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讓你壓力山大的工作，也許能延緩大腦衰老，讓你在老年時擁有年輕大腦

健康 06-01

一項新研究展示了耗費腦力的工作及身體鍛煉如何保持大腦高速運轉。

撰文：麗薩·費爾德曼·貝瑞特（Lisa Feldman Barrett）

翻譯：張雪

審校：吳非

專家們建議，人在退休年紀更應當勤于思考。也就是說，你要認真做財務規劃，謹慎考慮在哪裡定居，以及決定自己每天曬著太陽喝雞尾酒時到底要坐在什麼顏色的沙灘椅上。但是，多思考這些細節還有另外的原因：勤于思考這項費力的腦力鍛煉本身，對於延緩大腦的衰老有益。

我和我在美國麻省總醫院及東北大學的同事對年齡超過65歲，但仍擁有與25歲健康人同等水平記憶力的老人進行了研究。科學家們將其稱為「超級老者」（superagers），這是美國西北大學神經學家馬塞爾·梅蘇拉姆（Marsel Mesulam）創造的辭彙。儘管沒人能確切地知道為什麼有些人能成為超級老者，但我們相信其中一個共同因素就是嚴格的腦力鍛煉。他們持續地挑戰自我，來學習在自身舒適區外的新知識。

研究發現，許多人自中年就開始開始避免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他們停止令人惱火的工作，開啟悠閑的度假模式，愈加追求幸福。科學家將這種現象稱作「積極效應」（positivity effect，即尤其是對積極信息的注意力和記憶較好，更偏好積極信息）。

沒有人想過充滿壓力的生活，所以人們擺脫負面情緒並沉溺於積極效應是非常合理的。實際上，長時間持續的壓力被稱為慢性壓力，這對大腦是有毒害作用的——確切來說，慢性壓力會侵蝕大腦的關鍵區域。

然而，並非所有的壓力都是糟糕的。研究表明，如果想要保持頭腦敏銳，那麼生活中就需要一定的壓力，尤其是需要努力工作帶來的瞬時壓力。突然的一陣壓力能夠令身體和大腦在短時間內產生負荷，這對於保持大腦健康而言很有必要。

「超級老者綜合體」

為了理解其中的原理，我們先思考記憶是如何工作的。每當要記起一些事情時（比如車鑰匙放在了哪裡），你並不是從大腦縫隙中批量檢索一段記憶，而是在那一刻綜合了大腦中的記憶碎片，從而創建記憶片段。根據我們的研究，這種創建過程是由大腦中的某些區域綜合完成的，包括海馬體、前腦島、中扣帶皮質和內側前額葉皮質等，而超級老者大腦中的這些區域更厚、連接更完善，在這裡我將這些區域稱為「超級老者綜合體」。

「超級老者綜合體」這塊區域還匯合了思想、情感、選擇、夢想、視覺、聽覺、嗅覺以及你能察覺到的一切，其創建過程與記憶的產生相同。例如，在你感到喜悅或恐懼時，你的大腦會根據相似過往經歷的零碎片段來創建出這些情感，而這一切都是在超級老者綜合體中完成的。

此外，超級老者綜合體還執行著調控人體器官、激素和免疫系統的艱巨任務。這些大腦區域負責預測身體的能量需求，從而保持身體活躍和健康。如果你已經察覺到這部分大腦區域的重要性，那就對了：它們是大腦中負責協調溝通的主要樞紐。它們出現在上千項神經科學研究中。在這裡，我只是為了方便記憶而將其稱為「超級老者綜合體」。

1995年，法國雕刻家路易斯·布爾喬亞在她位於紐約的工作室中——當時她80歲出頭。

圖片來源：Porter Gifford/Corbis via Getty Images

總而言之，當超級老者綜合體中的關鍵區域能夠保持厚度並完好連接時，大腦就能更迅速、更有效地調控身體並創建經歷。但要讓這些區域保持良好的狀態並不簡單，因為它們也會在你操控身體的同時製造壓力感。努力思考會令你在當時感到不愉快，就像耗費體力的身體鍛煉會令你腰酸背痛一樣。這些不舒適的感覺暗示你停止努力思考和工作。然而，根據我的實驗室的研究，如果你想要獲得超級老者的優勢，你必須征服這些短暫的痛苦。在許多情況下，這種不愉快的感受都是一場假警報，實際上你還有繼續利用腦力或體力來發揮的餘地。

超級老者們為什麼可以堅持面對這些不適感呢？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但科學家已經發現，如果對超級老者綜合體中的中扣帶皮質區域進行電生理刺激，受試者會產生一種克服困難的動機。該研究的作者、心理學家安吉拉·達科沃斯（Angela Duckworth）將這種感覺稱為「毅力」（grit）。

此前，一些研究者曾將毅力描述為通過理性思考而調控情緒的能力。然而，我們的研究表明，毅力並非認知能力與情感間的偉大戰爭；毅力更像是一種將不適感作為燃料的能力，而不是作為踩下剎車的理由。

怎樣成為超級老者

所以，怎樣才能增加成為超級老者的機會呢？儘管不能打包票，但有如下幾點建議可以嘗試。

首先，要定期忙碌於費力的腦力活動，並且要達到當時感到不舒適的程度。挑選一個自己總是感興趣的話題，不管是化學還是園藝，仔細鑽研直到感覺頭疼為止。報名你認為具有挑戰性的課程，或者參與一項高難度的項目。試著演奏一種樂器，或者學習一門外語。如果你的任務失敗了也不要氣餒，儘管繼續嘗試下一項好了。關鍵就在於要征服學習新課程或新技能時的不適感。

《魔戒》首次出版時托爾金已經60多歲了。

第二，如果你沒有經常鍛煉的習慣，那麼盡自己所能動起來吧。研究表明，會讓身體產生不舒適感的體育鍛煉和腦力鍛煉對大腦有著類似的影響。儘管其中的機制仍不明確，但嚴格的鍛煉能夠改善同一大腦區域的厚度和連接程度。比如說，在一項研究中，在60歲保持定期鍛煉的人到90歲時更有可能保持頭腦健康。（當然，在開始任何新的鍛煉項目前一定要醫生進行溝通，尤其當你已接近退休年紀時）

第三，保持健康的飲食和充足的睡眠。一些研究表明，富含蔬菜、水果、魚肉和橄欖油等健康脂肪的地中海飲食可以改善記憶力、預防認知衰退和大腦萎縮。充足的睡眠對於健康的記憶力而言也十分重要，睡眠甚至可以清除大腦中的某些「廢物」，比如說β-澱粉樣蛋白斑塊，那可是與痴呆症有關的物質。

我同樣也會提供一些注意事項。你可能聽說過，數獨遊戲或者網上的「益智遊戲」可以鍛煉大腦。這些相對輕鬆的活動不太可能增加你成為超級老者的幾率，畢竟這些遊戲的困難程度還不達標。你必須付出足夠多的努力來體會這種用腦的感覺。

現在關注為時不晚

超級老者是當前仍在研究中的科學問題，這一領域滿是重要而又未知的問題。比如，關於超級老者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塑造的這個問題，我們還不能下定論。我們也不知道有些人在成為超級老者的過程中，是否因超級老者綜合體本來就比平均水平更厚或者連接更好而具有領先優勢。我們所知道的是，那些在童年或青少年時期曾經遭受不幸的人，其超級老者綜合體區域相對較薄。

我們還了解到，定期鍛煉的兒童或青少年的這些大腦區域更厚。兒童時期的鍛煉能夠提高記憶力和在校表現，同時也對大腦結構有著積極影響，但我們仍需更多的研究來確定影響的確切範圍。

此外，超級老者綜合體的損傷與一系列嚴重疾病相關，其中包括抑鬱症、精神分裂症、自閉症、閱讀障礙、慢性疼痛、慢性壓力、痴呆症和帕金森綜合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