西·杜·貝在西雅圖長大，他的父親是一個跑步愛好者，受到父親的影響，他小時候也常常跑步。他說：「我記得自己比別的孩子跑得更快更久，還會享受那個痛苦的過程。」

12歲時，杜·貝跑一英里（約1.6公里）用時5分30秒，這意味著他是當時美國同年齡段中最快的跑者之一。杜·貝表示，跑步為不擅長其他體育運動的人提供了一次成為優秀者的機會，這是他自身感受最為深切的一點：「我喜歡那種感覺。我並不擅長籃球、足球這種 重要項目"。」到了在華盛頓大學就讀時，杜·貝並沒有參加田徑賽或越野賽，卻堅持鍛煉變得更加健壯。

1999年，杜·貝到了華爾街工作，每周工作時間多達100小時，這對一位年輕的分析師來說十分正常。事業起步時，他的工作是為企業提供諮詢服務，也曾為在2009年已經去世的併購大師、華爾街知名投資銀行家布魯斯·沃瑟斯坦做過投資。

之後，經貝恩資本風險投資公司的費爾南多·維吉爾介紹，杜·貝結識了當時在鐵人三項上頗有建樹的企業家克里斯·赫斯勒。赫斯勒說服兩位投資人一起參加了一場鐵人三項賽。杜·貝後來回憶說這是他自8歲以來第一次游泳。雖然比賽的成績幾乎倒數第一，但他覺得「出奇得有趣」。

在感到了鐵人三項賽事的魅力後，杜·貝開始上癮，又報名參加了幾次當地的鐵人三項賽。這也讓他的內心世界發生了改變，杜·貝表示：「我在華爾街的七年時間裡，關注的只有工作。我認為很多人全身心投入在事業上，內心卻漸漸變得麻木，缺乏靈感和對生活的激情。」

於是乎，杜·貝將完成鐵人三項定為對自己的終極測試，他報名參加了在普萊西德湖村舉行的賽事，並加入了切爾西碼頭「最高速度耐力隊」。在那裡，杜·貝發現了之前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一群人。他說：「這是另一個世界，裡面全是擁有A型人格的人，他們酷愛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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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夏威夷的白日夢到風靡全球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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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全世界都知道鐵人三項是一場超乎尋常的體能測試，但最初，它只不過是夏威夷的一場白日夢。

一群美國的體育官員曾在夏威夷島爭論當地的三項體育運動——火奴魯魯馬拉松、威基基公開水域游泳以及環歐胡島自行車中哪一項最具挑戰性。而美國海軍軍官約翰·科林斯及其夫人朱迪決定將三項運動放在同一場比賽中，以挑選出真正的「鐵人」。

1978年，15名選手參加了比賽，首先是2.4英里（3.86公里）的游泳，然後是112英里（180.25公里）的自行車比賽，最後以26.2英里（42.195公里）的馬拉松結束。這場比賽的優勝者是海軍軍官戈登·哈勒，比賽成績是11小時46分58秒，共計12名選手完成了比賽。

值得一提的是，「鐵人」一詞（Ironman Triathlon，而不是Triathlon）之所以會傳開，還要歸功於《體育畫報》的一位記者。1979年，在鐵人三項比賽進行期間，這位記者正巧來這裡報道高爾夫球賽。而在看到鐵人三項比賽後，他用了長達十頁的篇幅來進行報道，而這項賽事也因此引起了大家的關注，並吸引了更多參賽選手。

1980年，美國廣播公司的明星節目《體育大世界》轉播了比賽的部分內容。當時，大部分美國人只有很少幾個電視頻道可以收看。特別是冠軍賽從最初的賽道移至科納以後，那裡荒涼的熔岩區更是為比賽增添了幾分視覺感染力。

而真正鞏固鐵人三項聲譽的則是1982年的一個事件。當時，23歲的研究生朱莉·莫斯為了完成論文而參加比賽，她一直處於領先地位，卻在距離終點線只有幾碼的地方倒下。幾分鐘的領先優勢漸漸消失，最終被同樣第一次參加鐵人三項賽也是凱瑟琳·麥忙特尼超越失去了冠軍。

不過，莫斯仍決心將比賽進行到底，她幾乎是爬著過了終點線，整個過程在全國性電視節目上播放，看到了整個過程後，人們深受觸動。由此，鐵人三項也自此成為了當時美國人必看的電視節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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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鐵人的世界裡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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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貝首次參賽，取得了10小時15分的成績，可以說是相當出色了。他說：「比賽一結束，我就想『我還要更快』。做這件事會上癮的。」於是，他在鐵人的世界裡越陷越深。

在杜·貝看來，鐵人是一個標誌性品牌，是現代化品牌建設的奇蹟，也是知識產權管理的奇蹟。畢竟，能夠激勵顧客將其品牌標識文在身上的企業可並不多。

這一標識有點類似英文字母M（代表人體），且M上方有個圓圈代表頭。因此，大家稱之為M點（M-Dot）。母公司世界鐵人公司（World Triathlon Corp.）將這一標識、「鐵人」一詞以及全程鐵人三項里程數（140.6英里）和半程鐵人三項里程數（70.3英里）都註冊成了商標。所有完成鐵人三項賽的選手，不管文有標識與否，都對該品牌具有強烈的保護意識。世界鐵人公司（WTC）的律師們也是如此。

2007年，杜·貝參加了每年都會在夏威夷舉行的世界鐵人三項錦標賽（Ironman World Championships）。談到這項比賽時，杜·貝評價道：「太難了，我都出現幻覺了。不過這種情況可並不罕見。」

對於鐵人三項選手而言，科恩島就如同聖地一般——就像波士頓在馬拉松選手心中的地位一樣。而在經過了專業訓練後，杜貝減了體重，也加快了速度。於是，他在2008年和2009年都前往科恩島參加了比賽。值得一提的是，在2009年，杜·貝的成績達到了9小時28分。這使他在美國鐵人選手中排名第七，在包括專業選手在內的綜合排名上成功躋身百強。

與此同時，杜·貝轉而供職普維投資——一家總部設在羅德島、專註於媒體和電信行業的私募股權投資機構。機構的紐約辦事處位於西57街9號標誌性建築，這裡也是KKR集團和阿波羅投資公司所在地。普維公司的投資項目包括環球電視台和華納音樂集團，管理資產超過400億美元。

普維投資（Providence Equity Partners）

杜·貝既有專業的投資背景，也有出色的鐵人三項履歷，這也為他的併購之旅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從愛好者到投資人，杜·貝的人生再次迎來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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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愛好者到收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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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到普維投資位於坦帕市的總部時，杜·凡只準備了五張幻燈片，來闡述他併購鐵人公司的提議。之後，他前前後後六次去往公司總部，以強化宣傳自己的提議，而他在普維公司的上司們也認可了他的想法，於是加速了併購進程。

或許，這也得益於普維投資的高管們自己也都是騎行和競技運動的愛好者。對杜·貝以及其他投資人來說，人們對競技類耐力運動項目的熱衷是實實在在的趨勢，而他們自己也是其中的踐行者。

2008年，鐵人三項及其他三項全能賽事都實現了快速增長。從1998年到2014年，美國鐵人三項協會的會員人數從10萬增至55萬，增幅超過4倍。杜·貝發現，經濟危機並沒有影響人們對運動的熱愛。事實上，在經濟形勢嚴峻的情況下，為了遠離工作的壓力，人們甚至會更多地通過運動來尋找滿足感。

鐵人三項激發了人們的想像力，游泳、自行車和跑步的組合令人心動。隨著短程比賽日漸盛行，以前沒能嘗試的人在家人和朋友的鼓動下戰勝了自己。有的人為公益參加比賽，而有的人只是想挑戰自我。

杜·貝認為，鐵人三項的吸引力主要源於一個簡單但並不明顯的因素，即「沒有人對三個項目都擅長」，尤其是入門級選手，即便經過幾次比賽，也不能做到每個項目同樣出色。尋求幫助、給予幫助的需求為鐵人三項增添了一份共同去完成一項挑戰的意味。畢竟對大部分人來說，鐵人三項意味著是一項無法獨自完成的運動，至少不可能獨自開心地完成。

「沒有人是跑步、游泳、自行車樣樣精通，所以每一位選手都需要持續的學習。即便有的人對這三個項目都接觸過，也需要學習訓練方法、營養搭配以及如何項目間過渡。這便創造了一種學習和分享的文化，」杜·貝說，「競技體育項目能夠給人帶來的最棒感覺在三項全能中都可以體驗到，項目之難，過程之痛苦，參賽選手彷彿組成了一個部落。付出努力、實現自我突破、享受痛苦、傳遞正能量都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在併購完成後，普維公司對鐵人三項公司進行了積極擴張。賽事數量由每年少量幾場增至每年200場，員工人數由21人增至350人，增幅超過9倍。比賽種類也有所增加，主要是賽程為70.3英里比賽，即傳統鐵人三項的一半賽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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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普維到萬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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併購世界鐵人公司七年後，普維公司開始考慮買家的出價。最終勝出的買家我們已經非常熟悉了——2015年8月，普維公司將世界鐵人公司以6.5億美元賣給萬達集團，該公司的債務也由萬達集團承擔。據估算，整個公司價值約為9億美元。

這意味著普維公司的投資在七年之內翻了兩番。即使是在私募界，這種回報也是相當驚人的。萬達集團收購該公司，旨在實現更為積極的國際化擴張。有趣的是，在收購世界鐵人公司時，萬達集團的一位高管坦言，當時僅有100名中國人曾經參加過鐵人三項比賽。而在此之前，中國還從未舉辦過鐵人三項賽事。

不過在併購完成後，中國企業首次擁有了一項國際頂級賽事的產權，萬達體育也由此成為了全球規模最大的體育經營公司。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表示，通過併購世界鐵人公司，萬達得以做大體育產業的規模，幫助其掌握體育產業核心資源，並完善自身的體育產業布局。

在拿到這樣一個頂級資源後，萬達體育去年在合肥和廈門舉辦了兩場賽事，而今年的鐵人三項中國賽則在去年的基礎上，新增了柳州、曲靖和重慶三站賽事。如今，中國鐵人三項協會註冊在案的業餘運動員大約為1.5萬人。

據界面新聞報道，全球鐵人三項賽事運營Challenge Family的一份調查數據顯示，比賽會對舉辦地諸多行業產生巨大的拉動作用。報告指出，一場1000人參加的鐵人三項比賽，人均攜帶朋友或家人數為2.5人，人均停留時間為4天3晚。成熟的鐵人三項賽事會促進住宿業、餐飲業、零售業和景區旅遊業等各領域的經濟效益增長。

雖然仍保留了世界鐵人公司董事會成員的職位，但杜·貝還是在2013年離開了普維公司，並成立了自己的私募股權投資機構奧奇拉資本。而身兼鐵人三項選手和投資人雙重身份的杜·凡，也一路見證了 「鐵人」這一品牌展現出的力量——人們聚在一起，全心全意做好一件事，並由此帶來了無限商機。

不難發現，參與鐵人三項運動以及經手世界鐵人公司的相關項目改變了杜·貝的一生。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變得更有深度」。他成立了杜·貝家族基金會，用他參加比賽籌集的資金來幫助患病兒童。他說道：「我想這是許多耐力項目運動員共有的體會：體育使人希望自己變得更好，能夠幫助他人。這是驅動這個行業不斷發展的核心公益營銷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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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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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售了世界鐵人公司後，杜·貝卻仍對其念念不忘，這種情緒在投資人士中是十分少見的，當然這也從另一個側面顯出了杜·凡對鐵人三項的深厚情感。杜·凡總結道：「發現並主導鐵人這個項目帶給我最棒的體驗是：它是那種一生只能遇見一次的重要項目。下次再碰到讓我如此鍾愛的項目就不知到是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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