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醫院改制系列｜尋路之旅一直沒停

「有些路通不了羅馬」

「有些路通不了羅馬」，這是國葯東風醫療健康產業有限公司總經理何宏生過去一年調研的結論。雖然國家層面出台的《關於國有企業辦教育醫療機構深化改革的指導意見》（國資134號文）給企業醫院剝離指出了移交、關閉、整合、改制等多條路徑，「但現實中真正落地生根的不多」。

何宏生坦言，現有公立醫療機構體系設置已基本飽和，國家正積極通過政策引導，重新規劃區域醫療資源配置，並對一定區域內的公立醫療機構數量及規模做了限制。因此，企業醫院整體移交地方政府的道路將會越來越窄。而對僅接收、不入編的「偽劃轉」，會導致企業醫院既不能公平享受發展政策，同時又割斷了母體企業的支持幫助，將面臨「爹不親娘不愛」的尷尬。對此，中國社會科學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杜創深表贊同：多年前，企業醫院改制有相當數量是通過移交地方政府實現的，但這種方式不過是將政府財政負擔從左手移到右手，或從中央移到地方，地方財政壓力並沒有減輕。

在何宏生看來，企業醫院被公立醫療機構收購重組的可能性將進一步降低。在分級診療的大形勢下，醫療資源下沉是必然，大型公立醫療機構的規模也有硬性限制。因此，擺在他們面前的首要問題不是「增肥」，而是「瘦身」，收購重組企業醫院與其自身發展利益不符。此外，大型公立醫療機構的經營性困難與壓力也愈加突出，收購企業醫院的成本及後續投入資金難以保證。

未來，醫院留在企業內部的可能性很小。記者注意到，國資134號文提出，不以健康產業為主業的國有企業，除承擔職業病防治等特殊功能的、特殊領域醫療保障的醫療機構，以及面向企業職工服務的門診部、衛生所、醫務室外，原則上不再直接管理醫療機構。眾所周知，舉辦醫療機構的國有企業大多為煤炭、石油等重工業部門，大部分不符合以健康產業為主業的要求。

根據何宏生的調研和判斷，專業化運營與股份制改造是兩條相對較寬的發展路徑。這一點與國資134號文的提法不謀而合。

「實力派」選擇集中專業管理

2016年發布的國務院《關於印發加快剝離國有企業辦社會職能和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工作方案的通知》中，集中專業化管理的提法備受關注。清華大學醫院管理研究院研究員曹健表示，對於一些經營較好的企業醫院，尤其是擁有較多企業醫院的大型國有企業集團來說，集中專業化管理企業醫院，既有利於盤活與提高資產利用率，也可順勢進入醫療健康產業。

所謂專業化管理，主要是指通過資產轉讓、無償劃轉、託管等方式，對國有企業辦醫療機構進行資源整合，實現專業化運營和集中管理，發展健康養老、健康旅遊等產業。「作為湖北省企業醫院的龍頭，東風醫療集團仍屬於較為優良的醫療資產，具有對社會資本較強的吸引力，完全可以考慮使用整合性資本運作戰略，進行資源的縱向與橫向整合，以保持優勢競爭地位。」何宏生說，據了解，國葯東風醫療健康產業有限公司2015年成立，東風公司將東風醫療集團資產整體無償劃轉該公司，實施垂直統一管理。過渡期3年內，國葯絕對控股，東風公司以債轉股的方式參股不超過20%；3年後，東風公司逐步退出，根據實際情況考慮是否引入其他股東，國葯保持相對控股，後續資本投入由該公司結合戰略發展規劃保證投入到位。

何宏生回憶，從2014年4月國葯集團與東風汽車公司開始接觸，到2016年12月簽訂合作協議，他們圍繞「搶抓戰略機遇，促進體制回歸，導入產業平台，融入行業發展」的改革主線，足足「奮鬥」了兩年半。由此他認為，企業醫院要想擺脫髮展困境必須避免單一辦醫模式，要以產業化思維進行集團多元發展模式探索，堅持市場配置資源，形成利益共同體。

何宏生介紹，全國範圍內集中專業化管理的細則目前並未出台，但後續要解決的問題已釐清，包括發展資金投入的問題，既可以是國有資本獨資，也可以是國有資本聯合其他資本；醫院定位的問題，既然選擇國有資本全資或控股，就要作為公立醫院發揮應有的作用和功能。「要實現專業化管理，必須有企業和政府的支持，否則醫院難以維持正常運行。還有一些法律法規方面的限制如不調整，企業醫院改制很難順利進行。比如，企業醫院改制後法人地位確立，融入政府衛生區域規劃，納入醫保屬地管理取得相應份額等。儘管有些文件也有涉及，但都不具有操作性，企業醫院脫離企業後，面臨著相當大的困難。」

股份制是近期改革導向

根據九州通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柯賢軍的觀察，股份制改革，也就是所謂的混改其實是最近3年～4年國家層面的改革導向。他認為，只有如此改革才能深入骨髓，管理運行過程中才能引入現代醫院管理制度。在他看來，這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原來劃歸地方等傳統改制效果並不好，亟須優化升級。

去年7月22日，晉商聯盟打包收購東北最大煤炭企業——黑龍江龍煤集團旗下近40家醫院85%的股權。這一被外界稱為龍煤集團迫不得已的自救行為，開創了黑龍江省引入社會資本進入企業醫院的先河。據悉，自2012年以來，龍煤集團的虧損就大幅上升，到去年已經累計負債500億元，企業資信等級也因此被多家機構連續下調。2014年8月，經黑龍江省政府研究決定，雞西、雙鴨山、七台河、鶴崗4地的市政府與龍煤集團分別簽訂《移交協議書》，共計48家醫院（含4家三甲醫院）被整體移交。當時，黑龍江省衛生計生委還出台了《龍煤集團醫療機構移交地方管理工作方案》。不過，這一移交遲遲未能完成。在此情況下，黑龍江省政府積極尋求脫困之法，股份制改革成為救命稻草。

據了解，晉商聯盟接管醫院後投入3億多元，為員工補齊了之前欠發的工資和其他個人費用。接管後，請專業管理諮詢公司對醫院進行全面診斷，並實施了薪酬和績效改革，預計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累計投入超過10億元。「晉商醫療的管理經驗和資本實力毋庸置疑，讓我們心中有底。更重要的是，自改制以來，晉商醫療將全部利潤反哺給醫院，用於基礎建設和未來發展。」黑龍江省雞西市雞礦醫院院長杜學軍說。

在股份制改革的過程中，晉商聯盟執行總裁薛東波分享了兩個前車之鑒：一是接管後盡量不派駐新人，二是對醫院管理者充分授權。在他看來，由於管理對象、地域文化等的不同，派駐的人大多會水土不服，在管理上也容易讓員工有抵觸心理。而充分的授權，可以讓管理者放開手腳，充分調動積極性。

當初，各方對15%股權歸龍煤集團的看法不一。有專家認為，既然收購就應該乾淨徹底，要不然婆婆眾多不便管理。不過，職工全員持股的股份制改造被普遍認為是失敗的。職工人人有股份，雖然在改制時矛盾比較少，但改制之後的日常管理會比較困難，難以形成統一決策，最終影響醫院發展。「今天，如此改制的企業醫院普遍面臨二次改制的問題。」杜創說。

文/健康報記者 姚常房

原創聲明：以上為《健康報》原創作品，如若轉載須獲得本報授權。點擊下方「閱讀原文」自助獲取轉載授權。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