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部：績效預算改革挖潛 「無效花錢」將嚴查問責

全國績效預算改革將針對 「無效花錢」或者「低效花錢」的現象，提高項目合理性的甄別，避免繼續出現「雪中送炭的項目沒做，卻推進了錦上添花的項目」。

《財經》記者 周哲/文 王延春/編輯

「全國婦聯用於設立婦女之家的經費，是以常住婦女的人數為依據，每年每人一塊錢，婦聯每年向財政部門申請這部分經費。但是這個項目本身是否合理值得探討。」《財經》記者近日獲悉，財政部近期加快績效預算改革推進步伐，針對 「無效花錢」或者「低效花錢」的問題將嚴查問責，將「花錢問效」落到實處。

財政部預算司副司長王克冰日前在中國財政學會績效管理研究專業委員會、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舉辦的「中國預算績效管理論壇（2017）」上表示，在財政收入中低速增長的時代，支出剛性短期內也難以扭轉，績效預算重要性凸顯，目光應轉向政府內部，通過績效評價挖掘潛力，節約財政資金、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

所謂績效預算，就是強調財政資金的使用效果，同時強調成本核算。6月12日，財政部預算司預算績效管理處處長鄭涌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主辦的「2017年績效預算比較研究國際研討會」上介紹「中國績效預算改革的步伐確實在加快。」

實際上，今年兩會期間，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就提出，「各級政府要堅持過緊日子，中央部門要帶頭，一律按不低於5%的幅度壓減一般性支出，決不允許增加『三公』經費，擠出更多資金用於減稅降費，堅守節用裕民的正道」，還要「壓縮非重點支出，減少對績效不高項目的預算安排」。已經點明預算績效管理的方向。

績效預算改革提速

王克冰透露，2014年修訂的《預演算法》把「講求績效」明確寫進了預算管理的基本原則，績效管理正式納入了財稅體制改革的頂層設計方案；2015年績效管理改革的重點在於制度建設，財政部發布了績效目標、績效評價、指標體系等一系列文件，與《預演算法》形成一套制度體系；2016年重點推動這些制度落地。

目前在四個方面取得了一些突破性進展。

一是落實了績效目標管理。據悉，2016年實現了中央層面績效目標管理的全覆蓋。一方面，2016年財政部組織專家，為中央部門的2024個一級項目設計了績效目標。「我們大概花了兩個多月時間，從早到晚只干這一件事，把中央部委的財務部門、業務部門請過來，一對一、面對面地把績效目標指標做實，有針對性地每個項目都過了一遍。」鄭涌透露。

另一方面，2016年底財政部又重點對中央的66項轉移支付項目設定了細化量化的績效指標。並用三個星期的時間把專項轉移支付項目的績效目標指標做實。

二是啟動績效的監控。據悉，2016年財政部選擇了15個中央部門開展績效目標的監控試點，對照年初的績效目標，對執行中出現的偏差進行糾正和調整。

三是推動重點的績效評價。一方面要求中央部門在去年實現了績效自評的全覆蓋。另一方面預算評審中心去年對25項重大民生政策專項支出開展了重點支出評價，範圍涵蓋教育、社保等重點領域，資金規模達到3092億。「這是第一次以財政部為主體開展大規模的績效評價」。王克冰透露。據悉，今年財政部又在去年基礎上進一步選擇了35個重點項目開展重點支出評價。

四是推動績效信息公開。2016年財政部選擇了5個重點項目對全國人大常委會做了提交報告； 2016年共有24個中央部門公開了項目的績效評價報告。在今年召開的十二屆人大五次會議上，財政部又選擇了10個部門，每個部門一個重點項目向人大提交了報告，報告中明晰了每個項目的績效目標和指標。

鄭涌對《財經》記者解釋稱，從國際經驗來看，績效預算管理有「危機推動」的特點。OECD國際在使用績效管理，許多欠發達國際也在推動，韓國也在金融危機之後大爆炸式推動績效管理，而不是漸進式改革。觀察這些國家的經驗，都是在經濟低迷、財政赤字居高不下、債務負擔沉重的背景下推動績效預算改革。

廣東績效預算改革試驗

但績效預算改革並非一帆風順，這涉及監督部門如何花錢，以細化、量化的指標來約束政府花每一筆錢。

在華南理工大學教授李文彬看來，作為首個全國最早推動績效評價的省級政府，廣東省推動績效預算的動力和模式，值得分析研究。

他介紹稱，2003年，廣東最早進行績效評價。一般來說推動績效預算有三種模式，分別是壓力驅動、精英驅動和衝擊回應驅動。在他看來，廣東省的驅動力主要是後兩者。

一是2003年當時新任廣東省財政廳廳長履新，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精英驅動模式。二是1998年金融危機之後，經濟增長不如以前那麼強勁，財政收支矛盾凸顯，如何控制部門支出擴張是個問題，這是衝擊回應模式。此外， 2005年財政部在中央部門級別推動部門績效評價，自上而下頂層設計來推動績效預算，地區精英利用上級政府的倡議大力推動省級的績效預算改革。三股合力推動，廣東省成為最早推動績效管理的省級政府。

廣東採取四步：績效目標制定、部門自評、財政部門選擇重點項目評價、推動績效評價結果應用。據李文彬透露，2003年到2005年，廣東省財政部門針對131個重點項目進行重點績效評價。績效評價之後，對於績效差的項目，下一年不安排資金；對於部分績效評價結果不好的部門，要求提交整改報告。

廣東省的績效預算改革也遭遇不少困難。內部看，績效評價處人手不足，總共不到10人，面臨人手不足的問題；外部看，其他部門對於財政部的績效預算改革工作也設置了一定阻力。

據李文彬介紹，廣東省一方面引入外部專家和第三方機構，藉助外部力量提升績效管理的技能；另一方面，當面臨其他部門阻力的時候，廣東藉助當地人大和公民的參與，以及第三方的力量，比如把第三方評價報告，和省人大組織的第三方評價報告全部傳上網，用外圍的壓力和技術手段突破部門阻力。

雖然績效預算改革進展迅速，但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院長助理張斌看來，目前的績效預算改革有待改進，績效評價不能評價項目是否合理，只能是針對項目的改善。

他舉例稱，全國婦聯用於設立婦女之家的經費，是以常住婦女的人數為依據，每年每人一塊錢，婦聯每年向財政部門申請這部分經費。但是這個項目本身是否合理值得探討。「導致許多雪中送炭的項目沒有做，卻有很多錦上添花的項目在推行。」張斌透露。他建議，未來地方改革試點應突破項目績效評價，超越部門績效評價，將績效評價與中期財政規劃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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