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鄉親:最後的匯單——紀念那些為打工犧牲的鄉親
打工,曾經是一個在我和鄉親們心裡是一個可愛而又心疼的詞語,可愛是它能帶來滋潤故鄉、推動故鄉發展的金錢,心疼的是,每一年總會有幾個族中兄弟在打工的歲月裡面消失,讓本來就消瘦無比的村莊更加沉靜,沉靜蕭瑟、索煞得令人心疼、害怕。當然,這是上個世紀末,我記憶裡面的打工,那時候,交通和各方面的環境都比較差,父母送兒打工如出征,總是老淚縱橫,妻子送夫遠行,也只能悲傷地道聲:你要保重自己。現在打工的環境好了,父母妻子兒女一道外出打工,獲得幸福的家庭,在我們的村莊里也比比皆是,但我想到打工這個詞語,還是忘記不了那些為打工犧牲的鄉親。
最後的匯單
—紀念那些為打工犧牲的鄉親
「回家過年嘍—」
工友拿著剛領的工資
歡呼著 去擠車 回家團圓
你孤獨地站在工地上
猜不出家在何方
昨天的匯單 還裝在
貼胸的襯衣口袋裡
匯出去的那些錢
大筆的是血
喂莊稼的肥料
喂父母妻兒的口糧
小筆的是汗
供妻子的針頭線腦
供兒子的筆墨紙硯
還記得 那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
熱情地教你填匯款單
手把著手 緊握筆桿
你握出了汗
彷彿比握鋼釺還難
一字值千金
寫一字且比獲千金易?
你搓著手答謝 憨憨地說:
還是打工簡單
打工真的簡單嗎?
你靜靜地站著
找不出答案 或者
已不必再找答案
石頭砸碎了你的神經
你已把積蓄四十二年的生命
填上了
最後的匯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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