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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貝聿銘,一個成功建築師的自我修養(三)

季誠:開始聽王老師說今天要討論貝聿銘,我有點吃驚。心想貝大師的生平非比尋常,他是一位背景很特殊的美籍華人,早年出生在銀行世家,接受了很深的中國傳統文化熏陶,到了美國又恰好處在第一代建築大師巔峰時期的特殊時代,這些可稱奇幻的人生經歷似乎和成長在中國或者美國的年輕建築師都沒有太多交集,實在不敢妄自評說。但是仔細看了今天的主題發現,其實王老師出的題目很有意思,「一個成功建築師的自我修養」,主要提出了兩個關鍵詞,一個是「成功」,一個是「修養」,從與眾不同的角度來研究學習這位百歲建築大師。


首先說「成功」。成功這個事兒本身就像盲人摸象,角度不同,見仁見智。貝大師出身名門,到了美國曾師從於第一代現代建築大師勒·柯布西耶和格羅皮烏斯,與密斯·凡·德·羅有過接觸,還有和大地產商的合作經歷等等,他的起點非常高,他的人生的格局本身就非常大。可能對於一個普通建築師來說,能樹立起幾個稱得上自己設計的作品就已然是最大的成功了,但對他來說,雖然設計建造了這麼多舉世矚目的建築作品,但可能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成功。我覺得對於今年已經百歲的貝大師來說,這一個世紀所經歷的風風雨雨中,這一份對建築的熱愛、執著與堅持,才是他作為建築師最值得引以為傲的「成功」吧。


貝大師的建築生涯中,我認為最神奇的,是他在幾次重大轉折上的選擇。首先說貝聿銘出身名門,祖父貝理泰、父親貝祖詒都是很成功的銀行家,父親希望他到英國就讀經濟學,繼承祖業做銀行家。但貝聿銘完全叛逆父親給他安排好的路,不惜和暴怒的父親發生爭執,堅持到美國讀了建築設計。到了美國之後呢,首先進入常青藤聯盟之一的賓夕法尼亞大學。這個賓大可以說是無數建築學子的夢想了。可是貝聿銘呢,他對賓大建築學那些古典主義手法、那種學院派風格很失望,結果只呆了兩周,就放棄了賓大的建築學課程轉到麻省理工學院改學了工程學。到了麻省理工呢,認識了第一代現代建築大師柯布西耶。在麻省理工時,貝聿銘敏感地發現,距離麻省理工一公里的哈佛大學在建築學方面非常前衛,因為格羅皮烏斯當時在哈佛大學當教授。那時候麻省理工的院長非常器重貝聿銘,他曾經成功勸貝聿銘繼續進行建築學專業的學習。可是這位院長又非常反對格羅皮烏斯的現代建築理論,於是貝聿銘又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不得不「背叛師門」,才轉投到格羅皮烏斯門下。畢業之後貝聿銘留在格羅皮烏斯的工作室,這在許多人眼裡,都認為貝聿銘前景一片光明。這時候貝聿銘又做了一件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事,他「離經叛道」離開哈佛,選擇了進軍被設計界看成腐敗代表的房地產界,跟被叫做奇人的澤肯多夫合作。在和這個地產大佬合作了十多年之後,又獨自創立了自己的建築設計公司,回歸「正統建築師」……貝聿銘這幾次重大的轉折跳躍,一般常人看起來那是匪夷所思的事。反觀其一生,就像他有著「先見之明」的預言能力似的。貝聿銘的作品也常有這種特點,比如他在一九五幾年設計的中央車站雙曲面大樓方案,形式上跟2009年在中國廣州的電視塔(小蠻腰)簡直是如出一轍。好像央視還給小蠻腰做了一期紀錄片,講述構造設計如何精巧,這兩個建築方案在時間上可是差了五十多年。

百歲貝聿銘,一個成功建築師的自我修養(三)



中央車站雙曲面大樓方案

百歲貝聿銘,一個成功建築師的自我修養(三)


廣州電視塔


那麼說貝大師的這種具有「先見之明」的能力是怎麼產生的呢,我認為一方面是客觀條件,貝聿銘是名門之後,到了美國之後經常能碰到父親業務上的朋友,他可以很輕鬆地從當地社交圈獲得第一手的社會和金融信息;但擁有同樣資源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所以更主要的,我覺得還是他自身主觀的能力,能夠在不斷變化的世界和極其重要的這些抉擇時刻,保持清醒的自我,用很高的情商和智商面對困難、解決困難,處理好出現的各種問題。這就涉及到今天的第二個關鍵詞「修養」。修養這個詞,字面的意思說的是人的綜合素質,和道家所講的修鍊、養性有些淵源。


「修」有「修鍊」、「修行」的意思,主要說獲得外在的信息、知識;「養」有「養身」、「培養」的意思,是說內在的品性、內涵之類的東西。貝聿銘生在廣州。後來跟著家人住過香港、上海、蘇州。他住過小洋樓,讀過教會學校,所以骨子裡有一股英國紳士的風度,這後來在和肯尼迪總統夫人談項目之類的事情上對他幫助不少;後來跟爺爺住過蘇州獅子林,那時候獅子林是他們貝家的產業,貝聿銘接受的那是正統儒家思想的熏陶,這些經歷給貝聿銘對自身修養的修行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所以說貝聿銘行為處事和美國樂觀主義環境中長大的美國人就很不一樣。記得貝聿銘的同學這樣評價過他:「他用中國人獨有的洞察力來看待建築業本身的反叛」。接觸過他的人都稱讚他的交際能力非同小可,這種能力在他的建築設計生涯中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這種融合了中西方文化精髓,在不斷探求中時刻保持清醒自我的品性,應該就得益於他優秀的自我修養。


人,從原始石器時代發展到工業革命的啟蒙時代可是用了上百萬年的時間,而從工業革命開始,什麼蒸汽時代、電氣時代、信息時代、網路時代……才用了一二百年時間,科技發展空前迅猛。就在我學生時代,我去圖書館看過貝聿銘的幾本書,我就知道了貝老的這幾個作品,別人可能沒看過就不知道,那時知識還很值錢。但是現在我們這個時代已經是網路時代,比如說到貝聿銘最新的作品我們可能都沒看過,只要我們隨時翻翻手機,他的作品就都列出來了,獲取知識是越來越容易的。那我們在飛速發展變化的今天,什麼最珍貴呢?恐怕只有像貝老這種能時刻保持清醒自我的品性,這種宏大的人生格局、優秀的自我修養才是最重要的。

米俊仁:最後還有一個東西,就是現在的智能科技。以後不談修養行不行?用智能科技終極解決建築設計行不行?


季誠:王老師的茶座以前也討論過人工智慧的這一論題,當科學技術達到了可以把人體機能完全替代的情況下,哪個才是人類自己的東西?包括最近很火的阿爾法狗,下棋實際上就是大量信息處理的組合,是對各種可能性的一個預判,電腦算的肯定比人快,所以人去下棋輸給電腦是很正常的一個事情。但是從建築設計來講,建築設計營造的空間、材質、光等等使人生理上產生的舒適度和心理上的主觀藝術感受,這些可能是沒法用計算機算出來的。

百歲貝聿銘,一個成功建築師的自我修養(三)



唐康碩

(北京超級建築設計諮詢有限公司合伙人)


今年人工智慧特別火,包括以前我們在歐洲的時候有一個法國老師給我們上課,他是建築師,後來不幹建築了,干別的了,後來天天跟我們扯淡,說當技術到了一定時候以後,人完全被解放的時候,就不再需要去做體力勞動,你不用工作了,你不需要為了生存而做任何勞動的時候,人就已經被解放了。我問,那解放了之後,人幹嘛呢?他說人就都動腦子想事兒。這和剛才說到的挺像的,創新是人工智慧沒法替代的。他可以造出來比你好一萬倍的東西,它可以比你快一萬倍,但是人的思維是跳躍的。機器的思維是一個迭代性的,它有邏輯和迭代的,但人是跳躍的。比如我算個99.99%,我今天吃西瓜,可是我現在就是不想吃,這個你是算不出來的。你也可以算我可能變化的概率,但是這個太偶然了。所有人類的進步、所有科技並不是由概率衍生的,都是因為一個偶然性,忽然之間出來了。但是這個偶然性是建立在所有的這些事情之上的,不會是自己從石頭裡蹦出來了,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偶然的我發明一個火箭,這也是不可能的。


最後不管是建築行業怎麼改變,因為現在這個行業改變還是挺慢的,物質化的過程是很漫長的過程,尤其建築是特別大的東西,大的東西的物質化過程更需要時間,這個行業跟其他行業比,變化特別緩慢,不管是跟工業比還是跟製造業比,還是跟金融業等其他的行業比,都很緩慢。但是人類的發展是阻擋不了的,終有一天它會產生一個人想不到的事兒,但那個時候人幹嘛呢?這個時候你會搜索,人都不需要掌握那麼多知識,遇到問題直接在雲上找,數據量很大。


楊洲:不是知識越來越廉價了,是數據越來越廉價了,資料越來越廉價,但是知識並不廉價,知識是經過大腦的加工和記憶之後才形成是知識的,單獨的信息不是知識。我們談「知識」這兩個字本身是有主體的,因為「知」是主體知道,「識」也是從主體到客觀。數據可以是廉價的,資料可以是廉價的。信息與數據也不是一個概念,信息是經過加工的數據。

朱穎:其實我在想,修養是對知識的一個加工才能是修養。


楊洲:最近流行的《未來簡史》中在談,一切都是基於演算法,這種思想就是你剛才談的,你說我從這個邏輯上來說我想吃西瓜、我不想吃西瓜,但也許是另外一個演算法,能算出你不想吃西瓜。因為其實你的慾望的產生,再極端點其實就是你的那些激素們在指揮你的行動,人要是到了這個程度,人性脫離的太遠了。包括你的婚姻、戀愛、培育後代真的是你基因的最基本的構成。說半天,我們的演算法越來越複雜而已。


唐康碩:但事實上人的思維正好是反的,人的思維是簡化思維,計算機是一個複雜化思維。大數據火的時候,實際上大數據演算法本身的很多東西已經公開了,你可以在上面修改,為什麼?因為他根本不靠那個演算法,剛開始的時候的確需要有這個能力,有了其實都差不多,他靠什麼?靠數據,數據越多越準確。所以這時候他是靠特別多的數據和運算之後積累下來的。而人類的思維其實是簡化的,我們對所有東西的認知都是簡化的。比如剛才說房子,實際上這根線後面有無數根線,它有厚度的,但是我們畫出來的就是一根線,因為我們認知這個世界是從簡的。


楊洲:現代主義的思想就基於人的思維邏輯化和簡化,我們現在一切的知識,就我們目前所有的思想都是基於我們對科技的認識,科技的認識基於我們對語言的認識,而語言從剛開始形成的時候跟我們現在的語言是不一致的,我們現在所有的語言是經過一次大的革命之後改造的,從這種語言基礎上產生了科技的思想。孩子們在談事的時候,分不清楚語法,不分名詞和動詞,很多孩子在說話的時候,會把名詞說成動詞,把動詞說成名詞,上完學之後經過教育幫助他分清楚了,什麼是動詞、什麼是名詞,哪些是從你發出的,哪些是從對方發過來的,開始進行分類,這套思想就是我們後來的科學思想。先分類,再總結,提煉,簡化。恰恰是我們的現代主義的建築呢,我覺得失敗的過程當中就在於我們用簡化的思想來做城市和建築這種複雜無比的事情。古典主義的建築非常複雜,而且很多人集中在一起,他不是一個人的,城市是混合的,建築是混合的,社會是混合的,一個人有很多很多的身份。而到今天這個現代主義社會的時候,我們已經把這些全部分類了。尤其是像城市規劃中最糟糕的城市規劃就是現代主義的城市規劃,這邊睡覺的,這邊是辦公的,那邊是展覽區。這套思想我們基於語法的思想,就是名詞、動詞擱在一起,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方向不正確。之前的計算機也恰恰是這個方向發展來的。下棋的那個阿爾法狗,他的思想跟我們以前的思想就不一樣了,他不是檢索出框架來,他是自己去學習、去綜合,那個東西出來之後肯定跟我們現在的思想是完全不一樣的。


唐康碩:但他還是靠數據。


楊洲:沒有基礎數據是不行的,但是一旦把數據堆在一起的時候,會發現很多數據不像我們以前分的那麼清晰。以前下國際象棋我們贏過電腦,十年前電腦程序也下過圍棋,但是那會兒隨便是個人,只要會下圍棋,輕鬆就能贏了電腦,但是現在你完全贏不了它,它已經比我們人類複雜化了。


唐康碩:主要還是計算速度。


楊洲:計算速度是一方面,另外它的演算法在改變。阿爾法狗就就五千行代碼,這是不可想像的,五千行代碼很簡單,少到不能再少了,但是它自己再加以學習,它反過來會更趨近於最本質的生物的本能。而現在呢,我覺得目前我們整個建築行業也好、社會也好,處於一個巨大的變動時期,就是我們如何從這種語法化的思想轉變成非語法化的思想,這一點將來可能是一個突破。很多藝術上的思想會突破。上次談AI的茶座,我說未來的建築師一定不是我們這樣的建築師,第一,策劃是一方面,以經濟收益為核心;另外一方面,就是以VR為核心的,你看的東西就是現象,就是形式,你看的是VR的,我看的也是VR,大家每個人眼睛裡看的都是不一樣的。也許到那會兒之後,我們是否一定要坐在這兒開一個會?我們在家裡行不行?是不是我們可以直接把我們的思想傳達給觀眾個人?如果我們直接傳到每個個人的時候,我們就沒有集中的必要性了,到那時會議這種形式就被消滅掉了,開會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會發現又回到最早的混沌時期了,到那時又該怎麼辦?再重新集中到一起?


朱穎:最近我們在做滑雪的項目,有一些體會。隨著我們效率的提高,如果社會沒有大的變革,沒有戰爭也沒有技術的突變,我們的需求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我們每個人一天工作一兩小時,可能就會滿足我們現在的生活需要了。原來我們一周要上六天班,禮拜天強迫休息一天,後來變成五天半,後來又變成五天,其實西班牙早就是四天半了,而且他們在推能不能變成四天,我們也在推能不能變成四天半。效率越來越高,需求沒有變化,不需要我們這麼多時間在工作了,如果都是像米總說的這樣,每個人就是一個大師,你再干24小時,其他人沒活幹了。所以下一步建築師要幹什麼事兒?其實就是提供人消耗時間的場所。現在不就是這樣嗎?原來商場其實也是消耗時間的場所,現在商場關了很多,因為人們在網路上就買了,現在商場改成吃的和玩兒的,我們以前去商場,花了錢,帶了東西回來,現在去,花了錢,人回來了,沒帶東西回來。現在的商場不是一個買東西的場所,就是一個消耗時間的場所。朋友聚會,包括咱們坐在一塊兒侃的空間也可以說是一個消耗時間的場所。以後信息的取得是越來越廉價,但是現在的教育呢,教給孩子的主要還是信息,基礎的信息。今年我們做滑雪項目,到那兒去看看發現滑雪教練一天能掙兩千多塊錢。也就是說以後職業選擇很重要的是一部分人就是陪大家玩兒,不管你陪別人滑雪還是教別人游泳。


楊洲:就是如何讓大傢伙虛度人生。


朱穎:對,沒有大的變革之前,比如運動類的、滑雪的、登山的、航空駕駛什麼的。


唐康碩:那天王老師跟我說今天的討論題目,我當時一聽貝聿銘,我說我不太了解貝聿銘,可能他以為我是謙虛,不是謙虛,真不了解。怎麼回事兒呢?我是1999年上的大學,當時是世紀末了,90年代末了。我們上學之後,大概也就一年時間,網路在2000年之後就普及了,我們接受的建築學教育可能正好錯過了中國在80年代民族復興的時候,錯過了90年代到處亂抄的時候,我們獲取建築知識的年代是外國東西進來的時候。這導致我們在教育的過程中,這一塊的教育是缺失的。大夥都知道, 人在年輕的時候看到比較酷的東西會比較吸引眼球,看這個(貝聿銘)的時候開始沒感覺。包括後來我們在歐洲、在荷蘭也比較少接觸貝聿銘,不管是他們的課程還是知識框架,貝聿銘的存在會比較少。但因為這個原因,反倒我就沒有從一開始的一張白紙完全被人灌輸一些東西進來,被按一個印子說這個人是大師,先給你按上了,你再去想這件事。但是香港中銀、盧浮宮、蘇州博物館這幾個建築我都去看過,反倒回過頭來再去看他的時候,我覺得可能會有點抽離的感覺,自個兒看著的感覺不太一樣了。其實就我自己的感覺而言,中國在討論貝聿銘的時候其實是有一個極大的社會背景的。80年代改革開放的時候,因為中國建築一直在尋找一種民族形式,剛解放的時候是蘇式,可能那個時候不光是蘇式,我們還有民族性,民族性在哪兒?改革開放以後,大夥會想能不能把眼睛放在世界上,不僅僅是過去想的那麼一點兒事兒。一個沉睡了那麼多年的一個民族,忽然說我們開放了、我們要站起來了,我們要厲害了,這個時候它會去尋找華人建築師裡邊的人,當然當時還有別的華人建築師存在,不過跟老貝是不能相提並論的,當時因為東館已經是相對很成功的作品了,而且他自身在事務所做的這些大型文化建築跟當時美國的社會變革也不是走的一條路,他是一個比較不同的,這時候正好是一個契合。在他最高峰的時候,我覺得70年代末期應該是他最高峰的時候,在整個他的項目裡面是這樣。加上中國改革開放的時候尋找民族性、尋找自信的需求,請貝聿銘過來去做香山飯店。香山飯店之後的事,剛才大家已經聊了很多了,因為他沒有把很多事情吃那麼透,第二,當時中國的工藝建造和管理等各方面的差距還很大,包括後面的酒店管理根本跟不上,就是因為這個點又重新開始了大家對於民族性的探討,最後引發了其他建築師在創作時,有的還是去選用民族形式,有的是選用一種民族精神。到了90年代,實際上這個又落下去一點了,原因很簡單,房地產起來了,各位正好經歷了那個年代。2000年以後,我們受教育的年代,新的東西進來了,導致人們開始眼花繚亂了。因為80年代是一個知識的眼花繚亂,我覺得到2000年以後是一個圖象、視覺的眼花繚亂,分不清了。現在也是,我們很多的大學生在很多時候並不知道他要什麼,但是他看到的東西很多,比我們還多,這個很困難。這是一個事兒,我覺得這個時候導致在中國呢,大傢伙對於貝聿銘的討論首先是一個先入為主的認知,他幾乎是扛起了一個民族性的大旗,這個時候相當於人有了一個先入為主的一種判斷。但是對他個人來講未必是這樣的。當然,我們說他很早的時候就去了美國,19歲還是多大的時候就去了美國,賓大讀了書,之後在美國的格羅皮烏斯的事務所,加上那個商業建築的事務所,包括之後他做自己的事務所,他幾乎完全是一套美國式的方式在做自己的建築設計的職業,起碼那些年之前他和中國的關係沒有那麼大,這個也是一個正常的事情。但是因為香山飯店的契機,讓他去化解了他自己之前的一些因為政治原因的一些隔閡,畢竟當時中國還是發展中的狀態,他開始去承擔了這樣一部分的東西,接過來一個棒子,然後去做這個事情。但是後來我讀了一些英文文章,講到了貝聿銘,其實他這個年代很有意思,他也是在戰後在美國的一個非常商業化的大潮中,等他自己做事務所的時候,當時社會思潮變化也比較多,結構主義在美國特別流行,他並沒有去跟大傢伙一樣淌這趟混水,反而他自個兒越來越清晰,起碼在一個最簡單的空間和視覺表現上,我們用一個幾何型,菱形、三角形,用最基本的元素控制和把控,基本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以這種方式產生的,對於空間,特別是超大尺度的空間,都會有類似這樣的東西。這個東西在外國人的一部分解釋裡邊認為他是本身自帶的東方文化的屬性,這也是剛剛我們提的名門之後的貴族,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和他自己看的東西,因為當時很多貴族去了美國、去了台灣,他們家族之間是有聯繫的,大家都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保持這樣的一種生活狀態。這種東西對他自己潛移默化的影響,思維習慣會決定意識形態,我看到的一個觀點是這樣的。他還是把東方文化裡邊的有一點點含蓄和有一點點收斂的東西很好的去發揮出來。但是同時在那個時代,東方文化特別需要,因為從1840年到他離開中國的一百年,中國一直是一個被壓迫的狀態,中國特別需要有這種英雄主義的一類的情懷,所以他的東西大部分是一種集中式的表現。非常的肯定、非常集中式的方式,不管是中國銀行還是後來的多哈,都是集中式的構圖方式。可以說我理解的是有一定的英雄主義式的價值觀在裡面,這種時候他的這種價值觀方式和戰後一直到80年代的美國出現的那麼多思潮,都不太一樣,他正好堅持走了自己這條路。大家也知道後來盧浮宮那個事件爭議比較大,但實際上去過的人都覺得那個挺好的。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抱著一絲懷疑,但去了之後你會發現其實沒有一個比這個更合適的東西放在那兒了,就這麼簡單,別的你幹什麼都不對。他用了一個非常強烈的方式,最後連文學創作都搞出了一堆特別好玩兒的故事,這挺好的,我覺得這就把這種故事融入到了大夥的生活當中,這也是他特別巧妙的一點。


關於今天的第二個主題,就是修養這個事情。我覺得「修養」我可能還談不上,怎麼也得40歲以後的人才能有一定的信心去講這個事情。但是因為我們自己在做事務所,我的理解多少還是有一些,包括剛才提到的人工智慧,扯的有點遠,但實際上它反映了一些什麼事呢?我們一直特別相信這個世界走今後會越來越扁平化,過去最早的金字塔是一直存在的,為什麼會有金字塔這種方式?其實就是信息的不對稱。比如咱們的建築書,過去你看過這個書,我沒看過,你隨便抖一點我覺得你特厲害。或者,這一本在我這兒我看了,我說什麼都是對的,直到有一天你看過以後,可能忽然會覺得,這小子根本就沒看,這純粹是忽悠人。我只是開玩笑,很多時候這種金字塔的存在是因為信息不對稱。但是網路社會的數據滿天飛的時候,其實包括我們5年前都想不到手機能幹這麼多事兒,基本上我們不要錢包,什麼都能在手機里完成,從叫車、買菜、買水、錄音等。今後當每個終端都能成為一個點的時候,可能也就5-10年的時間,每個小的個體都是一個基站,因為技術夠了,無所謂了,能接又能收,這種時候會更扁平,因為信息更順暢了,但是扁平化的時候,對於建築師的工作我不好說有什麼影響,但是說對於我們下一代人來說,因為我們的同事基本都是90後,所以他們就相對比較年輕,包括我們的學生,所以就在想這代人的身上,我們不想他的缺點,想他的優點。就是咱們之前聊的那些事兒,很多孩子已經不再把建築作為一個唯一的謀生手段了,因為他們家說靠你剛畢業過來掙錢買房不可能,別想了,除非你們家條件好,那可以。建築它是一個很好的職業,你喜歡就行。因為有的時候建築師是為了一個自我實現。最後你努力付出了,收穫的是你自己,因為你是把一個東西給創造出來了。儘管這不是特別有創造性,但它其實也是一個從無到有的事情,其實這個是挺偉大的。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工作是在干這件事的。建築師的工作其實挺有意思的,它其實很容易就讓人有一種個人的自我實現和一個自我成就感,我相信這也是致使在座的很多人還在做建築的原因,我覺得可能是這樣的。但也有一些人可能也有別的原因,因為建築行業比較窄,你要整別的不太行。所以說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東西是一個認同和一個自我實現,反倒是對90後這些孩子們更有意義,這也是剛才我們說的,對一個建築設計團隊的成員來說,過去是說你在這兒待兩年走了,我都不知道你乾的什麼項目,現在不是了,我們來想辦法能創造一個更好的設計環境和設計師的環境,讓大夥一起往前走,或者每個人都分擔自己的一個角色。這樣的話你覺得團隊離不開我,我也沒有必要去離開這個團隊,這反倒是一個很好的事兒,其實這就是一個團隊提高自身修養的過程。因為建築永遠是一個協作,雖然說最核心的一個創意永遠是由一個人來做決定的,不管是事務所內部還是甲方,是一個人的決定,但是它的實現過程是一個團隊的過程,所以這個時候團隊的溝通成長呢,因為我剛才說扁平化不是一個人,是有一堆的人才可以扁平化,這個時候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一個新的方向,這是我的一個思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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