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規矩 亂人規矩自遭報應

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惡人盡知。血海的冤讎終需報，且看來早與來遲。

文/解人頤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工作不分貴賤，只要用心在哪個行業都可以干出自己的一份天地來，不過隔行如隔山，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規矩，每一行也有每一行的門道。壞了別人的規矩就等於是打了別人的臉面，所以古來就有入境問俗之說，入鄉隨俗之禮，這規矩忌諱，各行各業概莫能免，其中戲班藝人對此尤其講究。

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規矩 資料圖

江湖戲班「開台」「破台」的傳統習俗

例如每年正月戲班開箱演戲，各戲班陸續恢復演出。首場演出之前，有些戲班要舉行開台典禮，讓主要演員先演一段叫做「跳靈官」的獨腳舞蹈戲。然後開演正戲。開台這一天演的戲都是吉祥戲，如《六國封相》、《龍鳳呈祥》等等。絕對不唱帶「斬」、「殺」、「哭」等字的戲。如《殺惜》、《斬經堂》等。而新建戲台首場演出的戲班，都要舉行「破台」的祭禮。如果演戲時出了大事故，死了人，也要破台。戲業人稱台口朝南、朝東的戲台為「陽台」，朝北的為「陰台」，朝西的為「白虎台」。俗話說:「要想發大財，最忌白虎台。」所以，凡是台口朝西的「白虎台」，也必須「破台」破台的形式，各有不同。一般是在夜間讓一個有武功的演員扮演靈官，在舞台上追趕一個由旦角扮演的「女鬼」，把「女鬼」趕跑。殺一隻公雞，把雞血灑在戲台四周，然後放鞭炮，敲鑼打鼓一通，就算破台了。破台之前禁忌在前台點燈，後台的小油燈化完裝後也得吹滅。「破台」時忌外人偷看，忌說話。演員嘴裡叼個硃砂包，據說可以辟邪，免得引鬼上身。當然這一習俗，現在也似乎已經漸漸消失了。

神明生日演大戲

大約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有一個江湖戲班受邀到某地的一個神廟為神明生日演大戲，既娛神又娛人，在以前那個娛樂形式缺少的時代，看戲幾乎成了鄉下民眾的唯一娛樂活動，所以每到神明聖誕地方上的有錢人都會出錢請戲班來唱戲祝賀，今天你請一天，明天他請一天，有時候時間長的可以連演幾十天，這個戲班就是由當地著名的縉紳胡老爺花錢請來的。胡老爺之前在京里當作一任京官，後來據說因為什麼事被參革職回家，如今雖然在家，但是地方無論官民對他都敬畏有加。戲班按期來到當地，作為邀請方的胡老爺自然先要第一個去拜會，於是班主帶了幾個班裡的角特地登門拜訪，胡老太爺一一加以招待，勉勵他們要好好唱，把看家本事都拿出來，不要丟了他的臉，以後這裡的生意多得狠，班主自然諾諾連聲，胡老爺此時一瞥站在班主後面的旦角，兩個眼睛頓時放了光，胡老爺除了早年在家鄉娶了正房太太之外，在京里又娶了兩位姨太太，現在家中一共有了三位太太。

班主的女兒面貌姣好 資料圖

看上了那位旦角

當天晚上胡老爺就託管家去找班主，把自己看上那位旦角的意思告訴班主，說是只要班主能設法讓那旦角來陪老爺一晚，戲班的包銀翻倍，並且旦角全副點翠頭面，老爺都包了。這在當時可是算是一筆大數目了。可是他們不知道，那位旦角其實就是班主自己的女兒，這件事班主怎麼答應得下來了，自然只能一口回絕，管家見百般勸說無果，只好拿出威逼的那一套出來了，就說如果這事辦不好，不答應，這戲我看你們是沒法唱下去了，到唱戲的時候發生點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班主提出那就走人，管家卻說「走人沒那麼容易，我們都是簽了字據的，走人你得賠償損失，拿出錢來，我放你走，沒錢就你老老實實的唱，臭戲子，給臉不要臉！」。

戲台著火了

班主沒辦法，自己人微言輕，胳臂根本擰不過大腿，只好硬著頭皮上，關照自己班裡的演員，都得打點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再小心，別在演出時出現了什麼亂子。開戲的頭一天晚上，戲台要行破台儀式，在後台拜過了祖師爺之後，大家就都準備起來，燈光全都熄滅，只剩後台祖師爺前的長明燈一點小小的火光，鑼聲一起，靈官登場，女鬼穿著白衣由戲台另一側緩緩而出，靈官正在追逐女鬼的時候，突然後台一陣濃煙，緊接著熊熊火光就燒了出來，戲台上的人頓時亂了方寸，有往下跳的，有往邊上跑的，卻有一個人直往後台沖，那就是班主，後台有全套的行頭，道具，如果全燒完了，那是多少年才積攢下來的班底，沒了他們，就沒了吃飯的傢伙，所以班主趕快衝到後台，想搶救一些出來，緊跟著班主的還有他的女兒，不放心自己父親，也跟著一起去搬東西，可是火勢實在太大，兩個人進去之後，就被烈火團團圍住，根本出不來，後來還是其他演員，看看形勢不對，浸濕了衣服衝進火場，才把兩個人拖出來，但拖出來的時候，班主已經昏迷不醒了。一把大火把整個戲班燒得是乾乾淨淨，班主在救出來沒多久，就傷重不治了，女兒的臉也被火燒傷破了相，在埋葬了班主之後，大家看看班主也死了，戲班也完了，只好各自打道回府，各奔前程去了。只餘下那個女兒和母親二人孤苦伶仃，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命運就是如此的無情，一夜之間，就可以將你打到深淵，再也不能翻身。

案子草草了結 資料圖

出人命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天早晨，胡老爺家的門口炸開了鍋，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報告老爺門口弔死了兩個人，老爺聽到這個，心裡嚇了一跳，讓管家先出去看看到底是誰，自己一會兒就出來，管家出去的時候，兩具死屍已經給放了下來，一老一少，誰也不認得，過了一會兒老爺也走出來了，老的不認識，小的到有點面善，再看臉上有火燒的疤痕，心裡猛地一驚，不會是半個多月前那個戲班子里的人吧，自己家門口出了人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會兒縣太爺帶著仵作衙役們都到了，老爺和眾人一口咬定不認識這兩個人，仵作驗屍之後也證實是自殺身亡，再加上胡老爺上下使了錢，反正也沒有苦主，於是就草草結案，辦了個流民自縊身亡，就算了解這檔子事。不過老爺心裡卻從此落下了一塊心病，總覺得不吉利。於是管家就替老爺出了個主意，管家說：「之前神廟戲台被燒毀了，其實原先也並不想真放火，誰知道不小心放大了呢，現在戲台也燒掉了，就怕廟裡的老爺怪罪，要不老爺捐點錢，把戲台重新建一建，到時候再熱鬧熱鬧，沖沖喜，老爺一定就萬事吉祥啦！」

新戲台修好了

老爺一聽說的有理，反正花點錢也不在乎，就讓管家著手去辦了，戲台本來燒的也不是特別嚴重，稍微出點錢修葺粉刷一下也就差不多了，管家看看戲台快修好了，於是又邀了另一班的戲班子過來，之前請的都是越劇班，這次老爺說要陽氣一點，所以特地請了一個京劇班過來。新的戲班子到了，前面三天大家布置得布置，排練的排練，一切都等著陰陽先生擇好的七天之後的吉日重新開台演戲。

別是中邪了吧

新來的戲班就睡在戲台後面，剛開始的一兩天倒也平安無事，第三天晚上一個演員，半夜尿急，就跑出去撒尿，回來的時候，怎麼聽見戲台前有動靜，走到台邊悄悄地一看，一個女子的身影正在舞台上走動著，舉手投足就像在演戲一樣，大半夜的悄無聲息，只有微弱的腳步聲和擺動的手勢身段，怪嚇人的，於是他連忙叫醒了幾個人大家一起來看，借著微弱的月光，大家看清楚了，是戲班裡的一個旦角正在舞台上走動著，其中一個人說，「走吧，走吧，小月紅，這次是第一次上台，說不定心裡緊張，自己一個人在練習呢。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另一個人說也是，回去睡覺吧，天亮還早著呢。只有第三個人說：「不對，我看小月紅這不像是我們的京戲啊」，這個人原先是越劇班出身，後來轉投的京戲班，所以對越劇也有點了解，雖說各個戲劇身段有相同之處，但是每個劇種還都是有自己的特點，看著舞台上小月紅的身段，他越看越不對勁，動作不但不像京劇的，感覺整個人也很僵硬，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牽住了一樣，他這一說，其他兩個人倒也越看越不像是自己京劇的，那這怎麼辦呢，於是三個人決定把班主叫來，讓班主看看。

班主半夜被叫醒，老大不樂意的，罵罵咧咧地走到舞台邊，瞥了一眼，立刻瞪大了雙眼，這不對，小月紅這做得絕不是自己京戲的劇種，到有點像紹興戲裡面的女吊的感覺，別是中邪了吧，於是班主悄悄地帶著三個人到後台，把供在後台的祖師爺西秦王爺請了出來，兩人點起燭台上的蠟燭，一人一邊，班主抱著神像，走上了戲台，小月紅對戲台上多了幾個人完全沒有感覺，走近了再一瞧，幾個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小月紅雙眼上吊，一臉慘白，像鬼到多過像人，還好老闆鎮定，對著小月紅大喊一聲，「你看這是誰」，接著把西秦王爺的像對著小月紅一舉，小月紅這才轉過頭來，看見神像，啊地一聲昏倒在了地上，版主把神像安回原位，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小月紅也抬到後台，噴了幾口涼水，才慢慢醒了過來，醒過來後看到大家都圍著她覺得很奇怪，大家一說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只說自己一直在睡覺，一點都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班主說看來這個戲台不幹凈，今天開始所有女眷往神台附近睡，男的全部睡在外圍，這樣倒也平安無事了幾天。

原來是南柯一夢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開演的那一天，那天胡老爺穿的全身簇新坐在正中的主座上，大家都稱讚胡老爺樂善好施，幫助廟裡重修戲台，還請了幾天大戲給鄉親們熱鬧熱鬧，胡老爺在眾人的吹捧聲中飄飄然，美滋滋的，戲劇開鑼，大家都聚精會神的地看著戲，今天的劇目是龍鳳呈祥，是一出吉祥戲，可是胡老爺聽著聽著，感覺怎麼周圍都變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成了一片寂靜，而戲台上的人員也都變了，原先紅紅綠綠的顏色，都變得慘白慘黃的，對著周圍的客人和管家喊話，大家也都像聽不見他似的，正納悶的時候，突然只看到戲台上一件白衫飛也似的向自己飄來，一下子就蓋在了頭上，悶得自己氣都透不過來，猛地一掙扎，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原來是南柯一夢，不過胡老爺當下就覺得心裡絞痛，身體很不舒服，所以沒等戲演完，就帶著家人先行回去了。

豪宅變凶宅 資料圖

一回到家就躺下悶頭大睡，越睡越累，後來還發了高燒，請來了各路名醫都說不出是個什麼病，發展到後面，戲都喘不上來了，每天就看到雙手抓著床上的被單，費勁地喘著氣，直到一天晚上幾乎全家人都聽到院子里有人在那邊唱戲，管家帶人看了幾次，都空無一人，最後搞得大家都害怕地窩在房裡不敢出來，第二天一早，胡老爺在房裡大喊一聲「來啦」，兩腳一蹬，就只有出氣，沒有入氣，不多時就一命嗚呼了。胡老爺死後，家裡就開始鬧鬼，最後一家人只得把這處宅子關了，搬去別的地方居住。搬家之後到底如何，當地人就不知道了，不過據說之後這個宅子里時不時地還能傳出唱戲的吟哦聲，鄉里人一到了晚上都不敢靠近。

湛湛青天不可欺

京劇《徐策跑城》裡面有段唱詞「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惡人盡知。血海的冤讎終需報，且看來早與來遲。」，人生活在社會上，有人富貴榮華，有人饑寒交迫，有人廣有田產，也有人無片瓦遮頭，其中造成的原因千千萬萬，難以盡說。但是有權有勢，勿恃強凌弱，勿仗勢欺人，也許手眼通天，可以為所欲為，也許機關算盡，逍遙法外，但是須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用一句現在流行的話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天地之間有一把大算盤，一絲一毫，善惡禍福，都在那兒算得清清楚楚，半分不差。（編輯：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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