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是眾生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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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多麼老套的一句話呀！當年經常會用這句話去說服別人，讓大家知道自己堅持的真理是對的！可是就在前兩天，自己居然真實的客串了一把「下士」，到現在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呢！人生就是如此，到處充滿不可思議，一切皆有可能！

「天旋地轉，道在無常」，這是我經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可是和求難大和尚的一番對話，卻讓我真正體會到了無常的味道。

「求難法師，您因何法名求難？」

「明素施主，您可知道葯的法門嗎？」求難法師不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向我提出了一個讓我有點忍俊不住的問題。但是多年的習武經歷，這一點含蓄的美德我還是有的，畢竟法師是客，茶壺在我的手裡。我給法師斟上香茗，然後淡淡的說，「性味歸經、升降沉浮、藥性陰陽、古法炮製，略知一二」。

法師對於我說話的神情視而不見，接著又問，「明素施主，可知良藥否？」

「世上無良藥，人間有良醫」，我生怕大和尚不明白我說的話的意思，接著解釋道，「葯本身沒有好壞，只有多少，物以稀為貴，才會有好賴之別。真正的良藥只能是出自良醫之手，也就是說先有良醫才有良藥。」

和尚微微點頭，笑了笑，接著又問，「良醫多呢，還是良藥多呢？」

「良醫多自然良藥就多啊！」我說完了以後，忽然發現自己被噎住了！良醫在哪裡？即使有，也不會多；良醫不多，哪裡來的充足的良藥啊？這不是個偽命題嗎？

這個時候和尚沒有說話，只是一個人安靜的喝茶！

這時候我有點茫然，忽然發現自己像撒了氣的皮球，好像有點蔫兒！因為我突然覺得自己所擅長的醫術，居然被這個和尚問得好像沒有意義了，施醫舍葯居然不是善舉！

我有點不甘心，反問法師，「求難法師認為良藥如何得之？」

法師微微一笑，說道：「百病即是良藥！」

我實在有點忍俊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心想，這和尚跑我這裡打禪機來了。如果百病就是良藥，那還要醫生幹什麼？還要藥物幹什麼？早就知道這些個和尚喜歡打禪機，沒想到還真碰上了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高僧」！這樣的辯證法用到了我這裡，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和尚一直笑眯眯地看著我，我忽然一激靈，打了一個冷戰，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我趕緊給和尚倒茶，順便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和尚說百病即是良藥，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是不是有點逆來順受的道理呢？《易》的思想不就是逆來順受嗎？

如果一個人以病為葯，反省的可是精神啊，這樣治療的可是靈魂呀！我們現在人對於疾病的認識，認為這是醫生的天職，只要給大夫錢，大夫就應該給自己治病，還自己健康；如果大夫治不好自己的病，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罵醫生了，甚至可以找醫院的麻煩了！我不敢想下去了，是呀，這個邏輯太可怕了，大夫天天拚命研究醫學成果，可是病人卻總以為病是為大夫生的，這不是要天下大亂嗎？這還到哪裡去找好大夫啊？更不用說好葯了！

我這兩年一直在推廣治未病的中醫理念，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呢？是啊，病人的疾病本身就是「逆」的助緣，我們卻硬要通過自己的所謂醫術去為病人解決「痛苦」，還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善舉，後背真得感覺開始發涼了。

「法師，請恕我剛才無知，沒有體會到您的菩薩心腸，實在是罪過！罪過！」

「施主慧根不淺，迷途不迷、不墮無常，實在是難能可貴！」

聽著法師讚賞的語言，我心裡有說不出味道。自己自幼學醫，一直以天下蒼生疾苦為己任，覺得定可在杏林做出一番壯舉，可是……

「法師，您法名求難，莫不是已登彼岸，以無常為常，這真就是有普渡眾生的境界了！」我雙手合十，態度恭敬虔誠。

「施主，這個話貧僧可不敢苟同。和尚就是和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就是和尚的本分，哪裡還有什麼眾生能度？醫家自有醫家的道，世間法則還要醫家去做，功德還在醫家，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聽完和尚的話，我好像有點醍醐灌頂了！不知道朋友們怎麼看呢？

中醫的出路，醫道的傳承，我們是不是把方向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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