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代表：應對「胎兒」予以界定 避免繼承權爭議

全國人大代表許前飛

實驗室醫生將冷凍胚胎從液氮中復甦 CFP供圖

3月8日下午，民法總則草案提請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審議。其中，有關胎兒權益保護的條款引發關注，也引起法律界人士的熱議。3月9日，在江蘇代表團小組討論中，全國人大代表、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許前飛提出，當下人工輔助生育技術發達，且隨著生育政策的調整，冷凍胚胎並不稀奇。因此，對條款中所述及的「胎兒」需要進行界定。他建議，將胎兒界定為「母體中孕育的胎兒」，這樣在胎兒的權益保護，例如遺產繼承的時間等方面，將得到明確的限定。

現代快報特派記者 金鳳 安瑩 徐紅艷

夫妻雙亡但胚胎冷凍著，繼承權引爭議

一個人的一生，很可能不與刑法打交道，但卻無時無刻不與民法發生關聯。對此次提交審議的民法總則草案，許前飛認為，其中第十六條，尚需對胎兒的概念進行界定。該條款規定，「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的保護，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但是，胎兒出生時未存活的，其民事權利能力自始不存在。」

許前飛說，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民法通則已有規定，公民的民事權利能力始於出生終於死亡。

不過，根據我國繼承法第28條，遺產分割時，應當保留胎兒的繼承份額。胎兒出生時是死體的，保留的份額按法定繼承辦理。

「民法總則草案對繼承法的內容沒有做太多修改，但是當時制定繼承法的前提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其中一個最重要的變化就是，什麼叫『胎兒』？我們現在對胎兒的界定還不明確。」許前飛表示，在法律當中，有各種各樣的說法，有受精說、著床說、胚胎說。那麼，究竟什麼時候為「胎兒」？

許前飛說，人工輔助生殖技術的發達，造成現行法律有時難以適用。他舉例說，無錫的一對小兩口在醫院冷凍了胚胎，不幸的是，小兩口後來因車禍死亡，結果雙方父母為爭奪胚胎的權屬而打起了官司。

「胚胎是什麼，是物還是人？當時還沒有民法總則。」許前飛說，這是司法部門第一次遇到這個問題，也是當年全國的十大經典案例之一。

若一次冷凍十幾個胚胎，是否都要預留遺產份額

如果對胚胎的界定不清，可能會帶來更多潛在的糾紛。

「胚胎能不能叫胎兒呢？從廣義上說，都可以稱為生命體。如果都叫胎兒的話，那麼將來的繼承問題就會出現。」許前飛舉例說，假如胎兒從父親死亡以後，繼承開始發生，但是由於胚胎一直冷凍，那這筆財產就要永遠留著么？「如果60年後胚胎才解凍呢？能將遺產一直留著么？」

他還特別指出，有時，冷凍胚胎不是冷凍一個，而是一次冷凍十多個，那麼這十幾個胚胎是不是要看作十幾個具有民事權利能力的胎兒？將來繼承發生的時候，預留的份額是不是要預留十幾份？預留份額，從羅馬法就有了，保證了遺腹子的繼承權利不被剝奪。現在有十個怎麼辦？第二個如果一直不出生，一直冷凍著，不植入母體，那麼預留的繼承份額怎麼算？

建議將胎兒界定為「母體中孕育的胎兒」

胎兒界定模糊，還可能存在倫理問題，例如兩口子借腹生子，我國法律雖然不保護代孕，但不保護代孕不等於不保護「人」。

「我們國家規定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同樣享有繼承權。但如果這個孩子不是親生的，或者男的沒有生育能力，通過精子庫生個孩子，也屬於胎兒。那麼父親死了，繼承發生後，這個胎兒要不要留出份額來。」許前飛說。

又例如，我們國家法律也規定，非婚生子女、養子養女和親生子女有同樣的權利。如果沒有形成收養關係，或者後來才知道孩子不是他的，繼承權又該怎麼算？

「只要解決繼承的開始時間，不無限拖長，繼承權的主體也不無限擴大，只限於母體懷孕的胎兒，就可以規避一些風險。」許前飛建議，在「胎兒」前要加一個限定語，可以改為「母體中的胎兒」或者「母體中孕育的胎兒」，這樣就避免了對胎兒本身的解釋。只要胎兒正常在母體當中，就有個時間問題。至於數量都不是問題，哪怕一胎生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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