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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蠱

談談蠱



一、蠱的含義及其治療驗方

一般人談論的蠱實際包含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第一種概念是純粹是毒蟲或是植物製作而成的蠱,第二種概念是泛指巫蠱妖術一系列的邪術。


《隋書·地理志下》記載:「新安、永嘉、建安、遂安、鄱陽、九江、臨川、廬陵、南康、宜春,其俗又頗同豫章,而廬陵人厖淳,率多壽考。然此數郡,往往畜蠱,而 宜春 偏甚。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餘一種存者留之。蛇則曰蛇蠱,虱則曰虱蠱,行以殺人。使人食之入腹,蠱食其人五臟。人死則其產業移入蠱主之家。三年不殺他人,則畜蠱者自鍾其弊。累世子孫,相傳不絕,亦有隨女子嫁焉。干寶謂之為鬼,其實非也。自侯景亂後,蠱家多絕,既無主人,故飛游道路之中則殞焉。」


隋書是唐朝時編著的,所以這代表了唐朝對蠱的認識,這裡提到的干寶,是東晉時期的人,其《搜神記》曾提及「蠱有怪物若鬼,其妖形變化,雜類殊種,或為狗、蟲、蛇。放蠱者皆知其形狀,常行之於百姓,所中皆死。」另外在《驅蠱燃犀錄》裡面,這個概念範圍就擴大到泛指所有的妖術都稱為蠱術,而蠱術成了巫蠱之術的代名詞,涵蓋了包括用紙人為妖的種種方術,並聲稱稱蠱術最早是由千年以上的狐妖傳下來的。


歷史一般比較多的記載蠱的案例,與現代人所認識的所不同的是,下蠱泛濫的地方,並非主要集中在西南之地,而是主要是集中在廣東福建一帶。

由於下蠱案例之多,甚至驚動到了皇帝的地步,宋仁宗在慶曆八年(1048年)發行了《慶曆善救方》,按記載:」頒慶曆善救方:上始閱福建奏獄,多以蠱毒害人者,福州醫工林士元能以葯下之,遂詔其方,又命太醫集諸方善治蠱者為一編,詔參知政事丁度為序而頒之「。


這裡說得比較清楚,宋仁宗發現福建的蠱毒的案子太多,而福州又有醫擅長用藥治蠱,所以就召來與太醫一起編出來了《慶曆善救方》一書,專門針對下蠱。


有些人感興趣會去找《慶曆善救方》一書,這裡負責地告訴大家,此書已經散佚,所以很難找到了,還有些人曾經也聽說過,然後百度搜索不到一點線索,那是因為網上談這些的文章,把書名寫錯了----《慶曆善救方》,不是《慶曆善治方》。


不過雖然散佚了,但是嘉祐六年的時候,福州所轄12縣衙將《慶曆善救方》刻在了石碑上,以供抄閱,預防蠱毒,所以還是可以節選一些內容出來,下面的內容比較有價值的,因為這個方子,幾乎徹底禁絕了蠱毒的蔓延。


《淳熙三山志》《土俗類一 禁蓄蠱》:"准知府兵部牒,嘉祐六年十一月立碑。應中蠱者,不拘年代遠近,先煮雞子一枚,將銀釵一隻,將右熟雞子內口含之,待一飯之久取出,釵與雞子俱黑色,是中毒也。可用下方:五棓子三兩,木香,丁香各一十文,甘草三寸(一半炮出火毒,一半生用)糯米二十粒,輕分三分,硫黃末一錢重,麝香一十文。右八味入小沙瓶內,用水十分,同煎七分,候葯面上生皺皮,是葯熟,用絹濾去滓,取七分小椀,通口服,須平旦仰卧,令頭高,其葯須三度來斗心,即不得動。如吐出,用桶盛,如魚脬類,乃是惡物。吐後,用茶一盞止。如瀉,亦不妨,瀉後,用白粥補,忌生冷、油膩。十日後,服藥解毒丸兩三丸補之,更服和氣湯散,十餘日平復。解毒丸者,如人中毒,十日以前,則此葯可療。五棓子半斤(甑中蒸、炮,令熟),丁香三兩(焙,黃集色),預知子半斤(一半蒸,令熟,一半焙,令黃色)木香三兩(一半炮,令黃色,一半焙過),麝香三文,甘草二兩(一半炮黃色,一半生用),水銀粉一盂子,硃砂一兩(細研為衣)。右件搗羅為細末,用陳米爛飯為丸,如彈子大。用藥時,研令細,同酒一盞煎,得溫服。「

可以看出上述內容中有非常詳細地包括了對蠱的診斷,還有具體解蠱葯的製作方法,由於這個藥方非常有效,所以當地官員將其製作成碑,讓大眾抄閱,也正是因為此,下蠱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二、中蠱的癥狀及一些故事


根據《清稗類鈔》的記載,蠱術主要盛行為南方,多在少數民族部落中存在,一般外地人去福建或是廣東,很容易不小心中蠱就死掉了,並且在漳汀一帶最為盛行(福建五大州,福州、泉州、漳州、建州、汀州)。


在福建稱為蠱鬼,在廣東稱為葯鬼,在廣西有一種葯思蠱,其形狀大概類似於灶雞蟲(蟋蟀),而在四川與雲南有金蠶蠱,也叫食錦蟲。


根據《五嶽游草》記載,還有一種叫稻田蠱,並且《馮氏醫說》中記載更為繁複,有魚蠱、雞蠱、鵝蠱、羊蠱、牛蠱、犬蠱、蜈蚣蠱、蜘蛛蠱、蜥蜴蠱、蜣蜋蠱、科斗蠱、馬蝗蠱、草蠱、小兒蠱等。

造蠱的方法,就是把大量的蟲子放在一個器皿中,相互吞食,最後活下來作為蠱。另外一種說法是,取蝦蟆、蜈蚣、蛇虺讓它們相互吞食後,剩下的為蠱,而這種蠱能夠變化。養的人常以酒肉來祭祀,需要用時就取出來給人下毒在吃的東西里,人中了毒後,就會心悶腹痛,臉色發青,或是吐的口水帶血,或是上廁所時便出膿血。


而病人吃的東西,全部會化成蟲子,在身體內咬壞五臟,把五臟咬盡後人就死了。比較急的時候,十幾天人就死了,比較緩的,可以久到一年。而死人後,病氣還會傳染給其它人,這個叫蠱疰。


對中蠱的分類大概是這樣的:臉色青黃,為蛇蠱;赤黃為蜥蜴蠱;臉色青白,並且發脹,嘔吐像蝌蚪形,為蝦蟆蠱;面色發青,嘔吐像蜣蜋形,為蜣蜋蠱。


另外也有說,南方有蓄養金蠶,蠶的外觀是金色,給它餵食蜀錦,它的糞便是有毒的,所以害人就是取它的糞便。

值得注意的是,這裡提及的蠱,已經開始進入邪術範疇了,並不是單純的生物毒藥之類的事物。因為包括金蠶蠱、蜈蚣蠱、蝦蛤蠱,按記載都是能夠隱形不見的,而且養它們的時候,是要成對養的的。當到了它們需要交配的日子,會取一個水盆,然後它們就會從水盆里浮出來,養的人再用針刺它們來取毒,然後就會在當天去毒人。通常是宴請賓客,不管是不是親戚朋友,都一定要進行加害。毒不會加在特別熱的東西里,因為那樣會消散,通常是加在已經做好的菜中。


又有一種說法是,農曆五月五日,取蟲子們放在一起,相互吞食,最後剩下來的叫蠱,而它們包括蛇蠱、蜥蜴蠱、蜣蜋蠱,要看相互吃的快慢,來確定是死得快慢。當蠱成了後,放在吃的東西中,吃的東西會變得非常好吃。


如果中了這種蠱,開始是沒有感覺的,然後久了後蠱就會生長,然後咬食人的五臟,然後痛不可忍,只能通過喝百沸湯能緩解,當人死去的時候,就會有蟲子從耳朵眼睛中爬出,形狀差不多。而這些蟲子沾水又能活,而被下蠱的人,如同被虎咬死的倀鬼一樣,會被蠱所控制,所以家裡的東西,出會全部歸下蠱人所有,由於在夜中它會出去,光芒如同流星那樣,所以叫作飛蠱。


這個光會產生影子,如同活人一樣,它的名字叫桃生,這個影子久了會如真人一樣,並且能與人相交通,稱之為金蠶。


這種死掉的人如果屍體火化,心與肺是燒不掉的,剩下來的看起來就像蜂巢一樣。


施蠱的人,殺的人越多,那麼這個就會越靈,家裡就會越富,因為蠱術使用的人多了,所以峒官(少數民族部落的首領被朝廷封的官),就讓巫師做法來解決它們。


一種方式是把婦女埋入土中,取她的頭,然後澆上蠟,再點燃,召來冤魂,如果魂不附的話,那麼就再找個婦女來罵鬼,這樣就能讓其死掉,否則是不可以的。


而在廣東東部地區,有西土州的寡婦,當地習俗稱為鬼妻,沒有人敢娶。當地如果丈夫要外出,當地的婦女通常會給自己的丈夫下蠱,稱為「定年葯」,如果是三年就下三年的蠱,五年就下五年的蠱。如果到期了還不回,蠱就會發作,然後人就會膨脹而死,如果按時間回去,那麼給葯來解,就沒什麼事。所以都說土州地里都是用蠱來留人,而人也是因為蠱是留下。


說及這裡,順便說個真實案例,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西南有一個地區的監獄遇到過一件事,當時該監獄裡,有一個勞改犯,忽然發高燒,所以送到了醫院的醫務室。


但是給吃了葯什麼的不管用,那犯人自稱是在湖南一個村子裡跟一個女的結了婚,然後出來找工作賺錢的,曾經約定過要在指定時間回去,但是因為偷了東西被抓來勞改,到了約定的時間卻回不去,然後突然病了,肯定是中蠱了,不讓他回去,他會死掉的。


監獄裡的幹部們當然不信這個話,但看這發燒又確實治不了,於是就送到市裡面的醫院裡去治,然而在市醫院裡仍然治不了,後來又過了幾天,這個犯人脖子開始爛開了,爬了很多蟲子出來,這個犯人也就死掉了。


在當時的年代,因為信息比較封閉,都認為只是某種奇怪病導致的巧合而已,雖顯得不太正常,但也只是小範圍內作為奇談傳了一小陣就淡忘了,後來過了許多年,該監獄的幹部的有人回憶起這事時,才發現其中詭異之處。


當然,這些都是小概率事件,這事那麼多年了,那監獄也就遇到過這一起而已。


需要說明的是,在一些地區放蠱,是分為黑蠱與白蠱的,這種說法有很強的地域性,與其它地方不相同,不要混淆。


白蠱一般三個月內認為是可以救的,需要注意。黑蠱則認為無藥可救,黑蠱製作並不複雜,一般是用一些常見的有毒的植物配合一些毒蟲製作而成,實際上就是製作毒藥了,白蠱的解法一般就是甘草伴酒喝,因為甘草能解百毒。


下蠱用法正如一些武俠小說里可以看到下藥的那樣,偷藏在指甲時,在酒菜里偷偷彈下,所以如果當地的人很忌諱留長指甲或與有長指甲的人一起進食。


如果說東南一帶比較明目張胆的話,到了西南一帶,變得非常收斂,與一般人所想不同的是,在西南地區雖然時常有放蠱之說,但是會放蠱的人地位比較低下,大家都會刻意疏遠。


而且隨著地域不同,存在兩種極端,一種是非常不在意對方會放蠱,一種是非常在意對方會放蠱。


不在意的典型是,比如明知某家姑娘會放蠱,但是因為長得漂亮,雙方情投意合,於是也就不在意了,不過婚姻形式上會做些改變,即不能明媒正娶,要採用偷婚私奔的方式進行。


而在意的典型是,只要知道對方會放蠱,無論熟悉不熟悉,都會很極端地各種想方法去把對方弄死,甚至有些村落,如果知道了對方會放蠱的,會整村人聯合起來把對方燒死。


但如果是在東南地區,如果是被人知道家中有人會放蠱的話,這家人的姑娘大多也只是很難嫁出去而已,所以就只能前往外地嫁到外地去。


上面說的蠱更多是都集中在毒的部分,大多應用了現實中的一些毒蟲毒物而製作的生物毒藥,通常它們進入人體後會在人的身體內緩慢生長,從而導致人器官衰竭而死亡。


三、廣義上的蠱


除了這些有形的蠱外,更麻煩的是還有一些是無形的蠱(廣義上的),這種是泛指的妖術,包括的範圍非常廣泛,代指一切邪術。


如在東南亞一帶所說的降頭,一般說是從西南地區傳到東南亞,如果嚴格追溯的話,這實際上是錯誤的描述,因為這些顯然是從福建沿海傳出,只不過因為中國在史上對於這些有過大力的整治,所以控制了起來。


舉例來說廣西,蠱通常被稱為「雞鬼」,而這些養蠱的人,他們會被要求定期放蠱,通常會在正月十五的凌晨時候,拿著弓箭在路口四處放箭,意思就是四處放蠱,如果是誰遇到了那麼就是誰倒霉會中蠱。


被稱為「雞鬼」的蠱除了毒蟲之類的話,還有一種特殊的就是箭,養這類的也被說是養箭的。


通常這種養箭的,要求是用雞來養,如果不用雞養,那麼箭(蠱),就會餓極了跑出去四處咬人,如果誰被咬到了,那麼就倒霉了,同時,因為它的形象描述是氣態的,雞冠七彩發光,外形也像一隻雞一樣。,所以這種也被稱為雞鬼。


當然上面只是眾多說法中的一種,還有一種說法是雞鬼喜歡吃的是豬血。


這種中箭的癥狀,人的魂魄會先出現問題,會開始變得痴痴獃獃,然後開始胡言亂語,然後就會病掉。要解這種癥狀,要家人先行問話,讓變得痴傻但還能說話的患者說話,在不斷問詢中,通常會透露說出來是哪家,於是就會帶上去那家人鬧。


然而再請法師來幫忙,法師會先咬姜並把姜液吐入水碗中同,三口,然後再用香,對其碗寫符令,再對患病寫符令,完後,取水噴三口往患者即可。


然而還會進行一次卜占,當患者把紅包給法師後,法師會走到門外,鬆手讓三香落地,如果平行就代表治成功,不然就還要治多次。


如果總是出現交叉,說明這樣治不了,那麼還需要配合草藥治療,通常就由法師上山去採藥來進行治療。


關於它的治療,在壯醫的資料上記載更多,通常用現代比較能接受的說法,可以理解為「雞鬼」是一種特殊的毒氣,人染上之後,會定期發作,所以通過藥物可以解決。


四、現代研究


現代也有人作過一些現代的簡單研究,廣西民族大學的有個教授叫容志毅 ,曾經實驗把毒蛇、蠍子和蜈蚣放在缸里相互咬,然後用米泔水澆注,密封起來,置於潮濕悶熱的環境中使其霉爛。30天後,他提取器皿中的黴菌送至南京理工大學化工學院分析測試中心化驗,結果是:黴菌里確實含有危害人體神經、心臟、細胞的三種毒素。


另外有一些研究認為,這其中還有一些迷幻或是心理因素的成份,因為有一些合成的蠱中,會加入曼陀羅花之類的東西,又或有一些成品會刺激神經,它們會有強烈的致幻作用。在這些致幻作用的基礎上,進行相應暗示與引導,可以對受術者的幻覺進行操控,這說法並非虛談,在西伯利亞西部地區,薩滿巫師就會通過服食毒蠅傘,然後進入通靈的狀態,在非洲地區,也有巫師通過服食致幻的植物,然後進入通靈狀態進行預言。如印度教的苦修士,時常把大麻與其它毒品混合在一起吸入,進入致幻狀態進行通靈。


但是這種致幻對人身是有害的,因為在幻覺的支配下,人往往會作出逃跑、自傷、攻擊、甚至自殘的行為,不然就會出現高傲、妄自尊大,覺得自己強有力,並且做出傷害自己或他人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這些現象並非僅在使用藥物的過程中出現,而是在用完藥物後,之後仍然會出現這樣的現象。換句話說,混合了致幻的成分後,受術者更有可能由於受到的暗示,見到更多種種與自己所知的文化背景相關的恐怖的景象,從而做出很多旁人難以理解的行為,而這些行為往往就會被詮釋為一些靈異的因素。


這些現代的研究大多比較浮於表面,所以僅隨意提及一下,看過便罷。


五、道法如何治蠱


事實上在道法中巫蠱解決的實在是屬於較簡單的事,因為道法中包括山醫卜命相,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醫的手段,較早記載治蠱的方法是在《葛仙翁肘後方備急方》中《治中蠱毒方第六十三》中便詳細有述,又如在唐朝孫真人的《孫真人備急千金要方》中也有詳細記載治中蠱的方法,非常繁多,無法一一複述。而對於無形的,通常把咒詛蠱毒劃在一起,這一類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純粹的符咒類的比如通用紫書大法中的"雷火歷黑大將軍符",只要內煉得當的法師,按科依式處理後,讓中蠱將其吞服,便能夠治癒。又如中,也有一道符,可以用於解蠱毒咒詛使用,通過大量誦讀該經文書畫相應靈符,便可以使蠱毒消除。再或可使用"上清天罡神符",其同樣有「治人間精邪、惡毒蠱氣、鬼胎鬼炁傳行人道,損害人命及諸為妖」的作用。其它還有諸如專業用於鬥法的體系,例如火犀雷府法,一般由太乙月孛星君主法朱彥為將,專門用於針對邪巫及解相關的法用,對一切邪術均有克制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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