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道長應該學學孟伯飛：有潤滑，才和諧

「你能想像沒有潤滑的世界嗎？」

某天，到網上某論壇閑逛，看到某個無聊的樓主借某品牌潤滑油的廣告詞來發問。下面跟帖者眾——

一樓：疼。

二樓：那就裂了。

三樓：爆菊了。

四樓：那這世界一定充滿痛苦的叫床聲。

五樓：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

話糙理不糙。看來，這世界的確不能沒有潤滑油。

這個道理，混江湖的都曉得，百寶囊中除了金創葯、火摺子、問路飛蝗石、帶尖的、帶刃的、帶鉤的、帶刺的……潤滑油那也是必備物品之一。

那麼，江湖人物傳說中的「潤滑油」到底是什麼樣子？是液體還是膏體？答：無形無狀、無色無味，俗稱虛話、謊話、套話。筆者在《最是真話難容身》一文中，對虛話、謊話、套話曾大加鞭笞，怎麼搖身一變，在這又成了混江湖必不可少之佳品呢？

真話、實話誠然可貴，但也正因為真、因為實，才稜角分明，才鋒芒畢露，才咄咄逼人。假如沒有由虛話、謊話、套話混合而成的「潤滑油」的潤滑，大家見了面都是硬碰硬、實打實，連個前戲都沒有，開門見山，直來直去，心裡想啥就說啥，那還不到處刀光劍影、火星四濺、風雷滾滾？

譬如，《碧血劍》中，袁承志給「蓋孟嘗」孟伯飛拜壽。孟伯飛見袁承志只是個黝黑少年，形貌平庸，雖然心想：「七省的英雄好漢怎地顛三倒四，推舉這麼個毛頭小夥子做盟主？」但還是連聲道謝，互道仰慕。如果沒有虛話、套話的潤滑，孟伯飛上來就質問：我老孟混了這麼多年都不敢如此張狂，你袁承志何德何能敢當七省盟主？這直愣愣的心裡話說出來，那壽宴指定成比武場，壽日很有可能便是忌日。

再譬如，《書劍恩仇錄》中，六和塔囚乾隆，「天山雙鷹」陳正德、關明梅誤打誤撞力戰紅花會群雄，後來誤會解開。「禿鷲」陳正德建議乾脆一刀宰了皇帝，還在為剛才的誤會慪氣的紅花會二當家無塵道長冷冷地道：「國家大事，豈是一刀一劍就能辦得了的。」陳正德怒道：「道長劍術高明之極，咱們還沒分高下，道長如有興緻，再來玩玩如何？」無塵道：「瞧你這大把年紀，還沒你徒弟霍青桐這女娃子有見識。咱們是自己人，何必再打？」二人越說越僵，終於再次耗子動刀窩裡反，結果二人差點命喪清軍箭下。其實，這場衝突本不該發生，如果二人在自己的話上抹上些潤滑油——陳正德：道長劍術高明，小老兒佩服之極，還想再討教兩招，不知能否賞臉？無塵：陳大俠武功卓絕，小道甘拜下風，大敵當前，咱們齊心協力共御外敵不是更好？——你想想，這架還能打起來嗎？

由是，虛話、謊話、套話還真不是一無是處，作為人際交往中的潤滑油，它能有效減少真話、實話帶來的摩擦，減輕正面交鋒帶來的傷害，避免那些不必要的衝突和矛盾。這應該不是虛偽，而是一種和平共處的「潛規則」，說不上光明正大，卻也無可厚非，只要不涉及原則性問題，多給對方一些尊重，滿足一下人所共有的虛榮心，那麼這種「潛規則」還是有益無害的。就像那些苦苦的藥片，雖是良藥，但畢竟難以下咽，一些吃藥費勁的，甚至半途吐出或棄之不吃；而一旦裹上糖衣，就能順利吃掉，良藥才能顯出藥效。

作者簡介：熊抱刺玫瑰，天涯牛人，知名寫手，代表作《文火熬江湖——透過金庸小說看世界》曾在天涯連載，上過頭條，編輯多次推薦。目前，致力於通俗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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