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胖女人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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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林克於，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重慶散文學會理事、南岸區作協秘書長。發表散文、報告文學150餘萬字；有作品入選《長江文學精粹》《重慶崽兒重慶妹》《微型詩500首點評》2015《重慶小小說年選》等數十種文學選集。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江城八月，高溫持續，大街上車來人往，一切依舊。

「哧——」一輛公交車到站了。下客上客後，又啟動馬達，向下一個站駛去。

上班高峰，車廂內人滿為患，水泄不通。儘管開著空調，但因人太多，乘客依然感到悶熱，透不過氣。身體好者倒沒什麼，差的時時都有暈倒的危險。

「哧一」公交車又到站了。依然是上客下客，再向下一個站駛去。

「咚——」從後門下車的一個年輕男子剛走了幾步，忽然倒在了地上，滿臉是汗，神志恍惚。

雖然從男子身邊匆匆走過了好多人，但要趕去上班，雖心有同情，卻愛莫能助。

「怎麼躺在這兒？」這時一個「胖墩」妹兒停下了腳步，放棄了趕乘這趟公交車，哪怕遲到曠工，也不忍「見死不救。」

她意識到男子命在旦夕，不容遲疑，掏出手機，撥通了「120」。約幾分鐘後，救護車趕到，她與隨車醫生、護士一道，把男子抬上了車，並隨車前往醫院。途中，經過急救，打葡萄糖，男子漸漸恢復了意識，神志清醒後說：「早上起來晚了，趕著去上班，沒吃早飯……」

「低血糖！」醫生說，「這病餓不得，尤其在這大熱天，餓了低血糖發作，急救不及時，就有生命危險。」

男子一聽，嚇得好一陣目瞪口呆。

「你要感謝你的這位，要不是她打電話，就麻煩了！」醫生說著，右手指向胖墩。

「她？」男子驚詫道，「她——」語言又止，不知如何說好。

「我們互不認識」，胖墩笑著說，「剛才我看他病得不輕，就打了急救電話。」

醫生、護士感動了，都說男子遇著了好人，命不該絕。

男子不由頓生感激之情，默默地凝視著眼前這位似曾相識的白白胖墩，眼角濕潤了。

約十分鐘，救護車到了醫院，胖墩陪男子作完身體檢查，在確定沒有大礙後，離開了醫院。

「哧——」一輛公交駛了過來，胖墩正準備上車時，男子叫著她，留下了手機號碼！

……

「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下午時分，胖墩剛下班，手機響了，她打開機蓋，是個陌生電話，本想拒接，最後還是禮節性地問了對方：「誰呀？」

「我呀！」男子怕胖墩聽不清楚，放慢語速說，「就是上午你打『120』救我的劉山。」

「哦！知道了。你叫劉山？」胖墩反問。

「對！劉山。劉，就是左邊一個文，右邊一個利刀那個劉；山，大山的山。」劉山說。

「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胖墩問。

「沒什麼事，你救了我一命，我想今晚請你吃個便飯，感謝你！」劉山說，「當然還想與你交個朋友！哦，我還差點忘了問你，願意把名字告訴我嗎？」

「我叫婉蓉」，胖墩停頓了下，解釋道：「委婉的婉，容易的容上面加個草頭。」

「好吧，婉蓉，今晚七點『緣來火禍』見！」

「好吧到時見！」本來婉蓉想推辭，但看在劉山真誠相邀上，答應了。

「緣來火鍋」因味好價宜，生意爆好，劉山怕來晚了找不到理想的座位，因此六點五十就到了，佔了一個偏角二人餐桌。這裡稍靜，好擺龍門陣。

劉山選定位置，落座後，期待著婉蓉出現。他默默設置著見面後的話題，怎樣介紹自己的情況；怎樣對她深入了解；合適時怎樣表達自己的心聲。他想著想著心跳加速起來，待平復後拿出手機看，正好到了約定時間。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下意識按了接收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劉山，我是婉蓉，剛給一個客人上完鍾……」

「好！不急，我在6號座位等你！」劉山說了再見，關掉了手機，耳邊不斷迴響著婉蓉那句「我剛給一個客人上完鍾……」的話，明白了婉蓉上的是什麼班，頓時心裡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不好意思，來晚了！」婉蓉禮貌、得體地說。

「沒什麼。坐！坐！」劉山一邊招呼婉蓉坐下，一邊把菜單遞給她點菜。

「我不挑食，什麼菜都行，還是你點，最好多點素菜，少要葷菜。」婉蓉說，「再來聽『王老吉』」。

劉山見拗不過婉蓉，就自己動手，點了毛肚、鴨腸、腰花等之類的葷菜和土豆、豆芽、海白菜之類的素菜。

「真不好意思，今天還要你破費。」婉蓉說。

「吃個便飯，不算什麼。」劉山說，「要不是你，恐怕我命都沒了。」

「哪有那麼嚴重，我只是順便撥了個120。」婉蓉微笑著說，「搞我們服務這一行，對客人好比什麼都重要。給你打電話，權作是幫客人的忙。」

「你們是哪一行？」劉山順著婉蓉的話，反問了一句後，覺得欠妥，又補充道，「冒犯了，如不方便透露，就別說了。」

「有啥不方便？就是搞按摩的。」婉蓉理直氣壯地說。

「好！這個工作好，我還進過按摩院呢，那裡的小姐真好！」劉山為寬慰婉蓉，說漏了嘴。但他說的是真心話，去年的一個夏天下午，聽朋友說按摩院很好耍，便去了，而且也是一個白胖的妹兒上的鐘。她嘴特甜，又會說笑話，硬是把他逗得心花怒放，差點動了歪心思，打起了對妹兒動手的主意。好在妹兒一句「只准口動，不準手動」的喝斥，他的非份之想才戛然而止，規距起來。從此他改變了對按摩院妹兒的看法，認為她們這行也是革命工作中的一種，也值得尊敬。

「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歡這個，在這行幹了近十年，也有一些固定客人，收入也還可以，像我一個初中生，知足了。」快人快語的婉蓉說，「你說你也進過按摩院，我看到你額頭上那個顆痣，就想起了去年一個我按摩過的客人。」

「你？你在那家按摩院？」劉山斗膽問道。

「『君再來』。」婉蓉如是告知。

「啊！你是9號？」劉山問。

「對，我是9號！」婉蓉答道，再看了下了劉山額頭上的痣，說：「原來是你啊！」

「是我，我只去過一次按摩院，記得是一個白胖的妹兒上的鐘，在醫院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覺得好生面熟，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劉山端起盛滿啤酒的玻璃杯，對婉蓉說，「來！為我們的意外重逢乾杯！」隨後與婉蓉的「王老吉」碰在一起，一飲兩盡。

火鍋翻天覆地，辣香撲鼻。劉山與婉蓉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拉開話題。心直口快的婉蓉講起了自己的故事：「我老家在山區，很窮，16歲初中畢業就進城了，由於工作不好找，就進了按摩院，做起了按摩女，一直干到現在。因這行在外名聲不好，說起按摩院、按摩女就聯想到色情。我為了做個清白的按摩女，開始入行時，就給自己定了規距，只做『素的（正規按摩）』，不做『葷的（色情）』，因此得罪了很多客人，但我不後悔，只要問心無愧就好，就要堅持。儘管這樣，還是有很多人不理解，不接受我，好幾個想與我戀愛的男人也被嚇跑了，因此現在我已26歲了，還單身一個。由於我是家中的獨生女，父母都快急死了！唉，現在我不想個人問題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不！婉蓉你要想，愛你的人就在眼前！」劉山說，「我家住城裡，父母都退休了。我在家大型國企做管理工作，收入也不低，雖談過幾次戀愛，對方條件也不錯，但不知咋的，就是找不到感覺，見了面連話也沒說的，就一個個吹了。真的，不知咋的，見了你，就想說話，就有衝動。你還記得去年我請你做按摩嗎？對不起喲……」

劉山一番發自肺腑的話，打開了婉蓉封閉的心房，她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偶然助人，迎來了愛情的柳暗花明。此時此刻，她吃得、聊得、興奮得滿臉都是紅霞飛。而劉山自是對婉蓉情有獨鍾，他認為婉蓉人好、心好、坦率、直白，是自己最需要的，因此整個晚餐中，他表現出的熱情，勝過對原來戀愛過的女人總和。

「我們戀愛吧！」劉山大膽對婉蓉表白道，「相信我，會愛你一輩子的！」

「我的工作，你能接受嗎？」婉蓉擔心地說，「我怕你今後嫌棄我！」

「放心吧，我不乎你的工作，無論現在，還是今後，我都支持你！」劉山強調道，「別人不理解你，我理解！相信你的『9』號牌會長久戴下去。」

隨後，兩雙熱情四射的眼睛，溫暖得彼此像快被融化一般，從此他倆踏上了通往愛情的康庄大道，共同朝美好的明天奔去！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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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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