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我所知道的羅馬帝國（7）：一個想當主角的配角

文/長安一葉

本集題圖為以弗所古城（在今土耳其）圖密善神殿旁邊的勝利女神像。

大司馬亂入：本章講述圖密善皇帝即位時羅馬的外患，以及羅馬與中國那隱秘卻確實存在的聯繫。圖密善在成功的父兄韋帕薌、提圖斯的陰影之下，急於建立自己的功業和聲望，而他各種作為的靈感卻來自遙遠的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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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我所知道的羅馬帝國（1）：一年換了四個皇帝

連載｜我所知道的羅馬帝國（2）：智慧民族的唯一真神

連載｜我所知道的羅馬帝國（3）：耶路撒冷之戰

連載｜我所知道的羅馬帝國（4）：皇帝法與廁所稅

連載｜我所知道的羅馬帝國（5）：羅馬皇帝應該站著死去

連載｜我所知道的羅馬帝國（6）：大災變與競技場

第二集的題圖為猶太人的希律神殿。

第三集的題圖為蘇格蘭名畫《羅馬人提圖斯帶兵圍困且破壞耶路撒冷》。

第四集的題圖為提圖斯凱旋門上的雕塑。

第五集的題圖為羅馬競技場。

第六集的題圖為龐培古城被火山灰掩埋的居民遺體。

轉動歷史的時刻

當聽到自己哥哥提圖斯暴斃的消息，圖密善（Titus Flavius Domitianus）露出一絲狡黠，他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在父兄的故事裡，自己似乎永遠都只是個配角，這把終於可以當主角了。

但他此時未免高興得太早，在他執政期間，始終面臨著一大難題——蠻族入侵。

因為雖然羅馬法在希臘羅馬時代很是時髦和偉大，集中反映在羅馬方方面面，（普及一下，春秋時代，三家瓜分晉國之時，遠在西方的羅馬鑄造了十二銅表法，立於羅馬廣場。）

但羅馬法畢竟不是國際法，很多地區就不願跟著玩。比如說蠻族地區。。。。

雖然蠻族不願跟著玩，但他們覺得羅馬的物質生活確實很好。。。。

帝國顯貴們的奢靡生活似乎給了缺吃少穿的蠻族們無限的假想，使得他們的戰爭靈感如同宇宙大爆發，就這樣，在羅馬上層的靡靡之音中，北方蠻族樹立了不太地道的世界觀——就是啃也要撞破城牆，去亞平寧半島壯烈一翻。

你可能會扼腕嘆息，堂堂羅馬文明，最終怎麼會被一群什麼都不懂的蠻族給斷送了。

其實不然，蠻族可不僅僅是一群職業文盲，只知挖鼻孔，不講究衛生。只知道抄起西瓜刀亂砍。

正如二百多年前，歷經大小上百戰，而未曾一敗的凱撒大帝在《高盧戰績》中，用優雅的巔峰筆體所述：「這些人（為生存而戰的蠻族）不講謀略，但有智慧，不懂軍事，但懂得戰鬥。」（凱撒這麼有文采，居然從小是媽媽教出來的。彪悍的母親不需要解釋。）

因此，可想而知，蠻族侵擾一直都是羅馬帝國的硬傷。

不過硬傷歸硬傷，對於當時國力強盛而又高傲的羅馬而言，什麼日耳曼人，哥特人，在羅馬看來，這些不過是些山寨，達西亞帝國相對要發達一些，也不過就是個瑰麗的山寨之國罷了。

公元87年，達西亞（Dacia State；今東歐羅馬尼亞）帝國國王（自稱壯如十人！ 這個稱號有點個性）率先發難，進攻羅馬，於是帝國烽煙再起。面對隔壁老王的這種不厚道的行為，圖密善皇帝的反應也是異常迅速——回擊。

後來，圖密善皇帝不會想到，就在羅馬和蠻族死磕之際，在遙遠的東方大地上，此時發生了件大事，這件事居然間接影響到了羅馬帝國二百年後的歷史走向。

別著急，聽我慢慢道來。

推倒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

就在圖密善和蠻族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公元90年前後，東漢王朝聯合南匈奴（此時，匈奴在強漢一百多年的強攻之下，已經分裂為北匈奴和南匈奴，南部匈奴已歸附漢朝），出兵二十萬，對盤踞在漠北高原的北匈奴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殲滅戰。

北匈奴大敗於阿爾泰山，後再大敗於西伯利亞地區，至此只能無奈西遷。

可在此之後，幾百年間，這支民族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由於北匈奴沒有文字，因此統統沒有記載。（同時中國史書、西方史書以及中亞史料中也都沒有記載。）

就這樣，北匈奴消失了。。。消~~失~~了~~~~~~~。。。

直到三百多年後，公元5世紀中葉，西羅馬軍團和哥特人苦戰至兩敗俱傷，還在不停死磕、血戰之際。

眼見哥特人就將要勝利，突然，東方地平線出現了一支彪悍的民族——匈人，史稱「上帝之鞭」，非常像匈奴，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寸草不生，令整個西歐大陸都沉浸在對匈人的恐懼之中。

當時，號稱五十萬匈人鐵騎渡過萊茵河畔，將高盧地區（今法國）幾乎所有城市一個個地摧毀。

這個兇猛的「問題兒童」將西羅馬帝國、哥特人、日耳曼人、高盧人以及整個西歐聯軍，打的滿地找牙，乃至於哥特國王戰死。僅一天，雙方十五萬人折戟殺場。

最後，「上帝之鞭」甚至將義大利北部幾乎所有重鎮夷為平地，然後，揮師直搗帝國首都羅馬城，致使整個西方都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匈人後方突發瘟疫，無奈撤軍。後果不堪設想。

很可惜，這支匈人雖然並不是當年的北匈奴，但是根據學術研究，他們跟匈奴人有一定的聯繫。

以上這些依次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間接促使了後來西羅馬帝國的滅亡。

所以永遠不要小看自己身後的人，哪怕很遠的人（遙遠的東方），該關注也要關注。

纏繞著多米諾骨牌的絲綢

當然，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後話，對於當時的羅馬人而言，東方的故事，他們一無所知，他們只知道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叫賽里斯的神秘帝國——傳說中的絲國（古代中國）。

之所以神秘，是因為此時，雖然絲綢之路開通已經一百多年，而在羅馬，中國上等絲綢仍能與同重的黃金等價。（這種奢侈的行為，不亞於今天用iphone去和別人換取等重的磚塊。）

不過，當時的羅馬帝國居然十分願意與漢朝交易，（幸好因為路途遙遠成本過高，羅馬沒有和中國出口鉛製品，不然。。。。），但中國似乎不太需要羅馬的特產，漢朝似乎只對西方的白銀、金幣感興趣。

沒辦法，此時東漢已經5,6千萬人口，還有說是8千萬，嚴重的金銀貨幣緊縮。漢帝國龐大的貿易之下，必然極其缺少金銀。

就這樣，羅馬的黃金白銀源源不斷流向中國，中國的絲綢源源不斷地供應羅馬。

由於兩國貿易交流日漸加深，也使得當時中國人知道了萬里之外的另一個強國——羅馬：「其人民皆長大平正，有類中國，故謂之大秦。」（由於戰國時代，對漢朝人而言，秦人的高大勇猛已經成為思維定勢了。因此，高大的羅馬人也就獲此殊榮。）

在一百多年前，凱撒大帝曾經穿著一件絲綢華服，奢華美感，轟動了整個羅馬城。而圖密善皇帝恰恰也是凱撒大帝的忠實粉絲，因此他也對絲綢充滿好感。

而且此時對於圖密善來說，為了擁有更多上好的絲綢，也為了表示羅馬太平，帝國輝煌，他甚至於專門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倉庫，專門儲藏中國絲綢的倉庫。（這對萬里之外的漢朝國內市場似乎是個利好。漢帝國的眾蠶彷彿口中一緊。）

對於建立存絲倉庫，還有種很奇幻的說法：羅馬智囊擔心如果東方用絲綢作為基礎，來發行等價貨幣，那豈不要搶佔世界金融制高點。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積極儲備美元（絲綢）。如果按這個說法，漢朝失去了一次金融霸權的機會。

雀神的自我修養

雖然有上好的絲綢外衣陪襯，圖密善皇帝——從當時外人看來，無論如何都是個很有身份的人， 帝國皇帝，羅馬第一公民，大元帥，大元首，如果他喜歡的話，還可以給自己再封幾個官，再加幾個身份。

不過，對於講究出身的羅馬顯貴而言，圖密善和他父兄一樣，一次政變，三代帝王，也無法改變他祖上出身貧寒的事實，他的身份就是一個NO。

總之，在講究出身的羅馬元老院看來，自己的皇帝，不過是個暴發戶而已。

結合此時東方的漢朝，那裡當官和羅馬一樣，實行「舉薦制」，想想東漢末年的袁紹——四世三公，再想想漢末劉皇叔，那句「我本漢室宗親，乃中山靖王之後」。（有仔細的朋友，掐指算過，漢獻帝是漢景帝第十四世孫，劉備是漢景帝第十九世孫。貌似劉備應該是劉皇孫才對。。。。。）

扯得遠了，不過說來，當時的東西方都一樣，公元1世紀是一個講究拼爹的時代。

如何在這個拼爹的羅馬朝廷生存，首先要學會制衡，對於帝國天下而言，簡單說來，主要有三家，皇帝、元老院，以及近衛軍。

過去皇帝和元老院、近衛軍三者關係一直處於平衡狀態（友好），彷彿打麻將中的三家，一直都是三家相互遞牌，共同坑騙另外一家（羅馬百姓）。

而圖密善上台之後，由於他平時沒有注意批評與自我批評，導致在後來長期的羅馬政治牌局當中，皇帝一直炸胡，連番坐莊。出老千，暗算不斷，試圖將另外兩家牌友（近衛軍和元老院）踢出牌局。

他之所以經常打破平衡，源於一個夢想，一個真正的羅馬夢。

這個夢起源於：皇帝圖密善經常會聽羅馬來自絲綢之路上的商賈談及遙遠東方的很多故事，這些商賈無意間都會談到一位東方的偉人——秦始皇。

對於秦始皇帝的所作所為，圖密善內心大為感慨，尤其推崇秦製法家。看著凌亂的羅馬現實，他決定首先統一秩序，嚴格執法。然後，像秦始皇一樣修建北方長城。（後來圖密善修築的是千里長城）。

其實，圖密善皇帝也是個喜歡嚴格執法的人。不過要能嚴格執法，首先就必須要有威望。

但是，對尚武的羅馬人而言，皇帝要有威望，那就需要漂漂亮亮地打贏幾場大仗，以掙得政治籌碼。

與自己父兄的浴血疆場不同，圖密善登基前，從未經歷殺伐征戰。而登基後，對於圖密善皇帝的戰爭表現，史家評論主要分為以下兩點：

一、羅馬對不列顛的征服戰，史書上評價「不列顛征服戰成功之後，皇帝莫名其妙地放棄了那裡。」就算是一張衛生紙，也有本身的價值，何況是大片的土地。

二、在對戰達西亞人的戰爭中，皇帝的所作所為更是被羅馬史學界簡單形象地概括為四個字「一個笑話。」

雖然對外全面敗北，皇帝抬不起頭，但秦始皇和凱撒的千秋功業依然令圖密善皇帝嚮往不已。

因此，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為了能夠加強中央集權，圖密善皇帝在困境中，最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出老千！

這種出老千的行為，有一個形象的專業名詞叫 「加強中央集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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