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的理想接班人不是多爾袞，而該是他！

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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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孝庄秘史》《清宮風雲》之類電視劇，都在渲染皇太極、多爾袞同大玉兒的情愛糾葛同時，點到最後來不及公開立儲的努爾哈赤，屬意第十四子多爾袞為接班人。

《大清風雲》張豐毅版多爾袞、許晴版庄妃與姜文版皇太極

這不是後人的惡意虛構，而是有一定的歷史依據。

稱努爾哈赤選擇多爾袞為繼承人，主要是以朝鮮史料為依據。

日本人稻葉君山在《清朝全史》中，引用朝鮮人李肯翊《然藜室記述》內容做論據：「就朝鮮所聞，則太祖臨死時謂貴永介曰：『九王當立而年幼，汝攝位後，可傳九王也。』貴永介以嫌疑，遂讓洪太氏……是太祖欲以最寵所出之多爾袞繼汗位，因子幼母寡，暫以長子攝位，其心苦矣。然而太宗前半生之骨肉相賊，禍因亦自此始。」

貴永介為代善，洪太氏為皇太極。而九王，朝鮮人對多爾袞的稱呼，是從九貝勒來的。多爾袞在太祖所封的後金十貝勒中，排序第九。

加之，努爾哈赤晚年提前做安排，將親統的兩黃旗授於第四任大妃阿巴亥的三子：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每人十五牛錄，其餘自己統帥做親軍。他有個明確的指示：阿濟格是鑲黃旗旗主，多鐸領正黃旗，將來自己死後統帥的親軍全給多鐸。另賜一旗給多爾袞。（據說是將統率鑲白旗的褚英之子杜度調至鑲紅旗，把鑲白旗給多爾袞）

所以，有史家認為努爾哈赤沒有明確賜多爾袞統率哪一旗，故而猜測是想讓他成為八旗之主，讓阿濟格與多鐸統率兩黃旗作為護衛。這種認識，源於朝鮮史籍《春坡堂日月錄》的記載，努爾哈赤臨終時，曾遺命由幼子多爾袞繼承汗位，代善為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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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結合努爾哈赤於天命十一年在寧遠兵敗袁崇煥之手後，耿耿於懷：「朕用兵以來，未有抗顏行者。袁崇煥何人，乃能爾耶。」（《清史稿·太祖本紀》）他是要復仇的，而這份重擔絕不是年輕的多爾袞所能擔負得起的！

即便後來玄燁在康熙五十七年弄出一道兩千多字的面諭，強調太祖努爾哈赤「初無取天下之心」，是後來至順治朝因「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禎自縊，臣民相率來迎，乃翦滅闖寇，入承大統」，乃「承席先烈」，「應天順人」。這是一個欲蓋彌彰的障眼法，為清軍醞釀多年後奮力入關而有意躲避趁火打劫的罵名。

不論這些被康熙帝說得如何冠冕堂皇，作為明朝軍官的努爾哈赤建國稱汗，就是一種事實上的背叛自立，更何況他一直忙著選擇中意適合的後繼之君。但因倉促而崩，給後世留下了一宗迷案：他中意的究竟是多爾袞還是皇太極！

一、努爾哈赤駕崩時，十五歲多爾袞還沒有上過戰場。而他的哥哥們：代善、莽古爾泰、皇太極以及他們的兒子，都成了驍勇善戰的領軍大將。努爾哈赤作為一個馬上帝王，自然會明白皇太極他們的個性。他們斷然不會聽從一個不知軍事的少年天子的命令。多爾袞即便上位成功，那就只會形成眾貝勒與多爾袞血腥對抗，阿濟格也未必會幫助自己的胞弟。努爾哈赤發動寧遠之戰兵敗，未必不想接班人能復仇，再次對明朝發起攻擊。

二、五大臣執政之後，轉為四貝勒執政。代善被廢之後，「立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德格類、岳托、濟爾哈朗、阿濟格、多鐸、多爾袞為和碩額真」，共議國政，多爾袞三兄弟參與八和碩貝勒共治國政制，後來努爾哈赤又制定代善領銜的十固山貝勒共同執政。多爾袞兄弟雖在其中，但年輕功薄，真正有話語權的還是代善、皇太極他們。多爾袞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政治地位不如阿濟格，甚至不如多鐸。在天命年間許多重大活動中，都不見多爾袞的蹤影。

《太祖秘史》馬景濤版努爾哈赤劇照

三、讓多爾袞繼位、代善執政，未必努爾哈赤願意。雖然努爾哈赤曾說：「等我百年之後，我的諸幼子和大福晉交給大阿哥（指代善）收養。」但是，有事實證明努爾哈赤很忌諱妻妾和兒子交往。他的繼妃富察氏跟了他三十多年，生育了二子一女，很受寵愛，但因傳出與代善有私情，便被努爾哈赤以「盜藏金帛」之名羅織罪狀，「迫令大歸」。另外，代善與阿巴亥之間，也曾出現了不乾不淨的事情，阿巴亥曾半夜出宮去代善府上。努爾哈赤自然放心讓阿巴亥作為太后與執政代善共管朝政。那樣只會讓兒子與繼母重演情感戲。

四、多爾袞兄弟接管兩黃旗，是按女真族的幼子守灶制度完成的。幼子守灶，是一些少數民族在原始氏族社會時，衍化出的一種財產繼承法則，即幼子繼承父親的家業。長子析居，幼子守戶。努爾哈赤十九歲時即從父親家中分出，獨自立戶。《滿洲實錄》卷一記載，分家時「家產所予獨薄」，這是滿族人薄於長厚於幼的傳統習慣使然。按理，努爾哈赤最小的幼子是第十六子費揚果，但他是偏妃所生，其生母連姓名都不詳，而阿巴亥是大妃，按當時的嫡庶觀而言，第十五子多鐸是最小的嫡子。故而，努爾哈赤對多鐸的優待，是要明顯多於多爾袞的。就拿努爾哈赤的分配，多鐸要比多爾袞小兩歲，但他提前成為了正黃旗旗主（上三旗排名第一）。他除了三兄弟同時分得的十五牛錄外，努爾哈赤還要將自己剩下留作親兵的部分也全部給多鐸。

五、論八旗勢力割據，除了多爾袞兄弟接管兩黃旗外，其他六旗皆操控在以皇太極為中心的四大貝勒及其追隨者手裡：代善掌兩紅旗，鑲白旗旗主貝勒杜度對代善馬首是瞻，代善兩個最能幹的兒子岳托、薩哈廉對正白旗旗主貝勒皇太極很是支持；鑲藍旗旗主貝勒阿敏、正白旗旗主貝勒莽古爾泰也與皇太極走得近。尚無作戰謀略的多爾袞，是不可能與以皇太極為中心的四大和碩貝勒抗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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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在經歷寧遠兵變而且內部矛盾重重的情況下，且在此前經歷過多次絕對進兵或遷都遭到貴族貝勒阻止，是不可能讓少不更事的多爾袞成為出頭鳥的。

但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努爾哈赤是要立嫡子為後繼之君的。他先是指定元妃佟佳氏所生的長子褚英為接班人，繼而處死褚英後，改立元妃所生的次子代善。代善因同繼母的不倫之事，以及虐子案（岳托、碩托），被努爾哈赤廢儲後，努爾哈赤仍以幾任嫡妻所生的嫡子代善、莽古爾泰（繼妃富察氏所生）、皇太極（大妃葉赫那拉氏所生）及侄子阿敏，為執政的四大貝勒。

皇太極智勇雙全，機警聰睿，善用權術，而且功勛卓著，是後金貝勒集群的領軍人物和軍事統帥。

《清太宗實錄》卷一記載：「太祖以上（皇太極）為大貝勒，與代善、阿敏、莽古爾泰，共理機務，多所贊畫，統軍征討，輒侍太祖，偕行，運籌帷幄，奮武戎行，誅攜服叛，所向奏功，諸貝勒皆不能及。又善撫億眾，體恤將卒，無論疏戚，一皆開誠布公以待之，自國中暨藩服，莫不欽仰。上凡遇勁敵，輒親冒矢石，而太祖深加愛護，每諭勿前往。時帝業肇興，大勛將集，聖心默注，人望攸歸。」

太祖意欲做強後金，向明軍復仇，皇太極是理想接班人的不二人選。

而且，皇太極的生母深受努爾哈赤寵愛，岳托、濟爾哈朗、齋桑古（阿敏之弟）、德格類等貝勒及八旗諸多大將，都與他關係密切，曾誓言願意為皇太極效勞。

《太祖秘史》中的舒爾哈齊、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曾為了維護汗位權利，不惜處死侍寵驕縱的長子褚英，幽死恃功威脅的愛弟舒爾哈齊，後來也曾懊悔不已。《清太祖實錄》記載，天命六年正月，努爾哈赤率四大貝勒及王公大臣，祝告天地，焚香設誓言：「吾子孫中縱有不善者，天可滅之，勿令刑傷，以開殺戮之端。如有殘忍之人，不待天誅，遽興操戈之念，天地豈不知之？若此者，亦當奪其算。昆弟中若有作亂者，明知之而不加害，俱懷禮儀之心，以化導其愚頑。」

太祖以天地為證，對其曾經囚弟殺子懊悔，並說以後出了不孝子孫，都不得以刑法處死，而是讓天來滅之。言下之意，是囚禁在高牆之內，任其自生自滅。

這些，未必努爾哈赤不清楚，即便他再愛多爾袞，力推多爾袞只會把他推至毀滅的懸崖，而且那也只是父子之情，而在明王朝還很強大、蒙古也未臣服的情勢下，即便是他親自選擇接班人，也只能是文韜武略的皇太極，而不是尚無歷練的多爾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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