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頌》：在愛里，大腦比身體愚鈍，即使聰明如安迪

最新 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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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崔璀

小包總的出場，無疑是《歡樂頌》第二部的一大調味劑。當他半裸上身，搖曳著出現在普吉島的碧海藍天中，我們好像都有一種美好生活近在眼前的錯覺。哪怕知乎上不少人認真分析了小包總的行為後，痛心疾首地表示：「這是在性騷擾啊！」，也抵擋不住迷妹們馬上轉一篇：《為什麼小包總的身材可以成為治癒一切性冷淡的春藥，但你的不行》，全方位無死角分析了小包總的胸大肌、背闊肌和肱二頭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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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妹拯救世界，他人不可認真。

辦公室小女生毫不掩飾一臉色樣，嘖嘖地說，誰能做到面對小包總，還能坐懷不亂。

是啊，連從小是孤兒，不習慣與別人有身體接觸的冷美人安迪都抵擋不住小包總。

不用猜，兩人一定會有美妙的愛和性。

我感到好奇，為什麼安迪跟奇點只能頭腦「相愛」，身體卻不行？

奇點跟小包總，財力智商不相上下，說起品位，比起小包總出場時浮誇的貂皮大衣，相信很多人還是喜歡奇點西裝革履的溫文爾雅。論情意，奇點對安迪也是情真意切，不管是幫助安迪找尋失散多年的弟弟，還是分手後獨自去探望小明，其中有真心，誰都能感覺得到。

我們每一個人，都藉由另一個人的關係，與這個世界連接。

安迪也一樣。

只可惜，經由與奇點的關係，安迪所碰觸到的那個世界，太理性太現實了。

奇點第一次與安迪見面，為了不彰顯身家故意坐地鐵；他帶她去見心理醫生企圖幫助她「變好變快樂」；他幫她探究身世的秘密。

這些都沒有錯。

只是，好像……是跟一個大腦在談戀愛？迂迴曲折的腦迴路里，滿是理性和權衡。

安迪在奇點面前，一直都放不開。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僵直了身體。哪怕她高學歷高智商，哪怕她常常掛在嘴邊的，是那句「我不缺錢，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自己掙得。」可是她心底有一個洞，在那裡，她自卑，極度需要安全感。

奇點好像看透了她。「我知道你擔心會遺傳你媽的精神問題。但沒關係，我可以包容你。」

「安迪，你怎麼就不相信我會包容你，全身心愛你呢？」

包容，包容，包容，你那麼能包容，怎麼不去當聖人呢？

我討厭這種「更高一級」的關係，它並不性感。這讓她更加無處安放。

身體很誠實。

對於安迪在性上的抗拒，我一點都不意外。並且我認為，這雖然跟她的童年創傷有關係，但絕不是百分之百的決定性關係。童年創傷，有時是我們給自己找的一個像模像樣的借口。

在這樣的關係里，安迪沒辦法打開自己。那是兩個高智商大腦之間的連接，無關身體。

小包總來了。他不按常理出牌，他輕鬆愉悅，根本不在乎安迪的出身和過往，他嬉皮笑臉表達對安迪的思念，被安迪強行掛斷電話，還能意猶未盡地自言自語：「我真是喜歡掛我電話的你。」

安迪依舊是孤兒，依舊擔心自己有遺傳病。她沒有變。

唯一有變化的是她與小包總的關係。

二

身體是我們的諍友，它常常出其不意地告訴我們一些真相，關係的真相。

我一個女生朋友，嫁給了一枚優質男青年，那個男生一看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大學在一流學府，出國深造好幾年回國，進入國企，學歷+頭銜=靠譜。她常常曬朋友圈，孩子可愛，老公上進，幸福的新中產之家。

前幾天一群朋友吃夜宵，喝得有點兒多，說起性福生活，剛開始也都是隨口開玩笑，互相挖苦，她忽然張嘴，一臉漠然：「我沒感覺，每次都覺得是交差。不過幸好現在也很少了，一年都沒有一次。」

我們抓壽司的手停在半空三秒鐘，故作鎮定地問：「不會吧，你們看上去那麼好。」

「他是結婚的好對象。但我好像是計算好了結婚的條件，學歷什麼的。這些年我們最常有的對話是討論學區房，首付和孩子的教育。從一開始就不對，我們倆之間，有點兒乾巴巴的。」

我們不知道她說的乾巴巴，是指什麼。誰都沒敢接話。氣氛忽然就冷了下來，只剩下一盤烤小黃魚，滋滋流油。

我戳了戳身邊的GAY蜜，他是救場大王，有他在的飯局從來都不會冷場。

本期待他插科打諢幾句緩解一下沉重的氣憤，沒想到他一句話懟了出來：「這就對了，你們這種關係，都是大腦對大腦，能有什麼生理反應。」

他也喝多了，開始講他的一個死黨。

「他有點兒像你們最近一個個迷得不行的那個小包總，平常嬉皮笑臉沒什麼正形。太太是個美人，兩人很登對，就是太太有點嘴上不饒人，常常抱怨他沒本事，賺得少。」這幾年，連GAY蜜都能感覺兩個人有點兒不對勁。有一次跟他們兩口子吃飯，太太翻著白眼說他：「你讀這些書，有用嗎？能賺多少錢？」那個死黨還在嘻嘻笑著，但眼神已經不對了。

「也是有一次喝酒，我那哥們喝多了，忽然告訴我們，他老婆是個前凸後翹的大美女，但他從三十歲開始就不行了。」

「毫無徵兆地，就是不行了。他老婆懷疑他是不是愛上別人了。吵得不可開交。」

「但是哥們知道，自己沒有別的女人。他那時候很害怕，擔心自己生病了，這年紀輕輕的。」

後來有一天，他跟別的女生上了床，一切正常。他才明白自己不是不行，只是在老婆面前不行了。

他有他的選擇，沒多久就離婚了。

「你們也不用罵，我們都說他是渣男。」GAY蜜舉起酒杯，幹了，「但是我們都覺得惋惜。」

三

惋惜的是，關係變了。

現代人越來越聰明了，把相愛當成一個方案設計，做成了思維導圖，充滿了溫情脈脈的理性。

「差不多到年齡要結婚了吧。」「學歷得相當，否則孩子教育理念不一致。」」工作得像個樣子，否則帶出去不上檯面。」「我媽算了下，咱倆八字不合，在一起不會旺。」

最後一句是我朋友跟我轉述的，她未來的婆婆認真找了三個不同的大師算。

旺你妹。我心想。

「她老家在小鎮上啊，跟我可能不很配。」「他身體挺虛弱，有孩子的話會不會遺傳？」「這人不太愛看書啊，談吐舉止會不會很粗魯。」

我們要考慮的東西好多，恨不得把大腦變成一台計算機，一系列條件輸入進去，敲一下ENTER，出來一個結果：「你跟他不合適，算了吧！」或者「恭喜你，你跟他適合在一起。」

於是，我們收穫了一個搭伴過伙的同居伴侶。

四

這都沒問題，它是我們作為成年人需要綜合判斷和承擔的。只是不要忽略，身體有時候會不答應。

我並不是說，一切都要聽從身體的主張。人畢竟不是慾望的動物。身體只是一個風向標，它提示你，你努力讓自己相信合適的事，並不一定真的就那麼「合適」。

相愛，是不用非要去說服自己的。

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是發乎自然的。你不需要多少正確的理由才會愛上TA，你也不用去設想愛上別人的可能性，你只知道遇到了這個人，TA就是你沒法愛上別人的理由。

那是一種非常原始的愛情，但那才是愛情本來的樣子，不是嗎？只要在一起，就很輕鬆，只要擁抱，就會有反應。見不到的時候，渴望靠近，相愛太痛了，又糾纏不清。

「我到底想找一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可能並沒有提前考慮的必要。你後來遇到的那個人，完全不是計算出的那個樣子。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別的什麼都不是，無關現實，無關計算，無關對錯。只要你們在一起就對了，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美好，被這段關係映射出來的性別的美好。無論男女。

曲筱綃是這麼評論安迪和小包總的：

需要什麼理由嗎？笑就是理由，喜歡就是理由。

走得再快，也別忘記有這樣的愛情存在。

這是為什麼，我們一邊說著肉麻死了，一邊忍不住惦記安迪和小包總發展到哪一步了。從任何一方面，奇點都更像一個「正確」的選擇。像小包總那樣嬉皮笑臉的人，不接受他的人，認為這是「死纏爛打」，「性騷擾」。劇里的安迪雖然笑靨如花，全盤接受了他的憊懶，但現實當中的安迪呢？會不會還是覺得有一點望而卻步?也許一個成熟、穩重、理性的人更適合自己吧？

你看，一開始的時候，安迪自己也抗拒得要死。

但是小包總多麼簡單。他愛慕安迪，沒有條件沒有計算，看到她第一眼，他就感覺眼睛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