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蔬菜有多奢侈？

今年第二次摘茄子，一個圓的，三個長的，加上幾個辣椒，兒子最愛的茄子炒辣椒就有了。

（昨天是今年第一摘。那個黃瓜的黃瓜腚兒也好吃，清甜清甜的。今天也摘了一個，切成八瓣，一家三口誰也不用逼誰，都默默地吃了一塊再拿一塊兒……）

（今天是第二摘。又給兒子炒了一盤。我才嘗了一口，他那已經下去一大碗米飯了。好在我的午餐主食是前天蒸的包子，犯不著跟他搶^_^辣椒帶著的兩個葉子，我也洗凈了炒進菜里了，辣椒葉子也是美味喲——涼拌炒食做湯皆可）

昨天發朋友圈的時候，有個朋友說：你們真是奢侈的一群……

看見奢侈兩個字的時候，我真的有點蒙圈了……

我1971年生在山東農村，菜園子里的菜都是天然有機肥（你知道是什麼好嗎，不要問我是什麼）喂大的，吃不完送到集市上去賣，自然還是有機蔬菜。即使是專業種菜的菜農，那也是有機肥為主。不僅吃的如此，穿的也一樣：老媽是1952年生人（結婚有點早哈）的農民，用手摸的話，做過裁縫的她老人家總也分不清哪種是純棉布——她結婚持家的七八十年代，那時候供銷社裡最吸睛的布料是晴綸、滌綸、滌卡等化纖布，可知今天人追捧的棉麻（北方人是棉布多，估計南方是麻布多）當時是有多自卑，讓老媽日用而不知其具體特徵……

朋友說的奢侈，是不是就是農民曾經的日子？

有天一校友在群里曬老婆自己發的豆芽，然後隨口一問：為啥從外面買的豆芽沒有豆芽味道，一點不好吃呢？

（我從市場買的豆芽，炒得輕一點，很脆。即使不是有機蔬菜，若是好好用心體會其中的滋味，也不失為美味。圖中紅色的，不是肉，是豆製品哈）

（中午的三個純素菜，三口兒都吃光了，孩他爹還用饅頭把碟子都擦得錚亮。不浪費，是對勞動的基本尊重）

問題提得好極了！

我的回答是：因為浪費！

——我們習慣了各種場合中盤子和碗摞起來吃東西，剩下一半以上也似乎成為常規做法。這樣的消費，直接「拉動」了生產：本來吃一斤豆芽的人需要炒兩斤豆芽來滿足浪費，於是就有了生產上的增大產量。這個增大產量，直接觸動了自然規律：蔬菜的產量、生產周期都有一個基本上限，而消費需求要求打破上限。怎麼辦？只能用高產的化肥、用催芽劑、膨大劑啊。勞動量加大的農民還必須打破身體習勞的上限，這不可能，於是就想法省勁，又有了除草劑（嚴重傷害土壤）。說到這裡，想起去年認識的福建屏南一個在搞古村落恢復的藝術家發的朋友圈，附近一個村子大面積種白蘿蔔，今年所有的白蘿蔔都皺縮發黑了，全村絕產。除草劑是很神奇地解決了雜草、解決了鋤地太累等問題，化肥是可以高產豐收，催芽劑、膨大劑看起來也神力無比，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你吃到的豆芽從此不好吃了呀！

不要指責農民用化肥農藥除草劑，指揮棒是消費者在揮舞好不好？

還有，如果讀書人不發明化肥農藥的，農民去哪裡用這些東西呢？這一問，是我以前做記者的時候一個農民朋友扔給我的。

如果反思起來，人心裡還住著一個叫貪婪的傢伙：所謂「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有時候它表達的不就是「我的慾望無法滿足」嗎……

（茄子炒辣椒，配料只有油鹽生抽，笨重的大鐵鍋小火慢慢煎去，半煎半炒的，茄子蔫了再加鹽和生抽，提前關火，用餘溫滋啦它一會兒就可以裝盤了。說起大笨鐵鍋，我這個還是從網上買的出口余單，一百七八十一口，好用，就是有點重——似乎一般人已經不在使用這種大笨鍋了呢）

回到我的菜：茄子炒辣椒是老家膠東半島夏天的常見菜，兒子從小吃到大，從未吃夠過——今天中午炒的一盤，我還沒回過神來，該同學就全吃光了。吃素的他知道我很珍惜自己的勞動成果，他也知道只有在自己家才能吃到真正的有機食品，茄子的蒂帶著一點茄子把兒也給炒到菜里了，他挑出來，很認真地嚼著，把其中軟嫩的菜肉兒咽下去，嚼不爛的菜梗吐出來……這樣做的時候，他低眉順眼的，我知道按照他的習氣，這是在沉默中向我邀功的意思，趕緊表揚他：真好，這麼惜福的孩子，將來肯定有福！

其實什麼叫有福呢？吃了幾口若干年前中國人都有份吃上的有機蔬菜么？還是穿著棉麻到處晃悠呢？

對了，我的辣椒也特好吃：不僅辣，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香味，我都不敢多想，不然，巴掌大一點小菜園，一頓飯就被我吃光了！好東西，要珍惜著吃，慢慢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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