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章】恬淡的生活

恬淡的生活

文/陳景展

世間的塵埃，總是無聲無息的灑落。在悄然中，我們的生活被改變。許多年後，倏然回眸時，才發現生命已經變了一個樣子。曾經的高山流水，是你我沒有辦法體悟的。古人的輕舟已過萬重山，我們不曾遇到。即使是你自己的童年，也變得模糊。村莊或者街區，早已變了模樣。過去的許多人已經不在人間，卻添了不少的新面孔。童年的遊戲，偶爾還能看到痕迹。還有一些遊戲名稱和辭彙，是你未曾聽到過的。

時代如流水，人生如浮萍。這些，不是這篇文章我想談的。我所談的，是最近我驚愕地發現我的生活比以往變化得更快。微信的朋友圈、微博、手機資訊佔據了我生命太多的空間。我感到一陣苦痛。因為，這些東西，正在侵佔的還有無數的人。出於對生活原貌和生命本真的擔憂，我卸載了微信的朋友圈。目前，朋友圈是現代人群信息交流和傳播的主要途徑；但是，對我而言，它的弊端遠遠大於其益處。我儘可能學會適應人們通用的交流方式，但慎重思考後，我還是卸載了它。並且，要進一步降低其他信息工具的使用。

我並不否認現代化的東西，只是：萬物有度。衣服可以遮羞、保暖、表現禮節，食物可以充饑，房子可以擋避風雨。我們的心靈應該是主人。外物，只是自然賜予我們的僕人。電話使我們方便了話語的聯絡。手機使得這種通話可以移動，隨身行走，更加方便。車輛便於通行。飛機和火車甚至使得千里可以短時到達。當萬物有度時，我們生命的中心沒有變，只是僕人使得一切更加快捷、利於我們。當手機不僅僅限於通話時，它變成了一個載體，承載了太多的信息。iPhone是一場革命。然而，仔細考慮後，你會發現，許多軟體是無益的。甚至於，是有害的。在備受喜愛的微信朋友圈中，許多信息在幾經轉載後，已經真假難辨。並且，充斥著盜竊和惡業。不切實的信息迷惑著你的心靈，它們沒有幫助你的生活，而是增加了生活的負擔。心靈，也愈發忙碌。要去搜尋，要去閱讀，要去判斷；要去憂慮，要去關切，要去傳播。

物慾的泛濫已經是整個時代的通病。只是，此時，人類的疾病更加嚴重。我敬佩一些明智的人，在一開始就選擇了拒絕。比如，我讀到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多麗絲·萊辛的一篇發言稿，她說：「對我們產生了巨大影響的是電腦、互聯網和電視這些令人驚異的發明。它是一場革命。這不是人類已經對付的第一場革命。印刷革命的發生不是經過幾十年，而是花了很長的時間，它改變了我們的思想和思維方式。孤注一擲地，我們接受了它，像接受其他的事情一樣，我們從沒有問：『這個印刷術的發明將給我們帶來什麼影響？』同樣，我們從沒有想去問：『互聯網將會怎麼樣改變我們的生活，改變我們的思維方式？它以其種種虛幻誘惑了整整一代人，甚至十分理智的人都會承認，他們一旦上鉤，就很難擺脫，甚至會全天耗在博客之類的玩意兒上。』」我最初接觸計算機，僅是為了讀一些在書店找不到的資料。後來，使用了QQ。那時，我感覺這已經是在犯罪。因為，太耗費時間；而時間等於生命。之後，我開始使用博客寫文章。直到現在，我和其他人一樣，廣泛使用微信、微博等交流工具。在博客被逐步遺忘，微博剛剛興起時，我進行過心理思考。因為，博客通常可以寫比較長的文章，微博則更加即興化。人們變得越來越沒有耐心，習慣隨心所欲地發泄。而我，則喜歡嚴謹和慎重思考後的語言。那時，我有過拒絕微博的想法。當博客、QQ空間冷淡之後，慢慢地，我也學會了適應，開通了微博。但是，內心中我並不喜歡這些東西，包括博客。只不過，微博更加超過我的「底線」。這個「底線」，就是生命的價值究竟為何？生命，不是用在這個東西上的。外物，只能用來幫助我們的生命，但不能掠奪和代替我們的生命。當它在一個合適的範圍內時，我們可以用它的利，避免它的害。當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以浮躁的信息為主時，我本能地要去拒絕它。生命的答案，不在那裡。所以，我忽略了它。當然，對於其他人而言，生命的方向不同，也許，你要找尋的就是新鮮和各類信息。那麼，它對你而言，是需要的。但是，還有一批生命的守護者，他們需要的是沉澱下來的思想，而不是浮萍般的碎片。

萬物的存在，沒有對錯和好壞之分。只是，我們需要思考，自己的生命存在為何？要在紛繁的世間，面對紛繁的選擇時，如何把握方向和「底線」？人是從眾和懶惰的群體，一旦滑向一方，就會遺忘一方；而且，再也無法回頭。從此，生活和心靈就被外物的改變。而許多外物，在一開始我們接受它只是為了方便生活，但事實是，我們的心靈卻被這些外物困擾、牽引和改變。

物質世界，恬淡地對待最好。生命需要簡約，心靈需要凈化。隨緣用度，不過欲、不過分、不過度。守其本，莫逐末。過欲、過分、過度，都會導致本末倒置。本末倒置，主人做了僕人，僕人成了主人，又何苦呢？忙忙碌碌，不是自然所賦予你的忙，而是自己忙自己、自己苦自己、自己累自己。猶如你看地面上被樟腦所畫的圓圈困繞了一天的螞蟻，想問問它們：你們忙什麼呢？為什麼而忙呢？忙得有意義嗎？笑笑，自己不也一直如是嗎？

一切用度，可以有，但須有節度。無節度，則亡心。亡心，則如行屍。豈不可哀？

（本文發表於《玄門道語》雜誌2014年第四期。）

（我在蘇州城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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