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藝術家胖紙的一些細枝末節

編者按：微信已經開始有網管了。希望此文平安無事。

鴨子

老家要來人了，我提前了半個月告訴艾未未，說家裡要給你帶一隻腌制的鴨子來了。他說，好盼望啊。

半個月後，我興沖沖拿了一包東西帶給艾未未，說鴨子來了。艾未未很高興，叫廚房的來說，這個鴨子是從老家帶的，很好吃。結果廚房的人去了半日，滿腹狐疑地來傳話說，不是鴨子，是豬肉！我當時那個汗啊。艾未未就打圓場說，這個豬肉也是腌過的，很好吃。我就想，那鴨子到底去了哪了？難道還在廣西縣城裡？根本沒飛過這幾千里路到北京？回到家一看，鴨子在冰箱里，香噴噴地躺著呢。

過了一個禮拜，我又去他的工作室，我說要不要帶鴨子啊，他說要。可是還是忘了帶，就一溜煙打車到了老艾那裡。

艾未未說，鴨子呢?

我特別不好意思地說，我又忘了。

他說，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呢?

我大窘。每次都是很窘的。前幾天我去天津沈哲家，把眼鏡落他家了。好幾天沒眼鏡戴，跟個瞎子一樣。而他家那個很象眼鏡盒的電視遙控器卻神秘失蹤了。

他去了德國。我給老艾發短，要是你還不回來，我就尋思著把那鴨子吃了。

他剛動完開顱手術，忙不迭地回了簡訊說，萬萬不要給別人吃了，那是我的鴨子。

一個工作室的女孩忍不住問我，為什麼每次你都是給他帶鴨子呢?

我說，總不能給他帶一隻雞吧?

憂傷

多年前，艾未未剛開始寫博客，經常去看我寫的。

有一次，我意外地遭到了艾未未的漂揚！

他說，你的博客，是我見過的，寫得最多，最勤快，最好的一個！你真厲害啊！你寫的特別有感情！

我那時剛剛起床，還沒刷牙呢！

某一天，我忽然感到很憂傷。艾未未就說，你是很好的，你憂傷的時候總是很憂傷，而歡喜的時候又很歡喜。

我說，不管怎麼說，你是第一個覺得我好的大鬍子男人呢。

賣光碟的

剛認識時，他就帶了十幾個人去無名高地看我的演出。還大肆貶低了其他的表演的樂隊。他還拿出400塊錢買我們的唱片，我哪裡見過這等陣勢，結結巴巴地說，我給你打個折吧。他皺著眉說，快拿去，錢最討厭了！

我信心十足，覺得樂隊肯定是可以商業化的，這不，一下子賣出了20張啊！

北京大熱的夏天，我滿頭是汗，搬了20張唱片風塵僕僕地去送，就跟中關村賣光碟的人似的。

他還特意發了個簡訊說：可不要賣掉了呀！

飯否

今年7月份，我給飯否發了一個簡訊，過幾天，飯否關了。

我沒想到自己的威力這麼大，擔心飯否找我索賠，一時不敢告訴人。

過了些日子，艾未未對我說，知道嗎？我給飯否發了個文，飯否就關了。

鳥巢

2005年我第一次採訪艾未未：請問你對在長安街上建一個鳥巢有什麼感想？艾未未說：鳥巢不在長安街上。

我是穿著一條40塊在北大地攤上買的紅裙子去的。在他的大房子里，雲里霧裡地扯皮。我問他，艾青是不是你爸爸？他說，其實他是我舅舅。

我說，天哪！我一直以為他是你爸爸！

艾倫金斯堡

艾未未說，在紐約時，艾倫金斯堡送詩集給他，還有簽名。

我說，艾倫金斯堡送你詩集，是不是你們都姓艾呀？

什麼時候煤礦工人才能夠有二奶呢

真的很渴望當音樂家，當不成了，當個二奶也好。至少當了二奶，還有望當音樂家。如果二奶當不成，就當記者吧。

何炸麻院士說，誰叫你不幸生於中國呢？？？

當記者雖然不如當二奶，可是總比當媒礦工人強啊！

艾未未說：是啊，什麼時候煤礦工人才能夠有二奶呢?

加入作協

一個朋友說，你加入我們廣東作協吧，每個月有2000元收入呢。

我心中激蕩萬千：世界上還有這樣便宜的事情呀，寫作還有人管發錢！

為此我發奮寫書，勤奮出書，不管多爛的書，我都出。

當我終於積累了好幾本書，我遇到了一個作家，要求加入作協，他們都不理我。

過了幾年，我又遇到一個作家，要求加入作協，我還說，我有北市戶口。

他說，加入作協是沒有錢的。

我不信，這怎麼可能，如果作協沒有錢，誰會進作協呀?

昨天晚上，我又遇到了一個作家協會的會長，他不同意我加入作協，還說，說作協根本沒工資的。

我的美夢終於破滅了。

艾未未哂笑我說，要是你加入作協，那我就入黨了！

做夢

我對艾未未說：我昨晚夢見了你。

他說：天哪，我不是做夢吧?

三個屁

我要做一個唱片，把很多朋友的屁錄進去，每個人在專集里放一個屁，要收費的。

我去找艾未未。他說，我倒是可以給錢放屁，但是，我關心的是我和什麼人在一起。

我說，可能和白岩松、馬曉春這樣的人吧。我還沒想好。

他說，我買三個屁。

什麼都沒看見

艾未未2009年做了個在紐約的攝影展。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去看了。

我在那張裸照前看了很久。

偷偷對司機小胖說，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

小胖低聲說，好多人都這麼說。

窮

幾年後我和一個朋友談起艾未未，不無同情地說，艾未未家裡可窮了，不但住在特別偏遠的農村，而且建成了個大房子，不夠錢了，連裝修都沒做，牆皮都露著。而且每次我去他那裡吃飯，都吃特別樸素的菜，我都不怎麼去。就是預防將來我還要回請他，

後來我說，我覺得對一個人好，就是給他錢。

艾未未說，我也覺得是啊。

避孕套

2007年我有一個避孕套。

放在家裡，我媽來了，不便讓她看到，我只好把它放在了包里到處逛。

帶它去了艾未未的工作室。

接著又帶去了德國卡塞爾藝術展。

帶著它四處找人採訪。

一個月後，從卡塞爾又帶了回來。

過安檢時，工作人員說，怎麼還是上次那一隻呢？

傲慢

艾未未曾經說，你怎麼不傲慢啊，不牛逼些啊？

我說，我怕太傲慢了，會影響我的偉大吖！

其實他說得對，我就是一點也不牛逼。關鍵是，我真的不知道要那麼牛逼究竟有啥用。

我每天在電影院里看爛片，什麼也不想，有時靜靜地就哭了——我就覺得那樣挺好的。

信用

艾未未是幸福大街樂隊的大客戶。

有一次他強迫他的朋友給了100塊錢買我們的碟。

事後我給人家寄了兩張。

他驚訝地說：你真的寄啊？！

沒有靈魂

他也罵過我的。比如說，我去看張藝謀的黃金甲，他就罵我，你這個沒有靈魂的人。我一聽很高興，我覺得這是誇我，因為沒有靈魂就是無我，我已經到了這麼高的境界我當然很高興。

採訪

問：你為什麼不喜歡讀書人？

艾未未：你喜歡吃黃瓜嗎？很多人讀了很多書就以為他就是那樣的了。不過是用來獲得權力而已。我是一個假藝術家，我告訴別人，別人都不相信。

問：本雅明說女人和書都可以帶上床。

艾未未：他怎麼這麼惡啊？怎麼是這種思想啊？！

問：請談談朋友。

艾未未：我們和阿爾巴尼亞是朋友，和南斯拉夫，北朝鮮是朋友，朋友就是供出賣用的。你都不能出賣朋友，那要朋友幹嗎？

你欠我很多

自從認識艾未未後，惹了一大堆麻煩。這些麻煩根本跟我沒關係。他有一天很內疚地說：我總覺得我欠你什麼。

我一聽，連忙介面說：對！我也覺得你欠我很多！

抑鬱症

胖紙是50後。有一天，他心情很靚，把我叫到草場地，對我進行心理輔導：「你睡不著？這個問題很嚴重你知道嗎？！你要吃藥。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自——殺！」我瞪大了眼睛。

他說：「你知道張國榮嗎？他自殺了！」我欣慰地想，艾未未的知識結構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知道誰是張國榮了，他太80後了。

一條腿

他放出來後，有一段時間，名字和圖片都被屏蔽了。

一次他學小狗舉腿撒尿，我就從背後拍了他的小腿。

發到微博上了。

他們居然認出了那是他的小腿。

微博很快刪除了那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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