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接受孩子真實的「高度」

人心不足蛇吞象。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身高，而我們對孩子現實的身高常常不滿意，總是希望孩子再多長几厘米。但這個願望往往無法實現，孩子可能還會因為營養過剩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小胖子。同樣，孩子先天繼承的基因和遺傳是有一定的定數，自己孩子能夠吃多少米飯也都有一個定數，吃撐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人比人氣死人」，這話一點都不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和天賦，人與人之間存在著千差萬別，很多情況下真的沒有可比性。我們可以羨慕別人家孩子的優秀，但千萬不要去複製別人的成功。事實上，家長總是挖空心思讓自己的孩子去「挑戰不可能」，結果是除了不可能之外還留下巨大的痛苦，有的甚至還釀成悲劇。

我是一位高中教師，原來任教學校的一名姓張的學生打電話給我，說自己被南京大學提前錄取了，而且是自己非常喜歡的數學專業。我並沒有禮節性地表示祝賀，而是反問他：「這何喜之有？」這讓他感到很詫異，他怕我沒有聽清楚，怕我不知道南京大學的分量，又把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告訴他，我聽得很清楚，但我認為他的實力不止如此，他應當被錄取到清華北大，這才能顯示他真實的水平和實力。我意猶未盡地斷定，他的學習可能大多依靠他的小聰明，而迴避了刻苦努力。張同學很奇怪，說老師都調離了他所在的那所學校，怎麼會判斷得那麼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們通電話時女兒就在旁邊學習，我的話似乎讓女兒很傷感，在她看來我在含沙射影，借通話嘲笑她。最後女兒問我，如果她考進南京大學我會不會高興？我說，我會的，但她考進南京大學的幾率微乎其微。我告訴女兒，每個人有多大的飯量、有多少天分都是很清楚的，她的天分和我差不多，能考進蘇州大學和我做校友我就滿意了。

張同學在高一的時候就與高二的學長們在數學奧賽中同場競技，以一分之差屈居蘇州市第二名，這就是天生對數學有感覺，就是天生的學霸，這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我這個說法讓女兒釋懷，她也接受我的這個說法。後來她在高考中超越了一本線，被南京審計大學錄取。大學期間，多次被評為三好生、優秀學生幹部、各類先進分子，多次獲得獎學金，這次又被評為優秀畢業生，她的潛能得到了很大的發揮。每當提起自己的學業成就，女兒都會非常感激地說，她有一個開明的爸爸，不會逼迫她去完成無法完成的任務，她的人生非常快樂。

有一句話有很大的條件性，而我們在表述的時候往往忽視了其中的條件，那就是「一份汗水，一份收穫」。事實上，一份汗水可能得到兩份收穫，也可能得到半份收穫，還可能顆粒無收。我們通常所說的事半功倍或者事倍功半，取決於你的主觀能動性的發揮是否符合客觀發展規律，符合了就是事半功倍，不符合就是事倍功半。

還有一句話，就是成功等於99%的汗水加上1%的天賦。我們總是將注意力放在「99%的汗水」，總是奉勸孩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讓孩子過上「苦行僧」的生活。但事實上，那「1%的天賦」不比「99%的汗水」分量輕，因為那畢竟是孩子努力的條件。如果不具備條件，所有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至少事倍功半。就像讓一個身高只有一米五幾的人進入美國NBA一樣，這個身高「先天不足」的人無論怎樣努力都是無法夢想成真的。

有些家長總想將自己兒時的夢想強加於自己的孩子，不顧自己孩子的興趣愛好和特長；有些家長出於攀比心理，總想將別人的優秀移植到自己孩子身上，完全忽視了孩子之間的個性差異。我想說，我們給孩子定的目標要切合實際一些，要理性一些，讓孩子跳一跳就能夠得到。我們需要正視自己孩子真實的「高度」。

（作者單位：江蘇省蘇州市第三中學）

《中國教育報》2017年05月11日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