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專著《倉央嘉措故里》後記

最新 08-29

2014年擔負《中國科學探險》雜誌大專題「倉央嘉措」寫作，陪同中國科學探險雜誌主編周衛軍（右三）、美術總監邱衍慶（右一）到錯那勒布溝採訪，同薩瑪手次仁群宗（左四）等合影，感謝錯那縣縣誌辦原主任張慧如（左三）的大力支持。

人文專著《倉央嘉措故里》後記

羅洪忠

我第一次走進倉央嘉措故里，那是1987年4月。當時，我還是一名工兵戰士，每天扛著鐵鍬修築錯那縣波拉山口至沙則的簡易公路和騾馬道。那段日子裡，我從內部資料里看到，這裡曾是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故鄉，生活著具有獨特文化的門巴族。

我在勒布溝生活兩個月後，同當地的門巴族一直沒有什麼交集。直到有一天，一件小事將我與門巴族聯繫在了一起，這一切緣起於一場小小的爭端。當地門巴人種的南瓜被偷摘了，懷疑是部隊戰士乾的，人家找到連隊告狀。我跟隨連隊領導調查這件事情，第一次走進門巴族村落，那強烈的震撼在我的心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甚至改變了我以後人生。

最吸引我的莫過於一名門巴族老阿媽，唱起一首倉央嘉措遺留下來的情歌。我回到連隊後，那動聽的聲音依舊在耳邊縈繞。我當時還仔細觀察門巴族傳統民居，全都依山勢而建，不規則的石頭砌到屋頂，底牆寬厚，向上漸收，石頭間只用泥漿填縫，牆面沒作任何的修飾。屋頂呈人字形，搭蓋竹席，防漏耐腐。竹篾席鋪到接近屋檐處，覆蓋劈開的木板瓦，再加壓石塊。

我回到達拉薩以後，經常見有人在街頭擺著地攤兒，出售一種黃紙木刻的印刷品。起初以為是佛經，後來才知道是倉央嘉措的詩歌。在拉薩被叫做「雪」（下面）的城區，還有幾處房子特意被刷成黃色。我起初迷惑不解，向藏族人士請教，有的說倉央嘉措曾住過這裡，有的則說住過倉央嘉措喜歡的女人。也許真實情況不可考，但當地人總是以這種方式紀念著這位詩人。

當時間過去7年，也就是1994年10月，我有幸結識了搜集門巴族民間文化的冀文正先生，生活在墨脫縣的門巴族情歌，怎麼同享譽世界文學史的倉央嘉措情詩極相似，更激起了我的探索熱情。我後來也步入了研究門巴族文化的行列，倉央嘉措這個名字，始終在頭腦上揮之不去，我對倉央嘉措的詩歌及其生平的興趣有增無減，一直注意收集和閱讀有關他的史料、傳說，他的詩歌的各種版本，以及對他的考證研究文章。

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史上，倉央嘉措的詩歌具有無可爭辯的地位，那人文精神的濃厚色彩，那真摯感情的率直吐露，那樸素清新的語言魅力，使之在藏族詩歌的寶庫中形同一顆最大最亮的珍珠。是他，第一個拋棄了格律過於嚴謹甚至近於文字遊戲的「年阿」詩體，在藏族書面文學中第一個用民歌體進行創作並有所發展，從而開創了新的詩風。

倉央嘉措從民間到佛宮，一生充滿戲劇性，宛如黑夜中一株嬌艷的花朵，還未開放已被風雨摧折。他年輕的生命永遠停留在24歲的路口，留給後人無限遐想。雪域高原的傳說為倉央嘉措的人生添上了神秘的色彩，在藏民的心裡他是佛，在後世人的心裡他是神，但當我們撥開歷史的迷霧，所看到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有著七情六慾又至情至性的普通人。

我後來深入到錯那、墨脫、林芝等縣，對門巴族村寨進行了詳細考察，錯那勒布溝門巴戲入選國家級非遺名錄。歷史上，門巴族民眾與藏族交錯居住，越靠近藏區的門巴族，有很明顯的藏化傾向。錯那縣在實施新農村建設的過程中，將深山中的門巴族搬到藏族村寨中居住，門巴族年輕一代，對藏族文化反而比本民族文化熟悉。現在門巴族薩瑪酒歌，大都是50多歲以上的幾個人會唱，寥寥無幾。相對而言，門巴戲和木碗製作技藝等還保護得較好。

2013年10月，中國科學探險戶外活動成員深入門巴族生活地區，進行為期10天的文化探訪活動，我隨隊給國內35家新聞媒體人員、80名探訪成員等講解門巴族的歷史、地理、民俗和宗教等相關知識。在這次活動中，我有幸認識了來自錯那縣勒布溝薩瑪酒歌演唱者次仁群宗，也結識了《中國科學探險》雜誌執行主編周衛軍等，再次到勒布溝進行門巴族文化探訪活動，便有了寫《倉央嘉措故里》這本書的想法。

上世紀60年代，中印戰爭爆發前後,我國政府機關、外交部門、新聞媒體、學術機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門隅等邊境地區,出現了一些新聞報道、門隅官員回憶錄和調研報告。我國文化學者對門隅的系統調查，卻始於2O世紀70年代。中央民族學院、中國歷史博物館、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西藏民族學院、雲南大學等先後派專家、教授到西藏錯那縣勒布溝，對門巴族進行社會、歷史和文化的系統調查，獲取了豐富的文字、錄音、圖片、影像和實物資料。可中國科研院所的專家、教授到門隅地區調查，大都帶著選題而來，由於種種因素的限制,國內尚未有一部系統介紹門隅歷史、民俗和民間文學的專著，更沒有一部系統展示門隅的人文科普專著。

羅洪忠作為紀錄片《尋歌山之南》解說詞，隨攝製組來到勒布溝，擔負當地民俗文化的講解。

羅洪忠同西藏社科院原副院長、倉央嘉措文化研究會會長巴桑羅布一塊探討倉央嘉措文化現象。

正是這樣的現實，我何不嘗試寫一部專著，結合前人對門隅的考察成果，還有自己多次的田野調查，用散文筆調來完成這部書，便開始寫作人文紀實專著《倉央嘉措故里》。2013年10月提筆寫作，可因掌握的資料不夠，時時停筆下去採風，搜集到不少資料，總算蒼天不負有心人，2015年1月完成了這部22萬字的人文紀實專著，歷時一年零三個月。

在寫作該書前，我還參考了學術前輩的調查報告，他們紮實的研究成果，為我寫作提綱的擬定、調研給予了很大啟發和幫助。在調研過程中，同樣得到了錯那縣地方志辦公室、旅遊局、勒布辦事處等單位的大力支持，我深入每一個勒布溝四鄉採風時，當地政府特地安排演唱薩瑪酒歌、表演門巴戲等，儘力展示當地建築石砌雕房、製作木碗、釀製雞爪谷酒等。此外，當地還派出多名翻譯，給予全程介紹和翻譯服務。在此，我對所有單位、個人的無私奉獻和幫助，由衷地表示謝意，這本書也凝結了他們的心血。

由於水平有限，自感心有餘而力不足，書中難免存在謬誤，懇請廣大讀者批評指正。

《珞渝文化窗口》顧問

中國珞渝文化第一人

冀文正

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

李堅尚劉芳賢張江華

西藏民族大學

於乃昌陳立明張力鳳

西藏社會科學院

巴桑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