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刀刺客

聽說關注藏鋒不仕的人都越來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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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案：繼「文刀刺客」的上一篇小說《人心》在藏鋒不仕頭條號點擊率4.4萬、轉發428次後，刺客此番再次攜刀而來為我們帶來更加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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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有個傻子，看上去大約二十幾歲的光景。大家都管他叫傻兒子，因為只要有人管他叫兒子，他就會喜笑顏開地回那人一聲「爹」。

傻兒子無父無母，人又瘋顛，大傢伙看他可憐，不管他走到誰家，那家的人都會給他一口飯吃。不過傻兒子也不是吃白食的，那戶人家但凡有些挑水之類的簡單活計，只要叫他一聲，他便會去做，而且事情做得極為妥帖，關於這一點村裡人也都嘖嘖稱奇。

這不，此時的傻兒子就跑到了李豆腐家。李豆腐，顧名思義，就是村裡做豆腐的一個姓李的大漢，本名叫李存根。不過鄉下人稱呼，多不稱呼本名，總會冠以一些代表那人某些特徵的辭彙，如李豆腐、王麻子、張寡婦，再比如——傻兒子。

「兒子，兒子。來來，過來給我挑缸水。」李豆腐一邊繞著磨盤使驢，一邊沖著傻兒子喊。

傻兒子聽到有人叫「兒子」，頓時高興起來，嘴角扯得老大，嘿嘿地傻笑著過來挑水。幾桶水下去，李豆腐家的水缸便滿滿當當。

「來，兒子，吃塊豆腐，頂頂餓。」鄉下多貧苦，不談魚肉，便是豆腐也是很美味的佳肴。

「嘿嘿，爹，爹。」傻兒子一邊傻笑著答應一邊接過豆腐，把臉埋在豆腐上就吃了起來，直吃得汁液四濺，一臉碎屑。

下午的時候，傻兒子又在許屠夫家喝了碗雜碎湯，還吃了兩個大饃。這是傻兒子為數不多的，運氣好到可以吃上這些「精緻」食材的時候。因為平時的傻兒子，若是餓了，見誰家扔掉的餿爛的飯菜也是吃的。

晚上的時候，傻兒子總是會去村頭的柴垛上睡覺。也有過好心的人家，拉著傻兒子去家裡的棚子湊合著住。可是傻兒子見有人拉他，阻止他去那個柴垛，他就會變得極為瘋顛，張牙舞爪起來。所以，村裡人也是無奈，出於好心，便在那個柴垛上修了個棚子，幫傻兒子遮遮風雨。

此時的傻兒子，正躺在這個柴垛上，眼睛望著村外方向一眨不眨。傻兒子每天都會躺在柴垛上向著那裡一直望著，直到眼睛昏沉才會睡去。

深人靜，偶爾幾隻蟈蟈嗡鳴的叫聲，便讓人覺得這鄉下的夜更加的靜謐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從村外慢慢地摸了進來。傻兒子一下便睜開了眼睛，目光直瞪著那人。直到看到那人漸漸跑遠，傻兒子眼中似乎多了一絲清明。他傻笑著向著那人追了過去。

那人進村之後，四處探查了一下，便摸到了許屠夫家的牆外。而許屠夫的院子里，正掛著一坨豬腱子，那人看到後眼前一亮，似是終於找到了目標。

這個年代的農村，家家都會養條厲害的狗。土狗性烈，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那人從懷裡摸出一隻饅頭，在饅頭裡塞了點東西，便直接扔進了院子。那饅頭似乎對狗來說，很有吸引力。許屠夫家的狗爬起來，湊到那饅頭前聞了一下，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那人見狀，面露得色，似乎對付這種畜生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不過。果不其然，那條土狗吃了饅頭過後，沒一會便歪倒在地，四肢抽搐，甚至叫都沒有叫出一聲，便已氣絕。

那人見狀，也不遲疑，翻身上了牆，又雙手掛在牆頭，將身子順下，輕輕落地。直接伸手取下院子里掛著的豬腱子，往身上一扛，轉身又翻過牆頭，動作極為乾淨利落。一看就是行家裡手。

但是，這一次怕是他無法如往常那樣，順利得手了。因為從他進村開始，傻兒子便在身後尾隨著他。

那人剛剛出了院牆，便被後面尾隨的傻兒子給看到了。傻兒子狀態瘋顛，直直地向著那人跑了過去，死死地抱住那人的大腿，嘴裡似乎嗚咽著，還帶著哭腔。

那人瞬間便慌了，在這個物資貧乏的年代，鄉下人最厭惡的就是這些手腳不凈的小偷。若是被抓到了，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那人死命地想要掙脫，而傻兒子手下卻似有千斤的力氣，無論那人如何捶打，就是死死地扣住那人大腿不鬆手。

這般糾纏之下，動靜也是極大，沒一會附近人家的狗便開始狂吠，瞬間便引得全村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

那人變得更加急躁了，這若是被抓住了，可能性命不保啊。實在掙脫不過，那人也是性子狠辣，順手便從衣服里摸出一把刀來，照著傻兒子的後心便扎了過去。傻兒子吃痛，便嚎啕大哭了起來，只是手下卻仍是沒有鬆開。那人見狀，又用力地向著傻兒子胡亂扎去。

事發地就在許屠夫的家門口，最先趕來的便是他，見狀也是二話不說，直接揮起手裡的鐵鍬幾下就將那人拍翻在地，後面陸續來的人也合力將那人制服，拳打腳踢自不必說。

只是躺在地上的傻兒子卻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李豆腐跑過來將傻兒子抱了起來，就要去村裡的診所。而傻兒子，或許是迴光返照，眼神中已是不見了之前的渾濁，變得清凈明亮起來。傻兒子對李豆腐說道：「那個人，那個長得像我爹。我爹早上走的時候說了，他晚上會回來，會帶肉給我吃。」說罷傻兒子身體抽搐了幾下，腦袋一歪，便一動不動了。

李豆腐擦了一下傻兒子臉上殘留的、已經有些變質的豆腐碎渣，心疼地放聲大哭起來。而周圍的人也都抹著眼淚，或許此時他們都想真心實意地叫他一聲「兒子」，可是那血肉模糊的人，卻永遠不能咧開嘴笑著回應他們一聲「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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