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老槐樹下的沉吟聲

在傳說中，槐樹總是與鬼怪聯繫在一起。譬如有種說法，槐樹容易長在屍體多的地方。古代，人們認為打雷就是雷公在懲罰惡鬼，惡鬼為了躲避雷電，就附身在槐樹上，讓雷公難以發現，但是這好像沒什麼用，雷電依然會以樹為目標劈下。現代或許這種現象有了更好的解釋，但是毫無疑問，這給槐樹套上了詭異的面紗，槐-鬼木。

我是一個普通的醫院職工，在醫院工作久了，面對了太多的生老病死，讓我感到有些麻木，而關於醫院，傳言中總會把它和恐怖掛鉤，其實在工作這些年來，我並沒有見過什麼超自然現象，不過我也對此懷有一絲好奇，鬼到底存不存在？抱著這種好奇，我喜歡向別人打聽類似的故事，然後把它們記錄下來，不論真假。

有一天，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對方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她並沒有告訴我自己是誰，也沒有告訴我她是怎麼知道的我的聯繫方式，只是叫我在當天下午在醫院附近的一個茶館見面，她要告訴我一個小時候發生的詭異的故事。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方，但是我還是去了。

在那天下午，我見到了對方，對方比我想像中還要年輕，十六七歲的樣子，據她自己介紹，她姓林。

「金先生，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嗎？」介紹完自己，她沒等我說話，就突然問道。

「嗯，這個，或許有吧」我愣了一愣，不置可否地回答。

「我小時候見過鬼。」她撫了撫自己的頭，看起來在認真思考，「據說小孩子容易看到鬼不是嗎，金先生。」

「這個也不一定，小孩子的想像力都很豐富，有時候他們把自己看到的又不能理解的東西當做鬼，也是有可能的，林小姐。」我解釋道。

「也許吧，我們開始講我小時候的故事吧。」對方似乎不想和我討論這個問題了。

「好的，您請說。」我掏出紙和筆，準備記錄。

「我小時候住在城市附近的農村，」對方喝了一口茶，眼神飄忽，好像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

「金先生，你去過附近農村嗎？十年前的時候，附近農村大多還都沒有開發，到處都是成片的小樹林，我們小時候可以玩的地方可多了。我們農村那邊，重男輕女很嚴重的，我一個女孩子，家人根本不管我到哪裡跑，不回家吃飯都沒人管。我們村子那邊男孩子特別多，他們都不願意和我玩，久而久之我就變得喜歡獨處了。在我們村子附近，有一棵大槐樹，聽老一輩說，那棵槐樹在那裡長了好幾十年甚至更久了，爺爺說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那棵樹就在那裡了。那棵槐樹長得非常茂盛，樹葉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即使是大夏天，躲在大槐樹的樹蔭里，也看不到一點陽光。」

「呵呵，槐樹陰氣重，遮住陽光也正常。」我聽到這裡，說了一句玩笑話。

「金先生，你聽我說啊。」對方露出不快的表情，我急忙打住。

「有一天，我又來到大槐樹下玩，在樹下，我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她看起來四五歲的年齡，比我還要小一些，她坐在樹下輕輕地哭著。我走到她身邊，問到『小妹妹，你為什麼哭啊？』當時年齡小，根本沒想到害怕，如果是現在，看到周圍一個人沒有，一個小女孩自己在一邊哭，可是不敢管了。『嗚嗚，小姐姐，我找不到媽媽了！』小女孩伸出手擦著眼淚說道。

『不怕不怕，我帶你去找。』我對她說道。那個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沖我微微一笑，『好啊，小姐姐，你帶我去找媽媽吧！』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覺得她當時那個表情特別詭異，我還未來得及應答，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然後我就感覺自己飄飄忽忽的好像在夢中，夢中，我彷彿看到一個母親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不至於餓死，就放棄了自己重病的女兒，女兒得不到治療，最後病死了，死後，她的母親把她埋在了槐樹下。

然後，我彷彿看到了那個小女孩的鬼魂要佔據我的身體，讓我帶她去尋找她的媽媽。當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爺爺在床邊看著我，家人也都站在爺爺身後。爺爺看我醒來，對我的爸媽說，孩子沒事了，以後不要讓她再去村口的槐樹那邊了，槐樹陰氣重，小孩子去不安全。我當時模模糊糊的，爺爺說了什麼也記不清了，不過從那以後，我家人都看著我，在也不許我自己出去瘋跑了。」

「林小姐，你的故事結束了？」我停下手中的筆，笑著問到。

「對啊，金先生，我也不知道到底那個小女孩是不是鬼，不過這很嚇人不是嗎，尤其是對當時我這樣的孩子。」說完，對方拉開一部分袖口，看了一眼手錶，「金先生，不早了，我該走了。」

說完，對方沒有等待我的答覆就起身離開了。在她拉開袖口的時候，我赫然發現對方的手腕上有一小塊褐色的斑點，如果我沒猜錯，那或許是屍斑。我並沒有說穿，如果她能像正常人一樣生存下去，到底是誰有那麼重要嗎？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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