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開始跑步，早已跑過幾度春秋

傾聽「原始人的詩」，他也在講述你

很認真地去思考痛苦，很痛苦地來熱愛生活

那些年開始跑步

文丨袁俊偉

Running On Emp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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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son Brow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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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

我跑步已經很久了，斷斷續續的，我也說不上來有多久。

從最近一兩年來看，跑步這些事就像是一首古典樂，分開了樂章。首章該是羌塘草原上的逃票，被獒狗追出去三公里余，回來後撿起跑步，起步就是五公里。中章是新疆戈壁公路徒步七十公里，五公里成了八公里。尾章就是大朝台了，兩天八十公里的山路，一步一菩提後，我的跑步節奏就作了十公里的調頻。

在這個月里，零零碎碎二十天，我也算跑了二百公里，湊巧在南京到高淳間打了個來回。

一個星期前，剛看完村上春樹的《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村上的文字平淡如雲，寧靜如水。這位小說家，又是一個資深的馬拉松跑者。文學和跑步就這麼完美地交融了，文人敏感的生命觸覺與獨特的孤獨感知造就了跑者藍調這一憂傷的存在，讓人醉心。

浸淫其中，這些天跑步，耳畔總在迴響古典音樂。如同你此刻腦海中的畫面一樣，黃昏里，金黃的樹葉落滿小徑，肖邦的鋼琴聲化作音符飄飛在跑步人的周身，步頻就是音調，跑起來就是一篇入了斑斕油畫優雅樂章。（現在讀來，可真噁心啊）

關於我跑步的最初記憶，肇始於那些江南冬季的清晨。

童年裡冬天，屋檐上是有冰棱的，而江南的潮濕寒意，就如同先是蠻不講理地潑上一盆冷水，緊接著刮上一陣寒風。這時，如果你有一位部隊出身的父親，那在這樣的清晨，你就不得不離開溫軟的被窩，在水鄉圩埂上變成一隻奔跑的粽子。

我總是望著父親的背影奔跑，鄉間的土路延伸，這頭是大豐圩，那頭是肇倩圩，終點就是圩界處的一座老木橋。就這樣一大一小，一前一後，嘴裡的白氣騰騰得像從老式蒸汽機車的煙囪里冒出來，讓人想起一首冬之戀歌，而戀歌里滾滾的是濃濃的父子深情。

02

在情竇初開，春心懵懂的年紀里，跑步自然而然也成了一件浪漫的事情，跑著跑著就是一部夏日協奏曲，而湊巧高淳又有三十里荷花飄香。那些夏天裡，我心裡總裝著一位撐著油紙傘的姑娘，我總疑心她那結著丁香般愁怨背影會出現在雨巷，出現在湖邊。

於是，煙霧朦朧的清晨，我獨自跑步穿行過老街的青石板，胭脂石，拐角處總留心每條景深的小巷。帶著惆悵從吳家祠堂口離去，一路慢跑湖濱大道再尋覓那道嬌柔的身影，合歡花在早間開得正盛，可謂萬枝香裊紅絲拂，夢斷魂消。

可消斷的最終是我的念想，伶仃落寞後，我在湖邊彳亍，看到野鴨雙雙在蘆盪里築巢，索性狂奔，湖風吹醒了我的那年夏天的所有的青澀的妄想。

又到深秋，我依舊在奔跑，奔跑在我的校園，我的落葉跑道。汗水濡濕了我的衣襟，我的星月菩提正好包漿，本色沉降出了亮澤，素樸的禪意將心境熏陶得澄澈而又明朗。我在想，跑步是否也能修道成菩提心，明心正覺，普度我到達菩薩凈土。

跑完了，隨手拎起路邊提籃走向澡堂，推門這刻，澡堂大爺略略往上提了下眼鏡，放下手裡印章刻刀，含笑微抿，爺們跑完啦，早洗出來，陪爺們再喝一盅。我連連點頭，餘光再次窺瞻了一番大爺，鶴髮童顏，紅光滿面。

心裡斷然有了結論，此老已然成佛。而大爺正是我這段時光里同我一起跑步的摯友，此刻他桌上的收音機里，王菲正在空靈地吟唱著《心經》。

我總算哼著調子念叨完了我跑步這些事。可不管怎樣，我還是會繼續哼著曲子跑下去，這是我應該給生活的態度吧，它是詩，是音樂，有著奔跑永不止步的生命力。

2013.11於魯南小城

系列文字收錄於《初筆集》

END

親愛的，開心一點，少點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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