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園數載，今作長別

編者按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在燕園的書頁里，翻過六月，有人就該走了。未名湖上的陽光點點，靜園方寸的芳草青青，還有幾隻燕南的貓沒有遇見？還有幾處飯菜沒有嘗過？亦或，還有幾節課沒有聽夠？

都說這個時代沒有別離，聊天視頻直播更帖，一切快得像沒有發生過，一切也近得像從未改變過。可是，你的眉眼心間，有些東西分明不同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唐·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唐·王昌齡《芙蓉樓送辛漸》

誰言千里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

——唐·薛濤《送友人》

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

仗劍對尊酒，恥為遊子顏。

——唐·陸龜蒙《別離》

惟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歸。

——唐·王維《送沈子福之江東》

揚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唐·鄭谷《淮上與友人別》

多情卻似總無情，惟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唐·杜牧《贈別二首》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宋·晏殊《蝶戀花》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宋·歐陽修《玉樓春》

贈君千言，策馬揚鞭

胡適《贈與今年的大學畢業生》：

墮落的方式很多，總括起來，約有這兩大類：

第一是容易拋棄學生時代求知識的慾望。你們到了實際社會裡，往往學非所用，往往所學完全無用處，往往可以完全用不著學問，而一樣可以胡亂混飯吃，混官做。在這種環境里即使向來抱有求知識學問的人，也不免心灰意懶，求知的慾望漸漸冷淡下去。

第二是容易拋棄學生時代理想的人生的追求。少年人初次和冷酷的社會接觸，容易感到理想與現實相去太遠，容易發生悲觀和失望。多年懷抱的人生理想，改造的熱誠，奮鬥的勇氣，到此時候，好像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從此以後，你就甘心放棄理想人生的追求，甘心做現在社會的順民了。要防禦這兩方面的墮落，一面保持我們求知識的慾望，一面要保持我們對人生的追求。

有什麼好方子呢？依我個人的觀察和經驗，有三種防身的藥方是值得一試的。

第一個方子只有一句話：「總得時時尋一兩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問題是知識學問的老祖宗：古往今來一切知識的產生和積聚，都是因為要解答問題。

第二個方子也只有一句話：「總得多發展一點非職業的興趣。」為糊口而做那種非「性之所近而力之所能勉」的工作，就很難保持求知的興趣的生活的理想主義。最好的救濟方法只有多多發展職業之外的正當興趣與活動。……你有了這種稱心如意的活動，生活就不枯寂了，精神也就不會煩悶了。

第三個房子也只有一句話：「你得有一點信心。」朋友們，在你最悲觀失望的時候，那正是你必須鼓起堅強的信心的時候。你要深信：天下沒有白費的努力。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

聞一多：

一個兵最大的出息，最光明的前途，是敗，敗得精光。

恭維的話、吉利的話，是臭紳士的虛偽，我們棄，想你們也厭惡。

朱自清：

你們一旦想到就要走出天真和平的園地，而踏進五花八門的新世界去，不免有些依戀彷徨。然而這種欣慰與感傷都是因襲的，無謂的。「堂堂的一個人」若只知道「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蓄妻子」，或只知道自得其樂，那是沒多大意義的。至於低徊留連於不能倒流的年光，更是白費工夫，所以要冷靜地看清自己前面的路。你們在大學裡造就了自己，這時候該活潑潑地跳進社會裡，施展起你們的身手，或從小處下手，或從大處著眼，只要賣力氣干都好。但單槍匹馬也許只能守成，真正的力量還得靠大伙兒。

錢穆：

有一僧，一夕在某祖師處侍立。祖師說：「更深了，何不去？」那僧人珍重便去。卻回，曰：「外面黑。」祖師點紙燭度與僧，僧擬接，祖師復把燭吹滅了。那僧於此大悟，便禮拜。諸位此時畢業離校，正如那僧人夜深宜下。但外面漆黑，那是諸位初進社會會有此感的。所以諸位當離校而去之際，總會要諸師長有些贈言，正如那僧人珍重出去了卻又回一般。那祖師點與他紙燭，卻又一口吹了，這正是一番最親切的大教訓。因為外面雖黑，那僧人還具有兩眼兩腳，大可放膽直行而去，不必疑懼卻回。僧人所悟便悟在這上，可見關鍵還在青年人自己這邊。

竺可楨：

畢業生的人生觀必須確定，方能使社會事業有格外的成功。在現代世界你們得認清三點：知先後，明公私，辨是非。我們應該只知是非，不管利害。此話說來容易，要實行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王安憶：

不要盡想著有用，而更多地想些無用的價值。

不要過於追求效率，效率總是以目的論的，事實上，我們都是處在過程中，這大約可說是生活的本質。

不要急於加入競爭，競爭難免會將難免放置在對比之中，影響自我評定。

競爭還會將你們納入所謂主流價值體系，這也會影響你們的價值觀念。

龍應台：

人生不能離群，而自修不能無獨……至情緒之制裁，意志之磨礪，則固為我一身一心之事，他人之於我，至多亦只所以相督勵，示鑒戒而已。

「慎獨」，其實就是在孤獨、沉澱的內在宇宙里審視自己在環境中的處境，剖析人我之間的關係，判別是非對錯的細微分野。「慎獨」是修鍊，使人在群體的沉溺和喧鬧中保持清醒。

為君千曲，曲終人散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送別歌》

一句你好和一句再見

中間是沒有對白的畫面

昨日依稀又重現

你站在我面前

記憶里的少年

從未改變

——《轉身之間》

從來不懂時間多麼短暫

直到突然之間 我們就離散

靜靜長河裡 沉澱下 多少虛幻

它們美得像煙花 一轉眼又不見

——《再見時光》

時光的河入海流

終於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

是永遠的停留

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也許值得紀念的事情不多

至少還有這段回憶夠深刻

——《鳳凰花開的路口》

圖片：四習

編輯：crisoul

排版：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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