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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出車禍醫生說孩子沒了,4年後我發現前夫帶個和我長一樣男孩

懷孕出車禍醫生說孩子沒了,4年後我發現前夫帶個和我長一樣男孩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不說話的半夏 | 禁止轉載

1.故人之子

沈南芸回到長沙那天,長沙正好迎好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雨,連司機小鄭來機場接她時也忍不住抱怨:「都怪蕭敬騰一直待在長沙錄歌手不走,不過才四月,倒像是梅雨時節了。」

沈南芸聽得這話,卻只是莞然一笑。

在墨爾本待了太久,習慣了和長沙完全顛倒的四季,習慣了潮濕的空氣和鹹鹹的海風。

如今面對這一場沾染了煙塵氣息的大雨,嗅著空氣里長沙四月獨有的悶熱氣息,所有一切,都讓她備感熟悉。

三年了,她回來了。

因著大雨的緣故,沈南芸也順利地陷入了堵車的隊伍。

長長的車隊打著燈光,在雨水中不斷地折射,在車窗外形成一個又一個光環,全都落入她的眼中。

光線變換,那些顏色重疊到一起,這樣的場景太過夢幻,夢幻到沈南芸以為這一切還沒變,她的眼前還是三年前的那一場景象。

三年前,三年前,那時候的她還不是這般模樣,一頭齊肩短髮還未變長,妝容也還是一臉素凈,和那個人,也未曾離婚。

一下陷在往事里,連汽車是怎樣突破堵車開到十字路口的,沈南芸都未察覺。

還是小鄭的一個急剎車把她驚得回過了神來,沈南芸的身體狠狠往前撞去,在車內都能聽到車輪發出的一道刺耳的摩擦聲。

沈南芸剛想問小鄭為什麼剎車時,他卻開口了:「小姐,前邊有個小男孩。」小鄭微微喘著氣,語氣明顯有些急。

沈南芸身體往前探了探,果然,距離汽車不到一米的地方站著一個小男孩,手裡拿著一個毛絨玩偶,雨傘也落在了地上,被雨水打得搖晃不定。

沈南芸也不顧車外的暴雨,連忙衝下車拾起那把落在雨地里的傘,撐在了小男孩的頭上。

小男孩看上去不過三四歲的樣子,明顯是被嚇到了,身上也已經濕了大半。

沈南芸看著他,卻只感覺有些面善,她問道:「小弟弟,沒事吧?傷到哪了沒?」

小男孩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你怎麼一個人跑馬路上來了?這樣很危險的知不知道?」對方不說話,南芸也沒辦法,只得再問道。

這一次,小男孩卻怯生生地開口了:「我,我在躲貓貓。」

還知道回答問題,看來沒太大問題。不過,讓小孩躲貓貓躲到馬路上,這家長也太不仔細了吧。

沈南芸皺了皺眉,「你爸爸媽媽在哪?阿姨帶你過去好不好?」

「爸爸在買東西。」小男孩回道,似乎沒剛才那樣怕生人了,「阿姨,我正在和爸爸躲貓貓呢,你帶著我躲好不好?」

買東西?沈南芸看了看四周,才發現旁邊是一座百貨大樓,他爸爸,就在裡面?

「爸爸具體在哪個地方,你知道嗎?」小男孩搖了搖頭,沈南芸也只得嘆了口氣。

這座百貨大樓是座綜合型貨易中心,幾十層樓幾個出入口,她去哪找他爸爸去?

就這麼站在雨里也不是個事,沈南芸和小鄭打了招呼,牽著小男孩便往路邊走去。

只是剛走到一半,小男孩卻突然掙脫了沈南芸的手向前方的一人跑去。

看得出來對方是小男孩的爸爸,他站在背光處,手裡拎著一袋零食。

隔著雨幕,沈南芸看不太清他的模樣,只聽見一道略帶生氣的男聲:「晨晨,怎麼一個人跑到馬路上了?傷到了怎麼辦?」

聲音算不上好聽,但聽在沈南芸的耳朵里,卻有一絲熟悉。是他?她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晨晨明顯有些委屈,「晨晨沒有傷到,晨晨和阿姨在一起躲貓貓。」

沈南芸沒想到,晨晨會主動提及自己,對方這才注意到她,往前走了幾步。

光線落到他的身上,距離拉近,視線開始清晰起來,挺拔的鼻,濃密的眉,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容顏。

沈南芸從沒想過,她回國的第一天,便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江晟遠。

「小孩子跑出來亂闖,多謝照顧了。」他的聲音仍帶著禮貌,卻在下一秒明顯變了音色:「南芸?」

江晟遠盯著她:「你回來了?」

沈南芸心裡波濤洶湧,卻又馬上壓了下去。

「剛回。」她的表情實在淡然,顯然不打算繼續這場對話,「既然晨晨找到爸爸了,就沒我什麼事了。」

說罷,便準備轉身離去。江晟遠卻叫住了她,「沈南芸,久別重逢,你就沒一句話和我說嗎?」

沈南芸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去,卻笑了,「江晟遠,三年不見,你到底還是個自戀的人。你要我和你說什麼呢?好久不見,祝你和蘇染家庭美滿?還是祝你事業有成?」

趁江晟遠愣在原地的空,沈南芸頭也不回,上了車便消失在這茫茫雨幕中。

2.不復年少

下車的時候淋到了雨,小鄭怕她感冒,特意把空調都打了起來,沈南芸從不暈車,可車內狹小的空間還是讓她一陣陣頭暈起來。

就在剛才,江晟遠問她,她就沒一句話和他說了嗎。

若是放到三年前,他也這般問她,哪能沒有,豈止一句,她有一千句一萬句的話要問他。

問他為什麼要出軌,問他為什麼幾年的感情說不作數便不作數,問他為什麼看都不看一眼出了車禍的她,問他為什麼對出了院的自己避而不見……

沈南芸突然想到了晨晨,他就是江晟遠和那個女人的孩子吧?

是了,當初南芸還懷著孕時,蘇染就同樣孕著江晟遠的孩子,氣定神閑地讓南芸放過她和江晟遠。

她才是江晟遠的妻子,憑什麼要她放?

可最後終究是她敗了,一場車禍,孩子沒了,男人沒了。

她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遠赴澳州,在墨爾本那座陌生的城市舔舐傷口。

沈南芸記得那年她登機前,是打了一個電話給江晟遠的,她說:「我只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江晟遠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南芸,我和蘇染,要結婚了。」

這些問題,都是曾經積攢在她心中的重重屏障。

只是如今,她對江晟遠的那顆心早在三年前被傷得千瘡百孔,滿是痂痕,她做不到當初那樣卑微,她也不想再去尋求這些問題的答案。

回了沈宅,沈母沈父早就等著了。

沈父一向嚴格,這次南芸一到家,便問她在墨爾本學商業管理學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回來,到底是沈母疼她,說女兒一人在國外哪有不想家的道理。

在家休息了好幾天,沈父便給她安排了公司的事務,沈南芸沒有拒絕。

她已經二十七了,沈家就她這麼一個女兒,以前她任性,她嬌貴,如今總該開始接手。

只是她從沒想到長沙會這麼小,去沈氏集團工作,竟又會碰上江晟遠。

在墨爾本待了三年,乍一回國,沈南芸對公司的中餐竟有些不太習慣。

助理提出幫她訂西餐,沈南芸擺了擺手,她雖是沈氏的大小姐,卻也不想擺這些架子。正是午休時間,她便尋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漢堡店走了進去。

在櫃檯點好東西正想結帳時,她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扯著自己的褲角,低頭一看,竟是晨晨。

他明顯早就認出了她,一邊扯著一邊奶聲奶氣地說道:「阿姨,你那天怎麼走了,不和晨晨玩躲貓貓呀?」

他怎麼在這?沈南芸蹲了下來看著晨晨,那天下著大雨,她其實沒怎麼看晨晨的模樣。

現在看看,他簡直就是江晟遠的縮小版,尤其那一雙眼睛,像極了江晟遠,細細看,也有一點蘇染的影子。

南芸心裡突然莫名地一酸,若是當初她沒出車禍,她的孩子,怕也有這麼大了。

正想著,江晟遠的聲音卻傳了過來。她一抬頭,便迎上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他禮貌性地笑了一聲,「當真巧啊,沈南芸。」

沈南芸卻實在不想同他有太多交集,她對服務員咐吩了聲「打包」,拿過食品袋便想離去。

江晟遠卻攔住了她,他盯著她手裡的漢堡,開口了:「吃這些東西,沒太多營養。」

「我倒就是愛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沈南芸輕笑了一聲,「江晟遠,你倒還真是愛管閑事。」

她的話里明顯帶著刺,江晟遠卻毫不在意,牽過了晨晨,「正好,我和晨晨也還沒吃。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澳式餐廳,不如一起?」

「江晟遠,」沈南芸盯著他,「請前妻吃飯,你倒還真是不怕蘇染生氣。」

「只是感謝那天你對晨晨的照顧罷了,」江晟遠低了低頭,「對吧晨晨?」

她本想拒絕,卻沒料到晨晨又扯住了她的褲角,不停地搖著,「對呀對呀,阿姨,你就陪晨晨和爸爸去吃飯吧。」

按理說,他是江晟遠和蘇染的孩子,她本該厭惡。

可不知怎的,面對晨晨那張天真無辜的臉龐,沈南芸愣是狠不下心來,面對他這樣的撒嬌,她更是無法拒絕。

江晟遠是明夏地產的公子,見慣了場面,點菜對他而言自然是輕鬆活,不到幾分鐘便是滿滿一桌的菜。

以前她同江晟遠在一起時,為了保持自己的那份美好形象,連吃飯都是小心翼翼,如今他們早已離婚,又是江晟遠請客,沈南芸自然也不客氣。

這家澳式餐廳也果然如江晟遠所言,還不錯。澳式牛排和甜點,樣樣都是她喜歡的。

她吃得盡興,江晟遠卻在對面開口了:「沈南芸,不過是去了澳洲三年,你這吃相,倒像是餓了三年。」

原來他知道自己去了澳洲,沈南芸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仍是一臉淡定,「我下午還要工作,比不得江少爺悠閑,自然要吃飽些。」

說罷,她便不理對方,繼續埋頭吃去。只是沒想到,江晟遠突然喚了她一聲,「南芸,南芸。」

她下意識地「哎」了一聲,剛一抬頭,江晟遠的手指卻伸了過來。

沈南芸還沒反應過來,便只感覺江晟遠的手指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摸著,不一會兒,沾著醬汁的手指又緩緩離開了她。

江晟遠的動作實在太過溫柔,有那麼一瞬間,沈南芸以為這一切還是三年前。

那時候她吃東西也不小心把食物沾到了臉上,江晟遠便會輕輕地為她拭去。

想著這些,似乎連現在坐在她對面的江晟遠,看上去都順眼了許多。只是晨晨的聲音卻打破了沈南芸的回憶。

晨晨看著她,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阿姨,你這樣子,好像晨晨的媽媽呀。」

媽媽?沈南芸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人也清醒了不少。是啊,她怎麼忘了,現在的江晟遠,早就是蘇染的丈夫了,連這孩子,也是蘇染的。

她不是不知道,她和蘇染的確有那麼幾分相似,所以當初江晟遠才會退而求其次接受她。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最後還是沈南芸先開了口:「我倒忘了,晨晨出來這麼久,肯定想媽媽了。我正好吃飽也準備走了,你不如把蘇染叫來。」

江晟遠皺了皺眉,輕輕說道:「南芸,我和蘇染,現在沒在一起。」

沒在一起?難怪了,連續兩次碰見,都只是江晟遠一個人帶孩子。

晨晨對蘇染還有印象,證明他和蘇染離婚,也沒過去多久。只是這終究不是她該過問的事,她也不想過問。

她不作聲,只是輕輕晃著杯中的紅酒,一口竟喝掉了一大半。江晟遠卻說話了,他搶過她手裡的酒杯,開玩笑緩和道:「沈南芸,你要是喝醉,我可不會再管你。」

3.花間往事

江晟遠這突然的一句,倒像是一個引子。一瞬間,那些年少往事紛沓而至。

是了,難為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便是緣於沈南芸大二時的一場醉酒。

沈南芸酒量一向不好,偏偏那次好友聚會,她愣是貪杯喝了好幾瓶。

那晚從酒店出來時,好友要送她,她卻左手一揮拒絕了。

那日她是真的沒醉,頭不昏腳也不沉,大概是她平時喝得少了,倒沒發現自己的酒量已經慢慢變大了。

直到上了計程車,沈南芸才後悔起來。

一路的顛簸把她體內的酒勁全都催發了出來,下車時付了錢,還不待司機找零錢,便搖搖晃晃地往宿舍區走去。

她喝了酒,腳步也是輕飄飄的,下車的地方明明離宿舍樓很近,可她就是找不到,最後累得不行,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江晟遠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她一看見走來的人影,便直接撲了過去。

江晟遠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被南芸緊緊貼在身上,她一邊摟著他,一邊喃喃道:「好大的一根電線杆啊,正好讓我靠靠。」

她的身上沾了酒氣,帶著灼人的熱度全傳到江晟遠身上。

後來沈南芸回想這一幕,也會覺得羞愧難當。

那日她醒來時,只發覺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她的旁邊,正是睡著了的江晟遠。

江晟遠是被一聲尖叫驚醒的,沈南芸的衣服其實好好的,可她看著床上的江晟遠,還忍不住是叫道:「你,你是誰?對我做了什麼?」

江晟遠剛想解釋,沈南芸的拳頭便揮了過來,他下意識地一躲,對方卻直接撲了過來。

明明前一秒兩人還一塊睡在床上,這一秒卻上演起了貓捉老鼠的戲碼。沈南芸一邊提著拳頭一邊叫道:「快點,你老實交待!」

江晟遠礙於對方是女生,也不還手,直到最後沈南芸把他逼到了門口,雙手叉腰,「跑啊,怎麼不跑啊?老實交待,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話音剛落,一隻拳頭便砸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江晟遠的鼻子上。

饒是江晟遠脾氣再好,也不由得有些惱怒,「我可是好心好意把醉在路邊的你送到賓館,是你自己抱著我不讓我走,現在卻來問我了?早知道就不管你讓你在路邊醉死過去。」

是這樣嗎?沈南芸一愣,但打都打了,這時氣勢也不能弱,「誰要你管了?誰知道你心裡抱著什麼齷齪想法!」

「你——」江晟遠看著她,明顯被她氣得說不出話,打開房門轉身便走,留下同樣氣在頭上的沈南芸。

這一場初遇著實搞笑,他們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最後還是沈南芸在房間里拾到了一張校園卡,上面的頭像正是一臉呆相的江晟遠。

她這時才知道對方的名字,也知道對方大了她一級,是大三金融系的。

那日她回到學校,室友便神秘兮兮地同她說道:「知道嗎?貼吧里爆出金融系的系草被人打了!鼻子都是紫的!」

沈南芸雖也喜歡帥哥,但平日里對於校草系草還真的沒如此關注。室友見她沒回應,自討沒趣便同另一人八卦去了。

只是當她聽到「江晟遠」這三個字時,實在忍不住湊了過去。

沈南芸那日還真的沒好好觀察江晟遠的模樣,看著室友手機上江晟遠的照片,才不得不感嘆果然沒負了系草的頭銜。

室友八卦道,江晟遠不僅模樣好,家裡還是搞房地產的,只可惜如今挨了這麼一打,據說都打出了鼻炎。

其實那日的事細細想,江晟遠似乎是沒說謊的,反倒是她的不是。

越是這樣想,沈南芸心裡越是生出愧疚,她那天實在沒想這麼多。再說,他的校園卡還在自己手裡,找個機會還給他,沒錯吧?

只是行動往往比想法要困難得多。

沈南芸打聽到江晟遠上課的教室時,在門外的走廊轉了半天,愣是沒敢進去。

連續幾次,她跟著江晟遠,走過圖書館前那條紅楓路,穿過七教的中心花園,繞過修業廣場的五頭牛雕像。

她告訴自己,她的本意不過是想還校園卡給江晟遠,順便解釋那天在賓館的事,可是那麼多的機會,她卻遲遲不曾歸還。

是因為什麼呢?她打了他,所以覺得尷尬?還是因為他看了自己醉酒後的搞笑模樣,不好意思再出現在他面前?沈南芸自己也說不準。

越是跟著,越是發現江晟遠太多太多的小習慣。

比如他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一般都是拖到中午才吃;比如他從不帶傘,下著小雨就直接衝進去;比如他酷愛學習,空閑時必去圖書館自習。

這樣的江晟遠,和那一晚在賓館裡的,好像又有所不同。

只是她卻發現,在這一次次的追尋中,她竟慢慢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喜歡走路時,一抬頭就能看見江晟遠的背影。喜歡跟著他,觀察他微笑和皺眉的樣子,偷看他在陽光下仰頭喝水的樣子。

其實有一次,他是攔住了她的,他說:「沈南芸,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沈南芸從沒想過,江晟遠居然會知道她的名字。她從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仰著頭便笑了,「我喜歡跟著,你管得著嗎?」

江晟遠對她大膽的回復卻只是搖了搖頭,轉身便走,好不容易搭上了話,沈南芸當然不會放過,「哎,你的校園卡可在我這兒!」

「我早補辦了。」江晟遠只丟了這麼一句便離開了。

沈南芸那時尚不知道,她對江晟遠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便是暗戀,她遲遲不還校園卡,不過就是想跟著他。

在他沒吃早餐時,變著法兒送吃的過去;在他去圖書館時,坐在不遠處偷偷看他;下雨天必須去找他,只因為怕他淋雨。

大概是她的追求動作太明顯,最後連室友也看了出來。室友吃了一驚,「南芸,你大概不知道吧,江晟遠雖然是系草,可他是出了名的心冷,誰對他好,他都不當回事的。」

那是沈南芸第一次聽到江晟遠過去的事,他大一時其實是有女友的,叫蘇染,是隔壁醫學院的。

據說兩人高中時就好了,可大一結束時,蘇染突然出國留學,直接甩了他,任江晟遠當時怎麼挽留也沒用。

大概這事傷他太深,從此就再沒談過戀愛。

江晟遠大她一級,她又沒特意打聽,當初的事她自然不知道,如今聽了也不以為然。

她一直以為,江晟遠待她是不同的,他知道她的名字,對她送的早餐也不拒絕,她跟著他,他也隨她去。

她是表白過的,那日下了雨,她給江晟遠送傘,趁機問他:「哎,江晟遠,你說你這樣單著,要不要考慮下我啊?」他到底沒回答。

就這樣的狀態,從大二一直到大三,沈南芸喜歡了江晟遠整整兩年。

她大三那年,江晟遠大四,她追了他兩年,就是木頭也知道她的心意,可江晟遠愣是沒一點回應。

她本來是不急的,她總是想,只要她堅持,江晟遠總會接受她。可他現在就要畢業離開了,他們卻沒有一點發展。

也不是沒攔過住江晟遠,問他:「江晟遠,你對我真的沒一點點感覺嗎?」卻也問不出什麼。

她甚至開始懷疑,江晟遠是不是真的如室友所說,誰對他好,他都不當回事。

那日金融系舉辦畢業晚會,她原是計劃要去的,最後卻一個人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

自從有了醉酒的經歷,沈南芸再也不敢輕易沾酒,那晚卻又連喝了好幾瓶。

她那日心情不好,又帶著醉意,便在酒吧里撒起潑來,遇人便拉扯,見東西便摔。酒吧的老闆是個中年人,也沒能拉住她。

沈南芸的頭昏昏沉沉,所以江晟遠是怎麼到這裡的,她不得而知。

只感覺酒吧突然闖進了一個人,她剛拉住他,他便緊緊抱住了她,任她怎麼掙扎也脫不了身。

那日她本來是還想撒潑的,卻沒想到耳邊輕輕傳來了一句話,如同一味醒酒藥,讓她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說:「沈南芸,你贏了。」聲音如同夏日撫過樹葉的微風。

話剛落音,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4.煙塵如故

沈南芸記得,那時她儘管已醉得差不多了,眼淚卻還是流了下來。

她當時就那麼天真地以為,江晟遠是被自己感動了的。她追了江晟遠太久,所以對方給她一點點的好,她便歡喜不已。

到後來,她一畢業,便對江晟遠提出了結婚,江晟遠也一口同意。

當時以為是命定姻緣,她喜歡他這麼些年,終於修成正果,如今想想,自己當初那麼死皮賴臉那麼卑微的愛,不過是一場絕妙的諷刺而已。

沈南芸揉了揉額頭,到底是二十六歲了,一下子竟有這麼的回憶。

自從上次同江晟遠、晨晨見過後,不知為何,近段時間,她總是會在許多地方見到這父子倆。

下班途中,公司附近,甚至是人潮擁擠的五一廣場,那日她去買東西,竟也碰上了這對父子。

江晟遠從大學起就那性子,話也就那麼幾句,沈南芸也不太想搭理他。他和蘇染離了婚,自己已經是前前妻的身份,再和他混一塊,算怎麼一回事呢?

倒是晨晨,對自己極為黏乎,其實自己同晨晨也沒見過太多次,可這孩子就是喜歡纏著自己。

晨晨對躲貓貓倒是念念不忘,見了她便撲了過來,「阿姨,爸爸今天帶晨晨出來玩,阿姨也是來玩的嗎?咱們躲貓貓好不好呀?」

其實沈南芸出來也沒太多事,晨晨這樣央求她,江晟遠又不開口,她心頭一軟,便也同意了。

到兒童世界時,晨晨歡呼一聲,便往蹦床的方向跑去。

江晟遠剛想跟過去,服務員眼尖,立馬迎了上來,「這位先生別怕,放心讓孩子去玩吧。」

又看著旁邊的沈南芸,笑了,「我們這裡實惠又安全,你們夫妻就放心吧,到時候直接結賬就是。這邊有果飲區,要不要來一杯?」

沈南芸一聽「夫妻」這個詞,愣了一下,連忙辯解:「我們不……」

她還沒說完,服務員卻開口了:「嗨,你們放心吧,有工作人員呢。您看,那些家長哪一對不都安心在果飲區,我們這兒的果汁啊,新鮮又美味……」

沈南芸被說得頭疼,江晟遠倒在一邊輕輕笑了,「不如就去喝些果汁吧,正好我也渴了。」

兩人坐到一塊,卻實在沒什麼可聊的。沈南芸看著在蹦床上一跳一跳的晨晨,他這樣纏著自己,不過是因為江晟遠離了婚,蘇染不在,便把自己當媽媽了吧?

她輕輕嘆了口氣:「離婚多久了?」

「三年。」江晟遠卻明顯誤會了她的意思,她補充道:「我是問你和蘇染。」

「在晨晨一歲的時候,她又去了國外。」她到底和江晟遠曾在一起那麼多年,明顯聽得出他不太想說這些,語氣也微微有些不對。

沈南芸輕笑了一聲,也不再去問。

江晟遠當年費盡心思和她離婚,最後還是沒能和蘇染一直在一起。

蘇染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江晟遠嗎?大一時蘇染就拋下江晟遠出國當交換生,之後又和江晟遠離婚拋下才剛一歲的晨晨出國去了?沈南芸想不明白。

他們倆在果飲區這邊聊著,心裡又各自有事,倒一時都忽略了在蹦床玩的晨晨。最後還是一陣哭聲把兩人驚動了。

直到兩人把晨晨送到市醫院,沈南芸還是後悔不已。

她當時這麼就盡想那些破事去了呢?所以當晨晨從蹦床上跌落的時候,她未能及時察覺,那些工作人員只會一個勁道歉,可道歉又有什麼用?

所幸晨晨只是扭傷,可儘管如此,沈南芸還是內疚不已,這多多少少,也有她的一份責任。

況且她對晨晨,是真的心疼,一歲時媽媽就離婚走了,現在又受這份罪。

沈南芸和江晟遠重逢以來,她一直不太想同他再有什麼關係,如今卻狠狠把他罵了一頓。

那個雨天沒看好晨晨讓晨晨跑到馬路上去,今天又出這檔子事,他實在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她罵得氣勢洶洶,最後值班的護士也看不下去了,「孩子都這樣了,你們夫妻再吵架有什麼意思,這裡可是醫院。」

沈南芸愣了愣,江晟遠卻趁機討好地回道:「行了,這次是我錯。都聽你的,你來安排。」

他的話說得實在太過親切,沈南芸恍惚間只覺得,她和江晟遠還沒離婚,晨晨也是她的孩子,這就是他們婚後的日常而已。

可幻想終究不是現實。

沈南芸之前沒照顧過孩子,如今從頭學起,倒也耐心。

晨晨帶著傷,她便自己熬粥,每天下了班便來醫院看他,給他講故事,玩一些布偶。

江晟遠還打趣道:「以前我不是沒生過病,卻沒見你這麼用心。」他這話一出口,便自知失言。沈南芸聽到這一句,身體也不由得一僵,最後還是該幹啥幹啥。

晨晨在醫院躺在好幾天,她便一直陪著晨晨,江晟遠就在一旁看著她,提前給她買好飯,或者是準備一些零食。

她不是傻子,江晟遠的語言和行動不多,但他若有若無的示好,這段時間他們太過巧合的頻繁遇見,她自然看得出,也猜得到。

但終究太遲了,她不是大二的沈南芸,他也不是大三的江晟遠。

她現在和江晟遠這些交集,不過是因為她對晨晨的喜歡和心疼而已,孩子總是無辜的。

晨晨出院那天,沈南芸來接他。

那日路上堵車,她來得晚了些,晨晨見了她大概又會抱怨她不見了,不肯同他躲貓貓。想到這些,她不由笑了笑。只是沈南芸從沒想過,會在醫院的樓梯口見到蘇染。

三年不見,她明顯變了許多,髮型、風格都完全不同以前,可那張臉,沈南芸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沈南芸手裡提著買給晨晨的變形金剛,見了她,手裡的東西竟也完全落到了地上,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蘇染明顯也認出了她,她開了口:「沈南芸?你……」

沈南芸自己還沒反應過來,腿已經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

她跑了出去。

三年了,三年了,沈南芸一直以為,自己那顆曾經千瘡百孔的心早就結了痂,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就算是面對江晟遠,她也能保持心如靜水。

可她始終高估了自己,蘇染就像是一把不會生鏽的刀,當初能捅她一次,現在照樣可以。

她這三年,最不想回憶的,大概就是蘇染。

沈南芸那天難得早早回了家,沈母問她怎麼了,她卻只把自己重重扔到了床上。閉上眼,當年的事便如同夢境般從她的腦中一幕幕浮現。

夢中是江晟遠和她的婚後往事,他不善表達,以前她送他早餐,他便天天給她變著花樣做飯,她以前跟著他偷看他,他也會時不時偷吻一下她。

她懷孕了之後,江晟遠更是比誰都對她上心,親自給她煲湯,陪她產檢。而她,天真地以為一切都不會變。

夢中是她回了沈宅一周,再回來時卻只看見一個陌生女人從浴室里出來,而江晟遠只穿著條內褲躺在沙發上。

夢中是她和江晟遠一場場的爭吵,他不解釋,反而一遍遍地護著那個陌生女人。

而陌生女人一臉平靜的模樣,她說:「我叫蘇染。」

南芸大鬧了一場,最後甩門而出。

夢中是蘇染氣定神閑的模樣,她約了自己出來,給自己展示她兩個月的身孕。

她毫不留情地反駁自己,「沈南芸,從你看見我的第一天起,你就應該知道你與我有那麼幾分相似。

「當年我大一離開,晟遠一直在等我,你不過只是個代替品而已,現在我回來了,你還真的以為,晟遠愛你?

「這是現實,不是童話,你當初纏了他兩年,他不過同你玩玩而已。」

夢裡是蘇染把離婚協議書甩給她便離開,她不相信,可四處都找不到江晟遠。

於是她一個個電話打過去,他最後是接了的,他說:「南芸,別鬧了,大家都累了。」

她如此努力地保護自己的愛情和婚姻,最後他便用一句「別鬧了」來打發?南芸問他:「江晟遠,你就沒什麼解釋的話嗎?」

江晟遠只回了一句:「南芸,染染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我等了她太久了。離婚吧,對我們都好。」

夢裡是她還存著最後的希望去找江晟遠,她不想放手。

夢裡是她去找他途中在十字路口的那場車禍,醒來時,她沒事,孩子卻沒了。醫生說,孩子已經成形,但撞擊實在太強烈。

江晟遠從頭到尾,都沒來醫院看她,沈南芸便一直等,可最後等到的,不過是一紙他已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當初她想不透,為什麼好好的,江晟遠便會突然出軌,還出軌得如此決絕,連她出了車禍,肚子里七個月的孩子沒了都不聞不顧。

她恨蘇染,恨她當第三者,恨她這麼多的手段。

後來她才明白,在這場愛情里,從頭到尾,那個真正的第三者是她自己。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因為他從沒愛過她。

正如蘇染所言,她只是個替代品,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個替代品,蘇染和蘇染的孩子才是正品,而她沈南芸自然不在江晟遠心裡。

所謂幾年的感情,不過只是一場夢。

5.大夢初醒

只是沈南芸沒想到,如今竟會在醫院見到蘇染。不是說蘇染和江晟遠離婚了嗎?不是說蘇染又出國了嗎?

是了,她忘了,晨晨在醫院,蘇染到底是晨晨的親媽,晨晨受了傷,就算身在國外,飛回來看兒子,又有什麼稀奇?

那她呢?她這段時間這樣照顧晨晨,又算什麼?在晨晨的心中,她也只是替代品?

她當初離開長沙時就決定,一定不能再犯這樣的錯,再被人這樣地傷,可現在連回想起這段往事,竟都是傷人的。

就連在公司上班,沈南芸也是無法靜心,江晟遠來了好幾次,都被她拒絕見面了。

想一想,她現在和江晟遠有什麼關係?況且,中間還有一個蘇染。

她是前前妻,蘇染是前妻,事引如今,她實在不想再重新陷進去了。

可江晟遠出現在沈宅大門,倒是沈南芸從未料到過的。

那日她剛開車出來,便只看見一個人背對著站在了自己車前。沈南芸叫了幾聲,那人都沒離開,沒辦法,她只得下車走了過去。

只是沈南芸剛一下車,那人便撲了過來,沈南芸步步落後,最後被他抵在了車身上。

沈南芸這才發現,來人是江晟遠。

兩人這樣的姿勢實在有些曖昧,她皺了皺眉正想說話,江晟遠卻搶先了,「那天為什麼沒來接晨晨?」

她以為江晟遠要來做什麼,卻沒想到是質問這個。仔細看看,江晟遠倒是一臉蕩然,三年了,他的演技倒沒有倒退。

那天蘇染也去了醫院接晨晨,他不會不知道,現在又來問她?沈南芸輕輕推開口,淡淡回道:「我工作忙得很,一時忘了而已。」

江晟遠卻一把抓住她,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忘了?你知不知道,晨晨那天等你等到了天黑,你怎麼會忘?」

晨晨等她等到了晚上?沈南芸愣了愣,她還以為,蘇染去了那兒,晨晨哪還會記得她。

可江晟遠這般態度,卻讓沈南芸也動了怒,「呵,我怎麼就不能忘了。我和晨晨非親非故,和你也早就沒了關係,你如今又有什麼資格對我大吼大叫?

「江晟遠,三年前你便傷了我和我的孩子,現在你還想再傷我一次嗎?能不能不要再來找我!」

她的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江晟遠聽著她這番話,明顯也愣住了。

沈南芸轉身便走,江晟遠卻一把抓住了她,他輕聲喚她的名字:「南芸,南芸……」

記憶中,江晟遠從未這樣輕柔地細膩地喚過她,沈南芸不禁停了下來。

江晟遠繼續喚著,聲音低沉而又有力,他說:「南芸,晨晨真的很想你,我知道你沒那麼多的時間陪小孩,明天陪我去一趟雲山寺吧。

「聽說那裡的平安符很靈,你和我一同去為晨晨求一張,可以嗎?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以後,我和晨晨,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

沈南芸本來想回答,求平安符,不是有蘇染嗎,可江晟遠喃喃說的「就這一次,最後一次」卻讓她軟了心。她沒看他,只回了一個字:「好。」

他說以後不再來打擾她,她倒求之不得。如今蘇染又回來了,說不定,蘇染還要同江晟遠復婚。他們父子若再來打擾,是要同蘇染一起來秀給她看嗎?

這段時間頻繁的遇見,她哪能猜不到是江晟遠故意的,他是什麼居心她不想知道。

不管怎樣,過了明天,一切都結束了。

雲山寺在長沙郊外的雲山上,山不高也不大,只是這寺卻十分出名,據說在這裡,不管是求平安財福還是姻緣,沒有不靈的。

沈南芸和江晟遠來的那天下了雨,寺里倒沒多少人,迎客的小和尚也是格外熱心,「兩位施主是來尋姻緣的嗎?」

怎麼所有人,都會以為她同江晟遠是一對?沈南芸皺了皺眉,江晟遠卻笑了,「為孩子求平安。」

「好,施主這邊來。」

在寺里的行程倒格外簡單,完全不像剛才上山時的麻煩。雲山雖然不高,山路卻彎彎繞繞,開車格外麻煩。

求完了平安符,江晟遠卻讓沈南芸等著,說他還要去另一個殿求財運。

沈南芸哪能不知道江晟遠,以江家的財力,哪用得著他再去求,只是南芸不想再過問他的事。

離開的時候要走一段路才能到達停車的地方,兩人一路無言。

其實沈南芸還是有些話想說的,比如囑咐江晟遠照顧好晨晨,可仔細想想,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呢?

沈南芸以為,一切真的就這麼結束了,所以江晟遠那天突然的暈倒,也是她從未想過的。

那天汽車開到半山腰,突然失控起來,沈南芸之前一直偏頭看著窗外,轉過頭來才發現,駕駛座上的江晟遠不知何時竟倒在了方向盤上。

沈南芸連忙喚了他好幾聲,卻沒有回應,她便輕輕推了他一下,江晟遠竟直接往一邊倒去,頭也向後抑去,嘴巴下是一片血跡。

他的頭髮從腦袋上脫落了一半,露出裡面的光頭,沈南芸之前從沒這樣觀察過,現在才發現明顯是假髮。

他這樣子實在太過嚇人,那天沈南芸太過慌亂。以至她是怎麼控制住方向盤,又是怎麼一路開往醫院,她全忘了。

她只記得,那日她剛扶著暈到的江晟遠走進醫院大廳時,她自己便倒了下去。

醒來時,沈南芸卻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沈父沈母也在旁邊,可她想到的卻是江晟遠。

那日她看著窗外,實在沒注意他,他是怎麼吐血的,又是怎麼暈到的,她全都不知道。

可越是不知道,反而越緊張,江晟遠,絕對有事。

她看著沈父沈母,「江晟遠呢?江晟遠呢?」

沈父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沈母上前安撫她:「江晟遠在隔壁病房呢,沒事的。醫生說你因為太激動才暈倒的,你現在剛醒,趕快休息會。」

可她明明看到了母親眼裡的閃躲。

沈南芸再也顧不得其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決定不再同他有關係,可這一刻,她突然很擔心他。

只是沈南芸沒想到,她衝進病房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江晟遠,而是一身白褂的蘇染。

蘇染什麼時候變成這裡的醫生了?沈南芸來不及想那麼多。若是平日里,她絕對會馬上離開,可這次她卻直接沖了進去。

江晟遠還在昏迷中,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他的腦袋,已經沒了假髮。

在她的記憶里,江晟遠從有沒有這樣過,她當年追他的時候,他是高冷的孤傲的,她和他結婚後,他是溫柔的笨拙的,就連當初提出離婚時,他也是絕情的。

她見過他太多種樣子,卻唯獨沒見過他這樣昏迷不醒的樣子。

蘇染就站在她旁邊,她也不想去管了,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最後還是蘇染開口了,她說:「沈,沈南芸,你不必太擔心,他不過是老毛病了。以前那麼多次都沒事,這次,也不會有事的。」

沈南芸聽得她這一句,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猛地抬頭,「什麼老毛病?」

蘇染見她這模樣,同樣愣了愣,「你……我以為,你如今回到長沙,晟遠便把肝癌的事告訴你了。」

沈父沈母這時也趕過來了,沈南芸看著父母,看著蘇染,又看著昏迷的江晟遠,突然只感覺往事如同夢境般,又一幕幕襲來。

「肝癌?怎麼會是肝癌呢?」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沈母,可沈母也只是把頭偏向了一旁表示默認。

沈南芸從沒想過,她夢到過無數次的年少往事,不過是一個謊言堆砌的假象。

三年前學校的一次假期,蘇染回國度假,江晟遠卻意外聯繫了她。

大一時她為了學業出國放棄愛情,便做好了江晟遠恨她的準備。她是聽說了的,江晟遠已和一個學妹結了婚,可他對自己當年的恨,怕仍是存在的。

只是她沒想到,江晟遠這次突然的聯繫,卻並非因為年少時的往事。他來找自己時,只求自己幫他完成一場戲。他想要離婚。

蘇染那時才知道,江晟遠得了肝癌。

這種絕症無論誰說起來都會覺得遙遠而又恐怖,可她在江晟遠臉上看到的,卻是淡然。

江晟遠把計劃一點點告訴她,她在那一場計劃中,第一次聽到江晟遠談起他的妻子,一個叫沈南芸的女人。

蘇染以前和江晟遠從高中開始談戀愛,直到大學,可她從未見過他談論哪個人時,能不自覺露出笑容。

她聽著江晟遠說他和沈南芸的愛情,聽他們曾經的那些點點滴滴,那一刻,蘇染甚至是妒忌沈南芸的,雖然她早已不喜歡江晟遠,可她從沒見過江晟遠對誰如此上心。

醫生說,他的肝癌其實只是中期,但情況卻很不樂觀。

他知道沈南芸對自己的愛,這麼多年,他從一開始的不愛她,到一點點被她感動,她的付出,他全都記在心裡。

她懷孕時,他開心地陪她一起產檢,給她煲湯照顧她,可他知道,這些開心的時間,總歸不多了。

他不願連累她,也不想萬一自己離開後,把所有的痛楚留給她,所以便連同沈父沈母,還有蘇染一起演了那麼一場戲。

他不過是想,若沈南芸對他死了心不再愛他,離婚後,他便離開長沙,沈南芸和孩子總會有一段新的美好生活。

只是誰都沒料到南芸的那場車禍,所幸沈南芸沒事,孩子也只是早產。

江晟遠趕過去時,南芸還在昏迷中,沈父沈母也是那時候提出了把孩子交給江晟遠。

沈母沒明說,但江晟遠明白,就算離了婚,可留下個孩子給南芸,算什麼呢?她還那麼年輕,總不該被一個孩子絆住一輩子。

何況,這個孩子的爸爸,是個得了絕症的人。

他對不起南芸,可他不過是希望,南芸以後能過得更好。

最後江晟遠到底沒拒絕沈父沈母的要求,沈父沈母這樣的要求,對這個孩子實在不公平,可他能理解,他們不過也是希望南芸好,不希望孩子成為南芸的累贅。

他本來打算離了婚便帶孩子離開長沙,可他沒想到,南芸之後會一個人遠赴澳洲。也是,他這樣騙她,這樣傷她,她是該離開。

其實很多次,江晟遠差點就放棄了,沈南芸哭的樣子實在讓他心碎。

沈南芸去澳洲那天,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她問他:「我只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他那時剛因為癌細胞的擴散做了一個切割手術,躺在病床上沒有一點力氣,可他還是喘著氣同她說道:「南芸,我和蘇染,要結婚了。」

其實哪結什麼婚,蘇染假期一結束,便又繼續回國外的學校了。

他不過是想讓她,徹底死了心。

而三年後的如今,蘇染上個星期剛好畢業回國,以高學歷在這家醫院就職。

那次見到沈南芸,正是她到醫院就職的第一天,而這一次,她聽說醫院大廳有人暈倒,才發現正是江晟遠和沈南芸。

如今沈南芸聽著這些,一點一點,和她記憶里的往事重疊,融合,眼淚也越來越多。

是了,難怪他那天假髮脫落腦袋會是光頭,不過是因為化療,所以他一直用假髮掩著;她同晨晨會這般的親密,不過是因為晨晨便是她的孩子。

父母騙了她,江晟遠也騙了她,他不曾出軌,也不曾同蘇染結婚。

沈南芸是想生氣的,他們不經過她的同意,就這樣一起騙她,讓她過了這混混沌沌的三年。

可面對病床上的江晟遠,她卻只希望他馬上醒來。她有太多的話,要和他說。

她之所以突然回來,就是因為這樣混混沌沌的生活,她過夠了。

她回來後對江晟遠這麼多的冷淡,不過是因為當初太愛了,愛到現在,怕再受到那樣的傷害。

可偏偏連這傷害,也只是一場演給她看的戲而已。

6.春風十里

江晟遠在第三天醒來,在他昏迷期間,醫生給他動了場手術。他一睜眼,便是在他旁邊睡著了的沈南芸,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江晟遠輕輕動了動,沈南芸卻醒了,她看著醒來的江晟遠,愣了愣,便撲了過去。

江晟遠還來不及推開她,便只感覺沈南芸哭了。他嘗試著開口:「我……」

她卻馬上打斷了他,眼淚也不斷盯在他的身上,「你不要說話,我全都知道了。」

她說:「你當初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江晟遠,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這次,我怎樣都不會離開了。」

江晟遠看著她,他不說話,她也不開口。兩人就這樣沉默著,最終,她只聽見他輕輕的一聲:「好。」

江晟遠在醫院的這段時間,恐怕是沈南芸這幾年來,過得最快樂的時光了。

每天給江晟遠做飯,陪伴,監督他吃藥,嘲笑他的光頭,聽他說這三年的事。

江晟遠說,他是肝癌中期,情況卻很不樂觀。

當初他真的以為自己馬上要死了,醫生都說他最多還有兩年,可他偏偏熬過了三年。

也許是因為晨晨的陪伴,也許是因為他心裡還有放不下的人,他的癌細胞竟漸漸擴散得不那麼快了,情況也越來越明朗,連醫生也說是奇蹟。

他當初本來打算帶晨晨離開長沙,可沈南芸已經離開了,他便留了下來。

他給了晨晨一張照片,是沈南芸吃東西的樣子,告訴他那是媽媽,他和晨晨一起,在這座她待過的城市裡,每天思念她。

他沒想過她會回來,見過一次後,他便忍不住再接近她,不過是為了多看她一眼。一點一點,江晟遠都緩緩說來。

沈南芸以前一直不太相信什麼美好的結局,可如今江晟遠的病情得到控制,自己也和江晟遠重歸於好。

她想,大概是她和江晟遠經歷了太多的誤會和折磨,所以老天爺也眷顧他們。

這麼多年,追求,結婚,生子,離婚,重逢,她已經心滿意足。

所以當江晟遠被送入搶救室的消息傳來,她怔在原地半天也沒能反應過來,煲湯被打落在地也不顧,便往醫院趕去。

搶救室的門緊緊關著,「手術中」幾個字冰冷無比。

蘇染說,是因為江晟遠突然不停吐血,癌細胞也突然擴散了許多。

她之前就該猜到,江晟遠在車裡吐血暈倒,這次直接進了急救室,他強撐了三年,又哪有那麼多奇蹟……

不,江晟遠說過,他的癌細胞已經漸漸擴散得不那麼快了,情況也越來越明朗,連醫生也說是奇蹟。

江晟遠三年前已經騙了她一次,這次,他不會騙她的。

蘇染把一個錦囊交給了她,說是江晟遠進急救室前留下的。

南芸認識,那是江晟遠那次在雲山寺求的,他那時神神秘秘,她卻沒想到,這是他求給她的平安囊。

裡面是江晟遠新寫的字條:「南芸,我不知道,自己還能陪你多久。可如果,我不在了,四季輪迴,冬雪夏蟬,秋葉春風,都是我,我會看著你,我會,念著你。」

她忍著眼淚,可最後還是落下了淚。

江晟遠,不,我不要。

什麼冬雪夏蟬,什麼秋葉春風,在我心中,都不及你。

我們好不容易相愛,我們好不容易重逢。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出來。所以,我等你。(原題:《春風十里不及你》,作者:不說話的半夏。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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