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封信：學習學習還學習

媽媽：

儘管有些不符合父母的意願，我還是一個人提前回到學校開始自己的學習。外人問我為什麼只回家一個星期，我會說：「父母實在太想我，以至於如果我不回家那真是不孝。雖然我也很想他們（這一點是當然的了，我在學校里雖然很愜意但是並沒有溫暖），但是我在家裡每天無所事事，就好像每天在上刑一樣難受。我還怕將來我會把失敗歸咎於回家（這是難免的）。我還是提前回學校比較好 。」

我希望父母在理性上對我的支持可以轉化成情緒上的安慰。你們的支持對我很重要，但是你們的快樂對我也同樣重要，我不希望因為我這點青年人的銳氣挫傷你們的感情，使你們有一丁點的難受，那樣會倍加令我陷入兩難的境地，有點「忠」「孝」不能兩全的味道。如果爸爸真的非常想每天下班回家都能摸摸兒子，媽媽也想每天在家裡看著兒子晃來晃去，我一定會回家的。畢竟我過去的幸福、現在的優秀和將來的理想都是你們給的，你們的快樂就是我的滿足，你們的憂傷就是我的悲哀，我們的心是用線連在一起的。

現在W也走了，寢室里就剩我一個人。這一層宿舍樓里也只有我和隔壁兩個寢室有人。生活逐漸走上正軌，也不需要什麼決心和爆發力，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恢復到學習狀態當中。早晨7點20起床，8點開始自習，11：30吃飯，午睡半個小時，5：30吃飯，6點開始自習，10點回到寢室，11：30睡覺。這一周打一次籃球（下雨中斷一次）。在寢室里看電影（加菲貓2）。學習的內容就是背單詞、看心理統計、其他心理書籍。

現在看來，心理統計會提前完成任務，需要布置新的任務。我決定把普通心理學和試驗心理學概念整理一下。然後按照專題的形式，把各重要理論，重要人物都梳理一下，順便給爸爸寫一些心理專業方面的記錄（因為是為考試而準備的，所以不是「火花」）。

上個星期天我買幾本書。《現象學方法》（據說是美國部分大學社會科學必修課），《社會科學的方法》，《心理統計SPSS13.0步步通》（英文影印），《英漢-漢英心理學辭彙》，《心理學理論精粹》。還借了三本書：《心理學批判性思維》、《與「眾」不同心理學》、《情緒心理學》。又買一盤歌劇音樂碟。

正如我給爸爸回信里說的，出國的事情還早，只要有個大概了解就可以。總之就是要麼就考得很好，拿足夠的獎學金，要麼就不去。要去就盡量去最好的——我就是這樣的。現在想起來自己為什麼對自己要求這麼高，其實不是父母的原因。我記得在中考前，老師都說如果沒有考上重點高中會怎樣怎樣的，我這個人想像力比較豐富，有好幾天晚上做夢自己在行街乞討的樣子，和在家被老婆管，被孩子氣的情景，當時整個人在夢裡被嚇呆，醒來之後更是淚眼汪汪，發誓一定不能貧窮，不能平庸。雖然我的生活比較優裕，卻沒有那種對事業比較平淡的胸懷，以至於現在總是把「最偉大的心理學」和「北大」掛在嘴上（主要是行動上）。

有一天和我們心理教研室一個老師談話，她說她兒子非常優秀，結果她讓他上初中的時候沒有擇校（她兒子上的初中是一個很一般）。我很奇怪地問為什麼？她說她只要兒子上大學就行，用不著清華北大。其實一開始我真的非常不理解，就好像每個人一生下來就應該是為了成為最優秀的而生活的。爸爸媽媽可能和這位母親有一點的相似。但是沒有辦法，我在夢裡能夠體會到真實的感情，好像經歷過那些從農村來的人生活一樣，心理深處有一種恐懼。他們對金錢和權力總是放不下，而我則是對社會承認和個人修養有著偏執的追求。我不能放棄北大的夢想，哪怕現實中那隻不過是一個拿給別人看的標籤。

可以說這也是以後我不再以「抱負」大小來評判一個人的原因。

很巧和的，就在《與「眾」不同心理學》這本書里提到這麼一個問題：「只有『想法』是不值錢的」。一個心理學著名科普作家說他曾經接受過很多信件，都是說他們發現一些「革命性的理論」，一個可以「拓展科學界限」的理論。其實科學家也有能力就這些終極問題提出各種想法，但是我們不這樣做，科學家恰恰是盡量避免思想中出現這類太空泛的念頭。他認為一個看似吸引人但卻無法被證實或證偽的觀點，對科學來說一點用也沒有。這些理論充其量是給人以安全感而已。

這是科學和文學的一點區別吧。我以前總寫一些火花，雖然初衷是好的，但是那更類似弗洛伊德的理論——一種文學創見——而不是科學理論。文學就是給人安慰的（享受也是一種安慰吧），可以很浪漫，可以有無窮的解釋力，但是科學態度不允許這樣。以後我有好的創意仍然會留下來，但是會避免「空泛」，我給爸爸寫的大部分都會是心理學知識的總結和整理，而不再是什麼「火花」。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梁老師說我那些「火花」「沒用」。

現在自習室里的人只有兩種：考研和考出國的。我周圍除GRE單詞書就是政治理論書，學習氛圍挺好的，也挺有意思的。

爸爸媽媽注意身體健康，北京時冷時熱（下雨後有點冷，第二天白天就陽光暴晒）。自習室里都是恆溫，我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大連這麼涼快倒是讓人擔心，不正常啊，所以父母還是做好兩手準備吧。

2006-8-4

兒子

37、愛情可遇而不可求

親愛的兒子：

你和女同學的關係，你對自己上學期的做法給予很嚴厲的反省和批判，其實也不必。這一步遲早是要來的，早來晚來而已。如果媽媽告訴你，不準談戀愛，對學習不好，你肯定不信。很多事情必須自己經歷才有結論，才有正確的方向。談戀愛也是如此，沒遇到合適的人，沒有心儀的女孩，只是想體驗一下，很快就會厭倦甚至有疲勞感。這種事情鬧不好，用你爸爸話講，破褲子纏腿，很難抖擻掉。，要是遇到拿感情當唯一的那種女孩，哎呀兒子，後患無窮啊！上帝一定會給你準備一個美麗而優秀，可愛而優雅的好女孩。隨緣吧，愛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媽媽

2006、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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