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區冷門寺廟：另一種高山火海，靜水流深

卻

依然熱愛生活

認

清了生活的真相

在遼闊藏區，宗教是高原上最神秘的一種微笑。

初來乍到時，寺廟林立之處，常常狹路相逢，也不知所處何處，所向何處。直到某天無意間跨進了寺門，像個愣頭青只想簡單粗略地打過一轉就走，卻沒想到，這一瞥，就上了癮。

這是一些相對冷門的寺廟。或許並不廣為人知，但曾在往日打動過我。

冷門指數：五顆星

贊丹寺

人們熟悉一條線路，常常關注起點與終點。那些驛站就像過客，走過半日，路過一夜，便記不得了。所以你也許知道川藏北線，但你不一定想得起索縣。

它位於藏北高原與藏東高山峽谷的結合部，地處怒江上游，隸屬於西藏那曲。

而我之所以記得起這個小縣城，是因為前一天路太爛，車開著開著，門都被顛掉了。而這搓衣板路的終點，就是索縣。從這裡到那曲，一路坦途。

「呀，這是布達拉宮么？」

同行小夥伴第一次進藏，被那山頭上阿凡達場景里一般橫空出世，恢弘的藏傳建築驚呆了。

它並不是布達拉宮，它是贊丹寺。從進縣城到離開，無論你從哪個角度打量索縣，你都能看見贊丹寺。

它建於五世達賴之時，是拉薩哲蚌寺的屬寺，修建在雅拉多山頂上。雅拉，是格薩爾王妃子的故鄉。依山而建，有主有次，蜿蜒重疊，上下錯層延伸六七層，看著像個龐然大物般，孤零零地朝著夕陽。

傳說當時修建時完全準備依照布達拉宮樣式的，但在帶圖紙返回時，部分丟失了。所以像而不同，更添風情。後來去了太多次人頭攢動的布達拉宮，倒是讓人想得起無數「像它，卻不是它」的影子。

我們追逐群居和共性的社會認同，但孤獨和差異才讓你成為你自己。

那時，小小少年剛出發，常念叨「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的悵惘。而游牧民族從來一生遷徙，啟程總是他鄉，落下便是故鄉。

冷門指數：三顆星

噶丹東

竹林寺

這是大名鼎鼎的滇藏公路上必經之地。

路穿山而過，蜿蜒盤行。當胃裡翻江倒海時，拐角卻剛好遇著佛光。哪怕是坐在急急匆匆的客車上，你也能看見那個峽谷邊上閃著金光的寺廟。並且，近年來它好像越來越浮光畢露了。

噶丹東竹林寺，坐落在德欽縣奔子欄鄉書松村南永干頂東坡上。地處白茫雪山背風凹處，終年四季無雪阻。

傳說是很久以前有高僧雲遊至此，看上了這裡的金字塔形的大山，認為那是神的化身，於是在此地立廟朝奉。

寺其實很小，運氣好的時候能見著壇城。珍藏有一幅大型唐卡，用五彩絲線精織而成。當然我沒見著神像，卻在這裡曬過正午溫暖的陽光。

那時剛從德欽鋪滿大雪的山頭下來，被金沙江河畔溫柔的暖意包圍。寺廟僧人們圍坐一起，貓狗無數，眾生皆慵懶閑散。遠道而來的遊客也不例外。

陽光和寺廟是絕配。尤其是像我這種從被霧霾轟炸的城市裡闖出一條生路的人。當我痴迷於曉行夜歸的長途旅行，太多善變的風景，要麼絕美要麼冷清，才愈發懂得緩緩而行的可貴。

車馬喧囂萬里之外，自然靜默無數，向來最溫柔動人。

如果你剛好遇上了，還可以享受一下東竹林寺獨一無二的「看得見風景」的廁所。天地茅廬，驚覺人生如蜉蝣，一往不可攀。

冷門指數：四顆星

喇嘛嶺寺

喇嘛嶺這個地方，當地人或許都不怎麼聽過。它地處林芝布久鄉簡切村，306省道旁。尤其是在林拉高速臨近全線貫通的時候，人們也許會忘記老路上的一個岔路口，其實會抵達被百畝森林包裹的山坳，那兒有一座銅頂蓮花的寺廟。

它叫喇嘛嶺寺。

這座建於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末的古剎，主供寧瑪派創始人蓮花生大師塑像，寺內有非常之多精美壁畫。我不懂教義，但也道聽途說了很多寧瑪派的故事。當然這些八卦，我這兒不講。

寧瑪派密宗吸收很多苯教教義，生殖崇拜就是其一。所以，獵奇的人們都能一眼見到寺廟裡供奉的木製生殖器，掛滿經幡，稍不注意還以為是棵樹樁。

夏天的時候，一進寺門還以為是進了花園一般。金頂與翠綠的松柏交相輝映，鐃鈸和鈴鼓聲，和山谷梵音很配。寺門口還養著兩隻灰色盤羊，小孩子們都喜歡湊過去餵羊吃草，負責打掃的喇嘛摘了一堆不知名的野果子，會遞到你面前。

往昔聽人說，雲上越深處的山嶺，越有接地氣的人間煙火。寺廟的曲高和寡，說到底也是另一番不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佛有佛的人間七味，佛是凡人的一個轉身。

進到寺內要脫鞋，樓梯很陡，共有三層，最高處眺望出去，一片江南田園。那時立夏剛過，藏地的夏天並未徹底到來。田野青稞，湖畔草甸，牛羊成群，芳草萋萋。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子倏忽一下，在這深山老寺跟前變成了酒。

人處在微醺狀態里，往後的每一天都醉得恰到好處。太陽不落，晨昏不替。霧影朦朧，雨水綿長。關於林芝這個老朋友，想說卻還沒說的，還很多。

這是西藏的春天，它很溫柔，也很成都。

我不是信徒，

也絲毫不懂梵語。

在我眼裡，只勉強分得請，活佛是活佛，菩薩是菩薩。我是打心眼兒底特別俗的人。

大家的邏輯常常是這樣的：

會進寺廟的人=佛教徒+虔誠心+懂壁畫+燒香拜佛+腦子裡裝了十八本真經+最好是手腕上帶滿了各種老菩提新佛珠

而事實上，我是這樣的：

進寺廟=散光看不清壁畫+膽子小不敢看佛像+待久了會缺氧+酥油味太重了也會憋氣+及其小概率的情況下會哭+拍照拍照拍照（忌用閃光燈，忌拍佛像壁畫）

俗人有俗人的套路，寺廟有寺廟的逼格。

妙就妙在我本以為俗就是徹底的俗，高冷就是遙不可及的高冷，但總有一些高山火海，或是靜水流深，將浮躁和喧囂關聯起來。我們沒有修行，卻好像都講緣分。

他眼裡的廟宇氣象，她耳畔的晨鐘暮鼓，或許到你這兒，某一天就能妙懂了「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如此的話，道聲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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