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五年——一個悲哀的皇帝

之前讀過明朝那些事，對明朝歷史有個大體輪廓的了解，今讀《萬曆十五年》在作者的帶領下，對當時明朝的政治、經濟、軍事和文化有了進一步的體會。看完後對萬曆時明朝的印象是「她」積重難返，一個字形容是「僵」。

本書共分為七章。個人理解，前三章講的是萬曆時代的政治，其時代的張居正本想靠一己之力進行改革，卻未能成願，蒼然病逝。也講了萬曆並不是一個懶惰的皇帝，初期他也勵精圖治，只是認識到自己無力對抗文官集團，處處受到牽制，無奈只得以「無為」報復。萬曆是在張居正的輔佐下長大的，他的學習成長在張居正設計的框架內，聽從張居正的「勤儉節約」，可是當張居正去世後，他了解到他曾經敬佩的張有陰陽面，口中述說勤儉，自己卻極盡奢華，內心該是何感受？是憤恨還是對虛偽的蔑視？想必這也刺激了他的成熟。

本書第四五章講的是明朝到萬曆時制度的僵化和文官集團的強大。寫了萬曆的無奈和海瑞的一生。其實萬曆這個皇帝做的蠻「可憐」的，和後世清朝的乾隆等相比，萬曆更像是一個打工仔，只是掛著皇帝頭銜。想出宮，文官們上諫不可，想自己立太子，文官們上諫「三思！不可」，悲哉。海瑞一生是自己恪守聖賢之道的選擇，與當時的政壇顯得格格不入，他被文人崇拜但又因他觸碰文官集團背後的土地利益，被彈劾下野。當時廣大帝國的實際統治在文官集團，他們都是本身就是大中小地主，一面強調著儒學，應該遵循為他人服務不應自私的道德，一面又擴大著自己的利益。

第六章是關於戚繼光軍事的介紹，其背後實質是對當時的經濟和軍事的論述。明朝因為朱元璋開國設立的經濟制度，重農抑商且各地財政資源並不是中央統一管理。這導致明後期積重難返。例如：因為財政組織的低能，軍兵的糧餉由相近的縣出，驛站的物資所需也是本地各縣自己負責，甚至由南向北的漕運都是散漫沒有統一的組織，由此導致的問題是沒有中央的統一調控和貨幣的控制能力，常有通貨緊縮且國庫無法充盈。

在軍事上，余大猷和戚繼光都是很有才幹的人，區別在於：余大猷並沒有認識到當時的政治形勢，而戚繼光是在現有的政治條件下做到至善至美。抗擊倭寇時余大猷提出正確的策略「建立規範的海上軍隊，消滅倭寇於未登陸之前」，但是這個策略的背後需要中央的支持和後勤的統一協調，而明朝經濟的各縣財政「散亂」是無法調配的，若執行這個策略就代表著經濟制度的變革。戚繼光適應了當時的政治，有譚綸和張居正的支持平定了倭寇、改革了薊州的軍備。

之前還對努爾哈赤建立的軍隊為何能「以卵擊石」成功疑惑，現在疑惑解除。明朝重文抑武，武官的職能只是上陣帶領士兵打仗，糧草的調配，人事的任命等都是由文官掌握，直到明末期才稍有好轉。首先經濟不行，糧餉不是中央統一分發，是周邊縣供給，武器鎧甲等也是周邊造，質量良莠不齊；其次將領少有戚繼光那樣有戰略性的人物，既然文官掌權，必然也只是喜歡「大老粗」式的武官，不會去培養會對他們構成威脅的武官。最後管理組織上的散和低能，經受不住努爾哈赤的半現代化的八旗軍。

第七章是關於李贄的介紹，背後是對哲學文化的論述。當時明朝統治全國的工具是「道德」，而兩千年前的孔孟之道有些已經不適於當時的發展，有了宋朱熹理學對儒學的注釋，有了王陽明的心學以解決現實與當時傳統的不符。

最後作者的結語論述也很精彩，中國和歐美日的不同之處在於，中國是亞洲大陸的文化代表，而歐美日代表的是海洋性文化。這也決定了商業精神和法律的發展不同。

1587年是萬曆十五年，是年沒有發生大的事情，但是這個朝代有望改革的嘗試都已經失敗，等待著的是衰亡。

1587年，海瑞逝去。

1588年將星隕落戚繼光逝。

同時代西班牙艦隊已準備出征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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