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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說好了只是演戲,你怎麼當真了,臣妾做不到啊

再次醒來,我正躺在一張破舊的木床上,身旁坐著那日去接我的女子;女子眼中滿是擔憂,見我睜眼,她擦了擦發紅的眼眶,努力擠出笑容。

「景月,殿下本意是要你的命,但沒想到你竟然在無人能熬過的寒池裡硬是熬足三天三夜沒斷氣,他也不好再繼續下殺手;不過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殿下已經下了命令,你被廢去側妃頭銜,永生不得踏出龍翔國半步,這一輩子都不允許有自己的孩子……」

「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是誰,又做了什麼?」

躺在木床上,我淡淡勾起嘴角,沒有半點情緒起伏;女子微微一愣後,還是將一切悉數都告訴了我。原來我所在的這個地方叫做天行大陸,自古以來便是從中一分為二,分別由龍翔國和鳳儀國統治,本來兩國相安無事,各自佔據半壁江山,但前些年鳳儀國出了個敗家女王,將整個國家攪得民不聊生,戰火四起。

鳳儀女王手下一個名叫蘇木的邊關大將,趁機帶著兵士反出了鳳儀,佔據北邊江山自成一國,名為北玄國,而鳳儀國也因此雪上加霜,國家巍巍可及。原本女王敗家和我無關,可好死不死這個敗家老女人正是我這具軀體的親娘,為了討好龍翔國的大皇,女王便將我這鳳儀國唯一的公主景月當成了犧牲品,千里迢迢送來給太子滕子炎和親,以求安穩;可惜景月公主水土不服、性格孤僻,進入太子府已有月余,不但從未被太子寵幸過,甚至連他本人都無緣一見。

景月不得寵也就罷了,可她又偏偏不安於室,幾天前趁無人注意,竟給太子妃古月靈曦下了滑胎葯,導致太子妃小產,滕子炎也因此大怒,發誓要將景月活活折磨死。景月倒是一葯成名,撒手人寰去了,而倒霉的我正好被尼康欺騙自殺,穿越到景月身上,現在成了龍翔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毒婦,硬是替她背下了這個超級黑鍋。

知道這一切我並沒什麼太多表情,反正我在這個世界無親無故,也沒什麼想去的地方,沒什麼想做的事情,自然也不在乎是不是一輩子待在這個國家;而且我已經發了誓,要封心鎖愛,絕對不會再愛上任何男人,自然我也不會為任何人生養孩子,所以太子這一系列旨意,對我構不成半點傷害。淡淡笑了笑,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痕,暗自慶幸景月是鳳儀國公主,否則就算熬過了寒池酷刑,只怕我這條小命還是得交代給滕子炎。

接我的女子名叫衛素,是護國大將軍的女兒,也是太子側妃,她一雙眼眸紅紅的,看來對我的關懷倒是不假;衛素咬著牙說我本性膽小善良,怎麼敢做這種事,只怕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我淡然打斷她的話,滿臉無所謂。

「我害死了他的孩子,他這樣對我也是應該的。」

「景月,你?」

「衛素,感謝你這個時候還對我伸以援手,但我不希望你因此受到我的牽連;你走吧,這地方沒事你還是少來的好。」

閉上眼我不再理會這個滿臉英氣的女子,我生來性情薄涼,又因為職業關係,所以也不願結交朋友,相信別人;前世我唯一一次相信,讓我用生命付出了代價,所以這一世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更不願衛素因我受到牽連。

轉眼又過了十來日,衛素見我除了安靜養傷再無別的想法,漸漸來的也少了,越是感謝她當日曾在我受傷時照顧過我,我就對她越發的冷淡;這裡是太子府最為偏僻的角落,不但人煙稀少,還吃的差、住的差,但我這人對物質本來就沒什麼太多要求,每天翻翻草,打打拳,過的也算如魚得水,自由自在。

但我求安靜,不見得就真會安靜,這日我正蹲在地上給野花鬆土時,一雙綉著金絲的寶藍色鞋面就這樣無聲無息出現在了我眼前;揚著手裡自製的花鏟,我抬起眼,陽光下那個天人般的男子正冷漠的看著我,身上滿是戾氣。

「怎麼,不認得我?你不就是為了吸引本太子的注意,才謀害的太子妃?」

我輕輕別開眼,並不想和他起什麼衝突;我絕不奢望他會對一個殺了自己孩子的女人有什麼好感,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他的來意;滕子炎雙眉微微一挑,薄唇擠出了貌似譏諷的笑意。

「景月公主果然不認得本太子是誰!不過沒關係,我如你所願來看你,高興嗎?」

滕子炎說這話的時候,竟摸上了我的臉,讓我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能地將他的手一把揮開;滕子炎淡褐色的雙眸瞬間充滿怒意,他仿若一頭髮狂的獅子,前一秒還靜靜看著我,後一秒竟忽然伸手扯起我的長髮,將我狠狠提到了他的眼前。

「別以為我會放過你,更別以為你是鳳儀國的公主,我就不敢殺你。」

「如果你是來羞辱我,或者想來看我活的生不如死,那麼你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果你是來折磨我的話,那請繼續,我絕不反抗,更不會有任何怨言。」

我的話讓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了一秒猶豫,但僅僅只是一秒,他便一腿朝我踢來;胸口像是忽然被巨錘砸中,我在空中划出道優美的弧線,又重重砸落在地,整個身體像是快被撕裂開來般的疼痛,天旋地轉中他又移到了我面前;我張了張口想說話,卻只覺自己喉頭一陣腥甜,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血箭,點點猩紅濺落在他寶藍色的鞋面上,像是瞬間盛開出無數啼血杜鵑,紅的讓人觸目驚心。

「你當本太子是笨蛋?我雖不曾寵幸過你,但你也一直安分守己,如果一直這樣,我可以保你平安到老;但你給了我什麼?你竟敢謀害我的孩子,本太子今天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你殺了我吧!」

我咬著牙用力挺直腰身,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不管我說什麼,今天這個男人都不會放過我,以其被他折磨,還不如痛快求死;滕子炎赫然一愣,轉而冷笑起來,他半眯著雙眼抬起了我的下顎。

「想死?沒那麼容易,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來人啊,將鳳儀國景氏貶為營妓,我要親眼看著她被千人騎萬人爬,以解本太子心頭之恨。」

我再次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我也雙手染滿血腥,卻比不過這個男人惡毒;男人,果然都和尼康一樣,沒一個好東西!我對視著他,嘴角緩緩浮起一抹嗜血冷笑。

「我若不死,早晚回來找你。」

「很好……只要你能回來,本太子等你……」

淡褐色的眸子仿若老謀深算的狂獅,他冷笑著拂袖轉身,仿若我只是一隻妄圖擋車的螳螂;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同樣也笑著,心在這刻陷入深思。

透過白色薄霧,我躺在盛滿熱水的大木桶里,看著手臂上血紅的硃砂痣,不禁有些心亂;剛在小丫鬟告訴我,上位者的女子被貶又分為官妓和營妓兩種,聽名字就曉得後者比前者低了不止一個檔次,但無論是貶為什麼,按照龍翔國開國大皇自古定下的慣例,只要還是完璧之身,都必須由所屬的男人親自破身之後,才能出宮領受責罰。

我現在還能泡在這熱水之中,完全就是拜手臂上的這顆紅痣所賜,等今夜滕子炎例行公事之後,我才能去做千人騎萬人爬的營妓;想到那個暴戾男人,我嘴角不由慣性的向上揚了揚,既然老天給機會讓我重活一世,我的命運就得由自己來掌控。

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對滕子炎雖沒什麼憤恨,卻也對他沒有半點好感,雖然景月有錯在先,但我不願更不屑和他多解釋什麼;所以當那襲寶藍色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臉上並無任何錶情變化。

「若不是慣例,本太子真不願碰你一個手指頭。」

對著依舊躺在木桶里的我,滕子炎滿臉嫌棄,解長袍的手指有些僵硬,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硬和狂傲讓我想到了野性無比的獅子;就在藍袍落地的一瞬間,我呼啦一聲從水裡站起了身,在滕子炎僵硬的目光下就這般不著寸縷跨出木桶,站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媚笑不已。

「不過是個慣例而已,景月又怎敢勞煩太子殿下親力親為;殿下的精力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決。」

「你,你竟敢……」

在滕子炎目瞪口呆中,我揚起手指上鮮紅的血跡,看著手臂上緩緩散去的血紅硃砂,嘴角泛起了一抹得意冷笑;雖然有點痛,卻好過被他例行公事!守宮砂而已,我有一百種方法讓它消失,可我就是要選擇這種讓他最為難堪的方法。

滕子炎呆了,他只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我為何這樣做;按照常理,我應該是淚流滿面、半推半就讓他把事辦完,然後再痛哭流涕,苦苦跪求請他收回成命,或是逐我出府,或是繼續不聞不問,總之就是不要被貶為營妓,讓自己蒙羞,讓鳳儀國蒙羞才對;可我現在不但自己動手戳破了那層膜,還完全無視他的存在,自顧自開始穿起衣裙,好似我不是要去做營妓,而是要去花園賞月一般。

「你,為什麼?」

良久,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聲音中滿是複雜,竟意外多了幾分人味;我穿戴好衣裙才回頭看著他,雙眸滿載無辜,好似根本不明白他在問什麼。

「殿下不是說不願碰我嗎?景月只是替殿下解憂罷了。」

「可,你……」

「殿下請讓一讓,外面侍衛大哥還等著帶景月出宮呢。」

我敢打賭,要是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此時我早已躺在地上千瘡百孔、血流成河了;滕子炎是太子,習慣了什麼事都高高在上,運籌帷幄,面對我這個殺了他孩子的女子,他竟無法把握,這是他決不能容忍的事;滕子炎一把拽住我的衣袖,活像是要生吃了我一般,淡褐色眸子變得暗沉,充滿了猶豫不定。

「你就這麼急不可耐?」

「殿下的意思,景月又怎敢違抗;再說太子殿下不是要為太子妃報仇嗎?若我不急切些,怎對得起殿下的一番心意。」

「滾!」

在滕子炎咬牙切齒的低吼中,我慢慢踱出房門,昂著頭被幾個侍衛架著消失在了夜幕中;如果說景月真有什麼虧欠滕子炎的話,那麼此時此刻我已經替她還清了!從現在開始,我只做自己,絕不再容許誰來傷害一下這個軀體,很快我就到了軍營,一看眼前的陣勢,卻不由倒吸了幾口涼氣。

十來個彪形大漢對著我爭先恐後擠了過來,活像我是塊上等的肥肉,我一邊向牆角退著,一邊想著要怎樣應付眼前的一切;撲面而來的汗味包裹著我,加上那一雙雙布滿血絲的色眼,幾乎讓我當場嘔吐。

「哈哈哈,早就聽聞鳳儀國的公主才色雙全,現在一看果然美的像仙女……」

「我先來……」

「上次就是你,這次說什麼也該輪到我了……」

「……」

「你們就不怕死在我面前?」

淡淡開了口,我似笑非笑瞅著這些個色*欲熏心的男子,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我從不同情人,自然也不會同情這些即將死在我手裡的男人。

「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與公主雙宿雙飛,我們就算死了也是心甘情願……」

「就是,就是……」

真是冥頑不靈的傢伙!我又嘆了口氣,暗暗舒展著柔嫩的雙手,雖說無刀,但殺眼前的這幾個人,對我來說依舊隨心所欲;就在我剛欲出手之時,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一個邪魅妖異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預兆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一身火紅衣衫包裹著完美修長的軀體,一頭長及腳踝的銀髮映襯著他嬌媚絕美的容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男子依靠在門邊,整個人說不出的邪魅妖異;在眾人目瞪口呆中,紅衣男子笑的更加歡暢,他目光微微掃過我,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大家繼續,大家繼續,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的。」

「你,你,是誰?」

終於有人回過了神,抽出腰間長刀卻結巴的厲害;我聽見這樣的對話,眼珠子一轉,揪住自己的衣袖,顫抖著朝男子求援,整個人抖得猶如風中殘葉一般可憐。

「求你救我……」

「景月公主真會開玩笑,若是百某沒出現,只怕這裡早已成了公主的殺戮之地,公主你說對不對啊?」

好敏銳的洞察力!看著紅衣男子仿若罌粟般的笑容,我心不由猛地一抽;我知道自己身上有很重的戾氣,但這個男人竟可以在我動手之前就發現我有殺意,他絕不是什麼簡單之人。

很好,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又被紅衣男子挑破了意圖,我也沒了再裝下去的必要;微微挑眉,指著門外我似笑非笑,瞅著他邪魅的臉龐。

「閣下只怕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呵呵呵……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反而怕公主忘了,到時候可不好收場呢;所以特意來好心提醒一下公主,順帶著,看看熱鬧……」

男子靠在門邊捂嘴輕笑著,活像一朵嬌媚有毒的罌粟花,看著他人比花嬌的邪魅樣子,我不由一陣惡寒;既然他擺明了來意不插手此事,我也懶得再和他繼續練嘴,等他話音剛落,我已然化為一道白光掠向了那幾個還目瞪口呆的男子,所到之處猩紅飛濺,他們甚至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從他們喉頭噴出的溫熱濺落在我衣裙之上,那腥甜氣味讓我的嗜血徹底蘇醒,此時我仿若來自地獄的修羅,眼中除了殺戮之外再無它物;等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我舔舐著指尖腥紅的血液,白衣勝雪,晃動著寬大的衣裙,一步步朝著紅衣男子走了過去,笑的嬌媚無比。

「想知道我是怎麼收場的嗎?」

「不想,我可不想被公主滅口。」

男子邊說邊退,眼中玩味一閃而過,馬上又恢復了常態,卻少了幾分剛才的輕鬆,他能清楚感到我的殺意,自然明白我此時想法;我勾起嘴角冷笑著,就算他沒有恐懼,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猙獰模樣,我本就不是人,而是惡魔轉世,我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殺人後的極度興奮。

「我怎麼捨得殺你呢……」

柔聲呢喃著,我望著他的眼睛,緩緩對他伸出手;我除了擅長殺人,更擅長催眠,罌粟男呆了,他獃滯的看著我,手也不知不覺向我伸了過來,就在我快接觸到他的瞬間,他竟眼神一清,飛快轉身奔入了黑暗。

「公主盛情百拓記下了,百拓只是想來通知公主一聲,太子已經後悔,他很快就會來接公主回東宮;雖然我很想留下看公主怎樣收場,但百拓絕不拿性命開玩笑……」

原來他的名字是百拓,果然是朵毒罌粟!我傲然看向夜空,耳邊殘留著他愈行愈遠的聲音;這筆賬早晚我會找他算回來,百拓來之前就知道滕子炎後悔的事,卻眼睜睜看著我誅殺了眾人,我艾雅的熱鬧不是誰都有命看,更別提他還親眼見證了我殺人之事。

滕子炎來得比想像中快得多,當那抹寶藍色出現在門外時,我正滿臉柔弱跪坐於血泊中瑟瑟發抖,如瀑布般的青絲披泄在染滿猩紅的素白衣裙上,說不出的血腥詭異;滕子炎先是一陣驚訝,接而轉為狂怒,他衝到我面前,拉著我查看了一遍才陰沉著開了口。

「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殿下,景月不知,景月……」

我一邊發抖一邊挑了個合適的時機暈了過去,我現在只是個被貶的罪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外國公主,怎麼能讓滕子炎知曉我殺人的事?就算我是名震朝野的毒婦,只怕也無人相信我能殺了這麼多人;不過滕子炎會後悔倒是我意料之外,不知道他為什麼又會來接我回去,但滕子炎怒歸怒,在問不出所以然的情況下,很快封鎖了今夜血腥事件的消息,收拾好爛攤子。

更讓我意外的是滕子炎帶我回宮時沒有假手於人,而是親自將我抱了回去;滕子炎的懷抱很冷、很硬,一路上他冷著臉一言不發,好似有人掘了他祖墳,面對這樣一個男子的懷抱,我自然也不會眷念;今晚自破守宮砂,為的只是求個內心安穩,並不想引起他的注意,滕子炎現在的反應讓我有些忐忑;好在回到太子府之後,龍炎並沒有給我多好的待遇,當他陰冷著聲音吩咐人把我再送去偏院時,我反而有了一些輕鬆。

月光下我用冷水不斷沖刷著自己充滿血腥味的身體,徒手殺人真不是人乾的活,我忽然懷念起自己前世的武器,那是一條纖細的銀鏈,被人稱為「追魂」;在我喝葯自殺的時候,它竟像是一條平常的項鏈,在我脖頸上掛著尼康送的珍珠墜子,見證著我那段可笑的感情!想到這些,我甩飛了頭上的水珠,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不過也因為今夜一戰,我覺得應該為自己找個趁手的武器,不知怎麼,竟想到了同伴罡絕手裡那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奪命」;但「奪命」和「追魂」的材料都來之不易,是一種極為稀少的金屬,我不知在龍翔國會不會存在那種礦石,只是在心裡格外記下了這件事。

洗好澡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沒來由的想起了那個叫做百拓的罌粟男,紅衣銀髮,真是詭異而和諧的組合!只是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見到他,畢竟他是我催眠以來第一個讓我嘗到失敗的人,很奇特的感覺,挫敗卻又興奮,我甚至無法平息自己蠢蠢欲動的血液。

午後金黃溫暖愜意,嘴裡咬著一枚青果,我呈大字型閉著眼躺在偏院中的荒草上曬太陽;天藍的沒有半絲雲彩,陽光柔軟的讓人無法戒防,當我頭上籠罩了一抹陰涼時,我懶懶睜開眼睛看著那個遮擋住我陽光的藍衣男子,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看來你在這裡生活的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還好!殿下前來應該不會只是為了看景月生活的怎樣,是想繼續責罰景月吧。」

我一揚手扔掉果核,起身理了理自己長及腰身的秀髮;說實話,景月雖然身材嬌小,但長得真的很美,當我第一次從銅鏡里看見這張絕世妖魅的面孔時,整個人都忍不住愣了一愣,這般絕世佳人,滕子炎都不曾放在眼裡,可見這個男人要麼無心,要麼無情。

「你希望本太子責罰你?」

「當然不是。」

微微勾起唇角我笑的雲淡風輕,我又不是犯賤,沒事希望有人抽我;滕子炎站在我面前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此時我身上套著一襲發黃的白色素裙,頭髮隨意披散下來,赤著腳踝,目光平靜的對視著他;忽然,一陣凜冽寒光朝我襲來,我差點就本能躲了開去,但心念一閃,我站在原地硬是沒動……

脖頸上微微一痛,我知道那必定是破了皮,但整個人卻依舊安靜站著不動;滕子炎慢慢收起抵在我頸間的長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那眼神活像在看一隻有趣的獵物。「你雖然不會武功,但你的膽量卻非同一般;沒想到羽殤那等無能之人,竟可以教出你這樣的女兒。」

「謝謝殿下誇獎,景月剛才只是嚇呆了,不知該如何反應,並非有多大膽量。」

我暗暗一驚,看來他還在懷疑昨夜軍營發生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表現的是不是太過於鎮定,心裡微微有些不安;滕子炎狂傲一笑,並不相信我的話,也是,倘若景月沒點膽量,又怎麼會膽大妄為到愚蠢的謀害太子妃?我靜靜笑了笑,笑景月的無知,笑自己的欲蓋彌彰。

滕子炎沒有說什麼,他繞過我朝我所住的房間而去,我靜靜跟在他身後,用手摸著自己的微微刺痛的脖頸,還好,沒見紅!想來他只是為了試探,並不想傷我;不過滕子炎來這裡,我還是有些不安,因為今天的他對我好像沒了那麼深的恨意,也不知是不是想到更好的辦法處理我?正在我走神的時候,滕子炎低沉的嗓音忽然在我耳旁響起,抬眼,見在他手裡竟拿著我無聊之際隨手亂寫的紙簽。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恩!」

「還給我。」

這是首范仲淹的蘇幕遮,昨晚想起同伴罡絕,便隨手寫了下來,不想竟被滕子炎看見;伸手想要搶回自己的東西,卻被滕子炎輕易躲過,他淡褐色的眼瞳里有著光彩流動,似是探究,又好似讚賞。「這是你寫的?如果本太子沒猜錯的話,這詞還沒完吧?告訴我,後面是什麼?」

「不過是信手寫來解悶的東西,殿下又何須在意?」

「告訴我。」

「追旅思,黯鄉魂,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淡淡念完了下半句,我抬眼對視這個高高在上的年輕男子;那種思鄉的苦,他又怎麼可能了解,不過是一首古詞,我沒必要在這上面和他糾纏不休,既然他想知道,告訴他也未嘗不可,只是我怎麼在滕子炎眼裡好似讀到了一絲憐憫?渾身忍不住又是一陣惡寒。

「如果我讓你出了這偏院,以後你會不會安分點?」

沉默半響之後,滕子炎終於開了口,說的卻是我極不想聽的話;我如果真應了他,出了偏院,只怕再也無法過現在的安靜日子,何況他肯放我出去,只怕不僅是因為這首蘇幕遮,我沒忘記這具軀體的身份。難道是景月那個敗家老娘來找龍翔要人了?想想也是,景月在龍翔國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如果還沒什麼動作的話,只怕女兒就要讓人給生剁了。

「不會,景月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

「鳳儀來了使者,你不想見見?」

果然如我所料!安靜地笑著,我幾乎為自己的神機妙算鼓掌;但我馬上就笑不出來,因為滕子炎正好笑地看著我,說出的話和我所猜測的卻是截然相反。

「羽殤派來了使者請罪,說只要本太子高興,可以隨意處置你,鳳儀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原來是這樣,那景月就隨殿下處置好了。殿下怎麼高興就怎麼做,我沒什麼意見,至於使者,我覺得沒見的必要。」

刻意區別開我和景月,我依舊安靜地笑著,滿臉不在乎;反正那個無能的女王不要的只是景月又不是我,她於我何干?只是不知為什麼,心底還是有絲莫名的失望,是曾經的那個靈魂的原因嗎?我不想深究。

「有時本太子還真懷疑,你到底還是不是那個景月公主。不願意出偏院也就罷了,明明思念家鄉,卻仍然不願意見家鄉來的使者,你是無心還是冷血?又或者你是個比本太子還要薄涼的人?」

滕子炎探究地看著我,卻讓我暗自冒了一身冷汗,但表面上我仍是波瀾不驚,安靜地笑著;其實只要我不承認,誰也沒那個本事敢說我不是景月,但如果景月這個身份有一天成為我負擔的話,我會毫不猶豫拋棄它,我要的只是隨性,不管身處何處。

滕子炎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我只是安靜的笑著,眼底卻載滿了固執;薄涼冷血本就是殺手該具備的素質,只是當初我一時情迷意亂,忘了這一點,不過沒關係,從我在這個世界醒來開始,我就有了更正的機會,所以我謝謝景月,謝謝放棄她生命的女王,這樣我才能毫無牽掛的活下去。

「午後本太子就讓人過來接你,至於鳳儀使者,既然你不願見,就不見吧。」

滕子炎含著笑,說出的話卻不容我拒絕,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這是滕子炎第一次對我心平氣和的說話,卻讓我感到了莫大的壓力,不過我這人很識時務,有時無謂的反抗就是愚蠢,不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放我出去,對我來說都沒意義,反正在哪裡都是活,唯一區別就是麻煩的多少而已。見我如此識相,滕子炎又笑了起來,這次笑意終於蔓延到了他的眼底,看來他真的心情很好。

「只要你安分些,本太子絕不會虧待你,等鳳儀使者走了,依舊讓你做你的側妃。」

看著那抹桀驁的背影遠去,我有些迷惑,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放棄對我的責罰,竟可以不顧景月犯下的重罪,要重新恢復封號?一切只怕都沒表面這般簡單,但我真的不願去想;午後,接我的大丫鬟嬌荷就過來了,她帶來了四個小丫鬟和幾套嶄新宮裝,雖然她們對我表面都十分恭敬,但眼底的鄙視卻清晰可見。

「公主請沐浴更衣,奴婢們這就伺候您回殿;殿下吩咐了,您可以不見鳳儀使者,但必須出席今夜的宴席,請您務必準備好,不要再像從前那般不識大體。」

滕子炎還沒恢復對我的封號,所以嬌荷她們暫時稱呼我為公主,她們對我的厭惡和鄙視幾乎都不掩飾;不識大體嗎?想必這話不是滕子炎的原話,出事之前他連景月什麼樣都沒見過,怎麼又知道她不識大體,這些只怕都是眼前這些宮女丫頭們彙報上去的吧!看著眼睛高抬的嬌荷,我淡淡一笑,隨手扯了一套白色紗裙套在身上,青絲披散,赤著腳就走出了偏院。

「公主,您還沒有沐浴,這樣就回去是不吉利的;而且公主請坐這個,公主這樣不合禮儀。」

「嬌荷,你覺得我現在還需要注意什麼禮儀嗎?反正我怎樣做都改變不了別人看我的目光,又何必勞心勞力委屈了自己;還有,我並不覺得洗個澡換件衣服就能為我帶來好運氣。晚宴我自然會出席,但在那之前所有的時間都是屬於我個人的,所以請你也不必用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約束我。」

嬌荷愣了,好似不認識我一般獃獃看著我,見我並沒有坐上她們抬來的軟轎,只得快步跟上來為我帶路;一路上,嬌荷和幾個小丫鬟都不時偷看著我,好似我成了忽然長角的怪物,但我並不理會她們,只是享受著腳掌踩在石頭上帶來的痛快感,有點痛,卻很真實。

龍翔國太子東宮嬪妃殷實,滕子炎擁有著大大小小側妃、侍妾無數,除卻被景月謀害的太子正妃古月靈曦外,餘下品位最高的便要數四大側妃;四妃分別是素妃衛素、琴妃鐘琴、麗妃古麗和景妃景月(也就是我);說起來滕子炎的妃子們無論是正妃還是側妃都很有政治背景,我自然是不必說的,那素妃是護國大將軍衛子康的女兒,而琴妃和麗妃也分別是鐘太傅和古太傅的千金,正妃古月靈曦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古月丞相之女,縱觀滕子炎的後宮,我不得不搖頭嘆息,政治婚姻害死人。

我這是第一次來景月原本居住的冬雪殿,但從一進殿開始,渾身就極不舒服;入目到處都是一片凄凄慘慘的白,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石柱、白色的輕紗床幔,活生生就是一座靈堂;要我是滕子炎的話,只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要踏進這裡一步,真不知景月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嬌荷,把這些紗幔都換了吧,看著滲人。」

「可是公主,那不是您最喜歡的嗎?您說這樣有種空靈的美感。」

「可你覺得空靈嗎?」

站住腳步我淡淡笑望著嬌荷,她再一次啞口無言,臉上微微泛起紅霞;我不想和一個丫鬟為難,雖然她不喜歡我,但我卻沒必要在意一個與我並無太大關係人的目光,安靜地笑著,我扯了扯身上的白裙。

「既然你也感覺不到空靈,那就都換了,顏色隨意一點就好,你自己看著辦;還有,想必我所有的衣裙也都是白色的?你也替我換了,我可不想一身慘白的出現在宴席上。對了,我餓了,能替我先準備點飯菜嗎?」

「奴婢這就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太過於客氣,嬌荷竟臉色一白,飛快奔逃了出去,看著她踉蹌的背影,我不由開心笑出了聲,忽然覺得生活在這裡其實也並不是那麼無趣;晚飯吃的很好,四菜一湯算得上超越了小康水平,反正就算我被放了出來,也不會是什麼得寵的妃子,有這樣的待遇已經很是不錯。嬌荷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我,目光少了厭惡卻多了幾分探究和疑惑。

明月高懸夜空,銀輝將整個皇宮映照的多了幾分柔軟;燈火闌珊處遠遠傳來了歡聲笑語,我再次勾起嘴角,笑得魅惑無比。此時我是一隻妖,一隻自由自在藐視紅塵的妖魅。當一身紅裙,黑髮肆意張揚的我出現在宴席上時,所有人都呆了,四周傳來的一聲接一聲的驚呼聲、吸氣聲。

想起剛才嬌荷詫異的樣子,我笑的更加開心,我也沒想到景月竟是這般適合紅色,血一般的鮮紅配上她與生俱來的妖媚,想不吸引人眼球都難;無視四周的一切,我只是專註盯著滕子炎看,嘴角是我一貫安靜的笑意。從我出現開始,滕子炎淡褐色的眼眸就沒從我身上移開過,他就這樣靜靜看著我,對我不符場合的裝束不惱也不怒,眼中充滿了驚嘆和玩味,良久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朝我招招手。

「景月,到我這兒來。」

此時此刻我彷彿就是個受盡寵愛的妃子,我緩緩走了過去,腳踝上一串銀鈴隨著我的走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所有人再次驚嘆起來,因為,我在這個女子不輕易露腳的世界裡,竟赤腳而行;滕子炎身旁空著一個位置,依次往下才是側妃之位,他好似貌不經心般竟讓我坐到了那本該屬於古月靈曦的位置上。宴席正中的高台上一道陰冷的目光掃過我,我抬起眼,無法看清那張掩埋在明黃色中的臉龐。

這一坐,四周都安靜了下來,看著滕子炎不經意遞到我嘴邊的小點心,我含笑張了口,將座下那些妒恨的目光悉數收下;其實從我知道有宴席開始,大致就明白了滕子炎的想法,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對鳳儀出兵只是時機問題,讓我出現在這裡,不過是想借著對我的態度來安慰鳳儀女王,我在這很受寵,還有可能成為正妃,所以她無須擔心龍翔會因為我的錯誤,而對鳳儀有所為難,這也就是滕子炎所謂的安分。而那個一直在看我卻不出聲的大皇陛下,想必也早已默許了滕子炎的行為,我心安理得的受用著一切,既然他們拿我做幌子迷惑鳳儀使者,自然我也不需要客氣。

反倒是滕子炎在座的妃子們幾乎有一半都黑了臉,目光恨不得將我扒皮入腹,可惜我有膽坐在這裡,就有膽承受一切,她古月靈曦都以身體不適推了宴席,成全滕子炎和大皇,我要是再惺惺作態就更沒了什麼意思。側妃座位上依次坐著素妃、琴妃和麗妃,衛素雖然是個直性子,但不代表著她沒腦袋,此時她滿臉英氣的秀麗面容看著滕子炎眉頭緊蹙,貌似不太贊成滕子炎剛才的舉動;而琴妃則是滿臉冷漠,好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沒太多關係,只有面容姣好的麗妃,她看著我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在大皇講話之後,宴席正式開始,只是整場宴席既無聊又老套,虛偽笑容中歌舞昇平,完美顯現了兩國親密無間,永保太平的「友好關係」;我盡職盡責扮演好自己角色之餘,還不時打量著大殿上形形色色的人們,領頭的鳳儀使者是個滿臉鬍鬚的彪形大漢,傳說中他就是當時送我來和親的虞將軍,整晚那將軍看我的目光,活像是看外星人。

不過大殿中倒也不全是無聊的人,角落裡的一個少年就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長得十分乾淨,純真笑容在他臉上,好似陽光一般溫暖明亮;聽說他就是大皇和滕子炎最疼愛的皇子滕瑞祈,和滕子炎一奶同胞,被封為睿王,是滕子炎唯一不排斥的血親。

滕瑞祈看我的眼裡充滿了好奇和驚嘆,他一身青衣,卻給了我向日葵一般的感覺;隔著無數人,我遠遠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對滕瑞祈舉了舉酒盅,卻不經意的看見虞將軍瞬時綠了臉,惡恨恨瞪了我一眼;虞將軍的反應落在了我和滕瑞祈眼裡,我們竟同時捂嘴輕笑起來,滕瑞祈也就在那刻,一昂首飲幹了杯中之酒。

宴席進行到一半時,我失去了耐性,尋了個借口閃人;站在大殿外的花園裡,我沐浴著銀輝,深深吸了兩口清新的空氣,一轉身才發現滕瑞祈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明亮的笑容幾乎讓月光黯然失色。

「姑娘真是個特別的人呢。」

「小傢伙,你都沒和我說過話,怎麼就知道我特別?」

「姑娘和我差不多一個年紀,怎生這樣叫我?有些人不用接觸,只需看她站在人群中的光芒就知道很特別,而姑娘就是那樣的人。」

滕瑞祈不說,我幾乎都忘了景月其實也就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勾起唇角我笑的很是開心;光芒嗎?那不過是應滕子炎的要求罷了。不過我真不該用自己蒼老的心態來看待世界,想到這裡我一拍滕瑞祈的肩膀,卻意外看見少年臉頰飛起了兩抹紅霞。

「你快進去吧,我也乏了,準備回去休息了。」

「姑娘,我,可以,經常來看你嗎?」

「恐怕不行,別忘了,我可是太子殿下的側妃。睿王無事,還是少和我接觸的好,我……唉……隨你吧……」

其實我應該拒絕滕瑞祈的,但不知怎麼,看見他眼底的那絲受傷的神情和渴盼,我竟忍不住默許了他;滕瑞祈眼睛瞬時亮了起來,轉身跑進了大殿,輕快的身影好似夜幕中的燕尾蝶,我淡淡一笑,正要離去時,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虞將軍攔住了腳步,虞將軍臉色不大好,看我的眼神中帶著抹複雜情緒。

看來今夜果然麻煩比較多!暗自嘆了口氣,我安靜笑看著虞將軍;但願他不會像某些小說中寫的一樣,要我偷什麼軍機圖,再打探龍翔消息,然後演繹古代版的無間道。「將軍有事?」

「公主,王有話要帶給你。」

「請說。」

「既然公主坐上了這個位置,請你好自為之,不要給我們鳳儀帶來不祥;否則……」

虞將軍微微猶豫了一下,眼睛看著依舊含笑而立的我,眼神中卻帶了一絲愧疚;我點點頭,安靜地笑著,只要不是讓我做間諜,怎麼都好。

「否則怎樣?」

「必殺之!」

忽然心莫名刺痛了一下,不過是景月老媽要殺她,關我什麼事?我在心裡微微鄙視了一下自己,卻沒遺落虞將軍眼中越來越濃的愧疚和自責,淡淡開了口,我將心裡那份莫名其妙的情緒甩在腦後。

「知道了。將軍還有話要說?」

「公主,是我不好,才讓你處於現在的處境,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果有一天,王真要殺你,我一定會求她給你個痛快。」

雖然虞將軍說的沉痛,但我還是寒了臉,一向不喜歡有人當著我面說要我的小命,不管這具軀體是否來自於那人,但我發過誓,誰也別想妄自傷害這具軀體。

「謝謝虞將軍的好意,景月也有句話想請你轉告給女王陛下:如果她能殺得了我,儘管來殺就是!但如果想要靠我牽制龍翔,永保鳳儀平安,就讓她別再痴心妄想,有這樣的精力浪費,不如讓她好好治理國家,省的江山易主的時候再來後悔。而且虞將軍也不必自責,我身處這裡與你何干?不管何時何地,我都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只管放心就好。」

虞將軍的表情很是奇怪,但我卻沒有細究,說完話之後我轉身離去,身後傳來他細不可聞的呢喃聲:「如果真是公主該有多好……」我腳步微微一頓,終究以為是自己多心,倘若我不是公主,又怎麼可能在這裡?或許虞將軍的話是我聽錯了也不一定。

回到冬雪殿時,滕子炎已經在等我,他斜靠在貴妃椅上,宛如俯視天下的狂獅,看見我的時候他揚唇一笑,好似很滿意我今晚的配合;我也回了他一笑,自顧自走到鏡子前起梳頭髮,忽然手裡的木梳被滕子炎接過,我本能的偏了下頭,不想讓他碰我頭髮。記得前世時曾看過一本小說,裡面說過只讓心愛的人幫自己梳發,綰髮,從那開始,我便也有了那樣的情結,不願讓我不愛的人碰我的頭髮。

「怎麼,不喜歡本太子幫你梳頭?」

「我只是喜歡頭髮這樣披著,很自由。」

「虞將軍和你說了什麼?不會是讓你魅惑本太子吧。不過,現在的你或許有魅惑我的本錢也不一定,搞不好你可以試試。反正你本來就是本太子的妃子。」

失望從滕子炎眼底閃過,他放下梳子開起了玩笑;我淡淡一笑,扭回頭望著他,魅惑滕子炎這樣的事,只怕無人能做到,雖然他只是一介太子,雖然他外表看起來狂傲霸氣,但一顆心卻冷靜的讓人感到恐懼,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我可不想讓自己浪費表情。

「魅惑殿下的事還是算了吧,反正景月也沒那個本事;如果不是因為今晚的宴席,只怕景月這一生都出不了偏院。虞將軍說我要是敢為鳳儀帶來不祥,必殺之。」

「哦。」

滕子炎並沒有詫異,想想也是,就在大殿前說的話,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怕在我身邊,無時無刻都有他的探子,問我只是想看我有沒有撒謊;滕子炎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之後,好像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淡褐色的眸子看著我,深邃的發暗。

「景月,如果本太子改變主意,不追究所有的一切,是真的想要你呢?」

「那要看殿下如何對我。」

「本太子說過,只要你不做過分的事,就可以包容你你所有一切;當然,除了你想做太子妃之外。」

滕子炎說的很慎重,我卻笑的很安靜;早已經封了心,又怎會傻到和一群女子去爭一個男人?權利於我不過是浮雲,只不過滕子炎決定的事,恐怕無人能改。想了想,我也沒有拒絕,既然滕子炎想要我,願意為我擋風遮雨,我又何必固執,只要不愛,不管何時何地我都不會輸。

「我想考慮幾天。」

「我可以等。」

我很滿意滕子炎的回答,其實一個俊美的男子送上門來,就算只是為了解悶,我收了也不算虧;不管將來怎樣,只要我不動心就不會輸不起,看著那抹寶藍色背影離去,我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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