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也可以是禮物

01

「軌姐，你有過絕望到想自殺的時候嗎？」

一個姑娘，因為讀的學校自己不喜歡，所以認認真真地起了自殺的念頭，原因也很簡單，她覺得自己沒勇氣倒回去重新選擇，也無法抗拒眼前被調劑的學校與專業，她覺得與其浪費時間痛苦地掙扎，不如一抹脖子一了百了。

在這之前，她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也許她不是關心我，只是想找個同類自我安慰一下，但我依然願意回答。

有，當然有，而且是在十七八歲的時候。

高三，幾次大考突然怎麼考都考不好。

老師挨個叫學生上去，每個人都點評上一句這次的失誤或者進步，到我這，只說了一句，自己拿回去看看吧。

一瞬間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我一個人坐在教室里往窗外看，聽到樹葉子被風颳得嘩啦啦地響，心頭壓得難受，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堅持下去的意義，一想到所有努力付之一炬，看了一眼同桌位子上的小刀，絕望地大哭了一場。

正好我媽騎了5公里的自行車來學校看我，沒說想我，就說想請我吃點好吃的。

我們倆在拉麵館一人吃了一碗拉麵，4塊錢大碗，3塊錢小碗，她勸我吃大碗，因為更划算，我說我只能吃得下小碗，不然太浪費。

面上來了，倆小碗，我媽把她碗里的肉都夾進我碗里，說，閨女，你能自己拿主意就行，媽媽幫不上你。

吃完我們在學校門口站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其實沒什麼好聊的，我媽看了我一眼，沒敢說什麼，又騎上了自行車，逆風踩著腳蹬子，胖胖的，一歪一歪，滑稽又可憐。

我鼻頭一酸，突然覺得自己挺王八蛋。

我還以為那一天永遠過不去了呢。

那個姑娘聽完，猶豫了一下，說，你這明明沒什麼啊，只是考試沒發揮好而已。

恩，這大概就是我要對她說的，你這明明沒什麼啊。

你說可不可怕？

摧毀我們的，竟然就是這麼一點小事。

在我們沒見識到這個世界之前，很容易以為自怨自艾的這點小情緒就是末日。

02

那什麼事兒對我們這輩子來說能算得上大事呢？

有人失個戀所以要徒步橫穿西部，有人沒做作業怕挨罵所以躲進衣櫃，有人因為被室友排擠而精神恍惚，有人因為被上司打壓而三天兩頭請病假。

這些事，對於十年後的你來說，早晚都會變成一個讓自己發笑卻永遠不能忘記的絕望曾經。

所以，當很多讀者拿著一些七七八八的絕望現狀來向我求助的時候，我真想安慰你們兩句，但我哭笑不得，也說不清楚。

甚至恨不得拿自己的現狀跟你們不知所蹤的年少青春交換一下。

你經歷的不是什麼絕望，只是一個階段性困難。

小時候我們總渴望成為武林高手，以為稱霸一個村，攻下一個山頭，變成厲害的人就可以解決一切絕望。

那時候的我們，不了解武林，也不了解絕望。

《一代宗師》中葉問說，我見過了高山，才發現最難過的原來是生活。

我見過很多成功人士，他們依然會患得患失，依然會惶恐絕望。

沒有人會永遠失敗，也沒有人會一直成功，人人都在不停地尋找愛這個世界的理由。

03

一個姑娘，周一的時候給我留言，說自己25歲，查出了遺傳病，治不了，嚴重到一定程度可能會癱瘓，所以爸媽聯繫她的時候她會很煩，她知道怨恨不對，但控制不住自己，於是想到死。

胡亂在自己大腿上割上幾刀。

昨天晚上我才看到留言，想回復她的時候，微信提示我，超過48小時不能互動，所以不可以回復。

那一刻，我也挺絕望，恨自己沒早點發現小姑娘的求助。

如果你恰好看到這篇文章，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有段時間，我特別喜歡看《貧民窟里的百萬富翁》，反覆看。

看賈馬爾經受的苦難，看他悲憫好玩的童年，無論多糟糕多可怕，原來只要那一刻你經受住了考驗，你就能夠得到回報。哪怕回報你的方式詭異而神奇，但依然讓你一次次地對當下的艱難飽含希望與感激。

撐不住的時候，我還會去干各種各樣的蠢事：一個人孤獨地像條流浪狗，跟手機里的siri聊天，聽她驢唇不對馬嘴的敷衍我，笑得眼淚都下來了，還會很認真得罵她一句「你個傻逼」。

我想說的是，

負面情緒就像一個沼澤地，越掙扎，被埋得越深。

但那種暗無天日的崩潰有時候只是一瞬間的情緒，根本不會一直延續。

04

我一個小姐妹說她爸得了癌症，她早就準備好了老傢伙」咯嘣」沒有了的那一天，結果從查出癌症到現在，他爸已經活蹦亂跳地活了16年，不但沒「咯嘣」，還又換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妻，她提起這事兒來時都哭笑不得。

看過宮崎駿的《龍貓》嗎？

生活壞到一定程度就會好起來，因為它無法更壞。

我一直覺得來這世上走一遭就是一場大冒險，天道尚有虧盈，人事豈無反覆。

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希望從來都是自己找來的。

這一世情長，修短不可知，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絕望，有時候是公子，有時候是紅妝，有時候是學無長進，有時候是一江離恨，有時候是我給你寫信你不回信。

根本避無可避。

你永遠不知道後邊還跟著多少苦難，你更不知道後邊的故事有多精彩。

絕望，可以是懸念，也可以是禮物。

努力去見識一下高處的風景，就更容易忍受谷底的黑暗。

世上根本沒有一條完全好走的路，生活把你打趴下了，你就別起來，趴著「故涌」、「故涌」，早晚就能夠到時光盡頭的禮物。

…

作者 | 初小軌，山東水瓶女一枚，網路小說作者，前身互聯網狗。文章來源公號「好姑娘」（ID：moixiaogui，微博：@初小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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